“哎呦!程家小子!真是太久沒見啦!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


    “是啊是啊,從你走到現在都得有七八年了吧?你還活著怎麽也不給家裏來封信?”


    “你媳婦女兒恐怕都要不認你了!”


    鄰裏街坊們通通出來,圍著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


    程化昇推了推鼻梁上的銀絲眼鏡,汽車上出來個體型彪壯的大漢,“別圍在這兒!別圍在這兒!”


    大漢穿著軍裝,看上去像是個保安員,鄰居們一邊往後退,那議論聲就更大了。


    程化昇抬步往四合院走,並未對這些鄰居們解釋太多。


    他朝著記憶中的房間走去,還沒走進,就聽到有女人氣憤的嘶喊,“強無賴!你還敢偷東西!”


    程化昇眼睛一眯,腳步加快,來到發出聲音的地方。


    一個秀麗清瘦的女人抓住一個男人的胳膊不讓他走,又氣又怒,“把我的錢還給我!快點!”


    “你一個寡婦帶著個賠錢貨要這麽多錢幹什麽?接濟接濟我家咋了?到我手裏的錢就是我的,你給我滾一邊去!”


    強無賴真不愧這個外號,耍著無賴就把錢給揣進自己兜裏,說話罵人不夠還要踹女人。


    腳才抬起來,人就被抓了個趔趄。


    “他拿了家裏多少錢?”


    秀麗的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兩秒,聽到聲音抬頭看去,陌生又熟悉的眉眼讓她眼睛一紅,身體一顫。


    淚啊,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這有你他媽……程……程化昇!?”


    強無賴的話還沒說完,臉色一變。


    程化昇抓住他的胳膊,一寸寸將強無賴的手從口袋裏抽出來,掰開手指。


    強無賴的手中握著十五塊錢。


    “曾強,你欺負人欺負到我家來?”程化昇臉色沉沉。


    強無賴臉上的笑頓時蒼白起來,“不……不是……程化昇,你聽我說……”


    “滾蛋!”


    強無賴在程化昇難看的臉色下,屁滾尿流的跑了。


    房間門口頓時就隻剩下他和秀麗女人。


    程化昇扭頭看向女人,有千言萬語想說,喉嚨卻堵得厲害。


    他抬起手幫女人拭淚,“愛蓮,我迴來了。”


    ……


    江瓷和周明禮弄了半下午,才把雞棚給弄好,竹子編成的圍欄在靠著廚房的位置圍出四四方方的一片空地來。


    周明禮在雞棚上方搭了個斜坡,看了看,說道,“等打完麥子,咱們把秸稈給抱迴來一些,混著黃泥在上麵搭個屋頂,下麵也鋪上秸稈,母雞在裏麵就能下蛋了。”


    江瓷把圍欄牢牢地固定起來,好奇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嗎?既然要養雞,我們不得給它們弄食物?咱們自己現在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怎麽養?”


    一旁的周陽和周苗有話要說,十分積極的舉手,“娘!我們去給母雞抓蟲子!”


    周苗脆生生說,“我會抓蚯蚓!二丫說,母雞最喜歡吃蚯蚓了!”


    周陽趕緊積極表現自己,“我也會抓蚯蚓!”


    周陽饞的都流口水了,嘿嘿,嘿嘿,嘿嘿嘿的傻樂,“我們把雞養的肥肥的,然後殺掉吃雞肉!”


    江瓷:“……”


    周明禮:“……”


    這倒黴孩子,真是欠打。


    沒一會兒,周陽就被江瓷和周明禮組合教育,讓他明白他家養雞是為了下蛋,不是為了讓你吃雞肉的。


    周陽撇著嘴,他就是想吃雞肉呀,大柱哥和二柱哥說了,雞肉可好吃可好吃了!


    因為要給老人送飯,周明禮和江瓷弄完雞棚之後就去做飯,他們都是早上中午吃得好,晚上吃得就簡單一些。


    把周陽和周苗送到於家,讓他們和大柱二柱一起玩,江瓷對於大嫂吆喝了一聲,就和周明禮一起騎著自行車給老人去送飯。


    夏天天黑的晚,周明禮騎的也快,不多時就到了地方。


    “你別進去,我自己過去就行。”江瓷對周明禮說。


    周明禮如臨大敵,“有什麽危險就喊人,我就在外麵。”


    江瓷笑了笑,拎著飯盒進去。


    這會兒看守的人就隻剩下一個,他也在吃飯,坐在房間外,翹著二郎腿,飯盒裏有肉有湯,好不自在。


    看到瘦不拉幾沒二兩肉的江瓷,男人撇撇嘴,說道,“打開飯盒我看看。”


    江瓷應聲打開,飯菜都是固定的,炒野菜,一個窩窩頭,還有一碗湯。


    男人把窩窩頭掰開,攪和攪和野菜,又用沾了野菜的筷子攪和湯。


    江瓷眼底閃過不適,她很輕易就收斂起來,麵不改色的端著飯盒。


    男人確定裏麵沒有什麽東西,這才說,“行了,你送過去吧。”


    “好。”


    江瓷把飯盒合上,走向最角落的那間房間。


    忽然又看到了沈從禾。


    他站在外麵,一隻腳抬起來一隻腳站立,整個人左右搖搖擺擺,臉色蒼白。


    江瓷被沈從禾嚇了一跳,對上沈從禾的目光,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快地挪開目光,走向最角落地房間。


    沈從禾也沒想和江瓷搭話,和待在這裏麵的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被盯上,最好的就是,不言語,不靠近。


    他不想害人,所以沈從禾隻是看著江瓷過去,什麽也沒說。


    江瓷將飯盒放在大隊長對她說過的位置,依從大隊長的話,不說不做,轉身離開。


    沒有開門的聲音,也沒有人出來拿飯盒,江瓷知道一天內不可能弄清楚裏麵關著的人是誰,也不氣餒,和看守這裏的人打了個招唿,離開。


    走到門口時,江瓷還往後看了一眼。


    那個看守這裏的男人還在吃肉,滿嘴流油,扭頭衝著站在房間外麵,單腳站立的沈從禾說,“你要是再不承認自己傳播那勞什子洋文是垃圾讀物,你就一直在這兒站著接受改造!”


    江瓷沒有聽到沈從禾迴答。


    她麵色如常的對周明禮說,“我們走吧。”


    周明禮也不說什麽,騎上自行車帶著江瓷離開。


    過了五六分鍾,周明禮才開口,“見到人了嗎?”


    “沒有,看守的紅袖箍夠惡心的,檢查那老人的飯菜,拿自己吃飯的筷子不停在飯菜裏麵扒來扒去。”江瓷壓低聲音說。


    周明禮聽得眉頭直皺。


    別說江瓷,周明禮也看不上這種人。


    你檢查就檢查,翻來翻去是怎麽個事兒?


    “哎呀,你別這麽猴急嘛。”


    忽然,江瓷和周明禮聽到一聲嬌滴滴的話。


    周明禮當場來了個急刹車,扭頭和江瓷麵麵相覷。


    怎麽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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