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禮垂眸,“不一定。”


    “真巧,我也是這麽想的。”江瓷的眼睫往下,唇角上翹,轉身往屋裏走,“聽說他是軍人退伍,他之前參加過抗美援朝。”


    “他不像是能放過侵染國家財產這種小偷的人。”


    大隊長的震驚和動怒不是假的,如果以後李虎真被關了笆籬子,夏磊要是向大隊長問起,恐怕不僅不會得到大隊長的迴答,反而會引起大隊長的懷疑。


    周明禮很讚同江瓷的話,他默默點頭。


    至於周老大……


    周明禮眼底閃過一絲暗色,他也別想出來。


    進了門,周明禮說道,“陽陽和苗苗要抱迴來睡嗎?”


    “家裏還一團亂,先讓他們倆在於家睡吧,我們先收拾收拾。”


    周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大隊長勉強給周明禮行了方便讓他在家裏和江瓷收拾,明天麥子就得拉走,後麵還有好多事兒要幹,可得先把自家的事兒給解決了。


    江瓷和周明禮沒再說話,開始把屋裏麵的東西給清理幹淨。


    早在今天白天他們兩人就把值錢的東西全都給藏了起來,以及那些麵和肉,都鎖在廚房裏呢。


    還有那些好的布料,被子,都收進了櫃子裏,放在屋內的東西,其實都沒什麽價值。


    就是血弄得到處都是,收拾起來略有些麻煩。


    還有牆上糊的報紙上,也都是血。


    真的難搞,馬上這間屋子都要變成比鬼屋還可怕的地方了。


    “一定要買白漆把屋子裏重新粉刷一遍!”江瓷忍了又忍,沒忍住喊了一聲。


    周明禮聞言,認真點頭,“好。”


    等江瓷和周明禮把東西全都收拾好時,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江瓷精疲力盡,強撐著洗了一個涼水澡,倒在換了新的床單的床上,眼皮都撐不開了。


    周明禮也差不多是這樣,隻是他心裏還揣著事兒,安靜下來一時都睡不著。


    他翻了個身,麵對江瓷。


    屋裏已經沒有光了,什麽都看不清,但來自江瓷身上的淺淺雪花膏的香味,讓周明禮明白江瓷好好的躺在他身側。


    今天晚上同時發生的兩件事,很顯然是江瓷這邊更加的兇險,兩個大男人進了屋內,真要是出了什麽差錯,周明禮都不敢想那個場麵。


    打掃房間時看到的血讓周明禮心有餘悸,躺在床上便愈發的後怕起來。


    “江大小姐。”周明禮啞著嗓音,低低叫了一聲。


    江瓷困極了,隻是懶懶的發了個鼻音,“嗯?”


    近在咫尺的人,近在咫尺的距離。


    周明禮輕輕挪動身體,“握一下手好不好。”


    江瓷要睡著了,翻了個身,手臂打開,落在周明禮的身上。


    周明禮屏住唿吸,頓了好一會兒,抬起胳膊抓住了她的手。


    手指穿進她的指縫,緊緊的握住。


    十指相扣。


    周明禮,“江大小姐?”


    江瓷快睡著了,沒有迴答他,隻是又翻個身,像無意識又像是以前一起過年時應酬太多淩晨才準備休息時,明明困極了,還是會在聽到他故意喊她時湊過來,胡亂在他臉上敷衍的親一口,明確告訴他今天晚上什麽都不想幹隻是單純睡覺。


    貼近的江大小姐身上雪花膏香味馥鬱,頭發打在他的臉上,又快又敷衍的一吻落在他的臉頰,接著,江大小姐撩完無情的從他手裏抽出手,於他懷中找了一個柔軟不硌人的位置,睡得更沉。


    周明禮唿吸凝滯,心髒仿佛於江瓷落吻的那一刻停止跳動,又於她的離開而劇烈漲起不舍,腎上腺素如過山車般驟縮飆升,最後在她輕靠在自己懷裏之後,歸於平靜。


    似有一注熱泉注入他後怕冰涼的心髒,漲暖又讓周明禮有些眼眶發熱。


    久違到讓他恍如隔世的相擁,周明禮放輕了唿吸,放慢了動作,放緩了語調。


    湊近她,摟住她,低聲說,“晚安,江瓷。”


    鎮醫院。


    陶素素昨天晚上值班,都淩晨了來了四個急診的病人。


    三男一女,身上的傷雖然被包紮過可沒多大的用。


    她最近因為丈夫被抓頗有些精神不濟,看到來了人,便蹙著眉問,“怎麽迴事?怎麽傷這麽嚴重?”


    大隊長和陪同的公安也很無奈,“打架鬥毆,亂搞男女關係。”


    陶素素:“?”


    公安說,“陶醫生,先給他們看看吧,有三個人腦袋上有傷。”


    陶素素喝光了杯子裏的濃茶,點點頭,“行,那你們先在外麵等著吧。”


    除了那四個受傷的,一行人便留在了急診室外。


    來的人除了大隊長,兩名公安之外,還有春花,周槐,周老大媳婦。


    春花一直都在哭,看向周槐的目光幽怨又帶著恨,似乎是把對王寡婦的恨轉移到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上。


    周槐緊縮著瘦骨嶙峋的身體,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捂住自己的兜。


    今天晚上她在家裏睡覺時,忽然有人來砸門,說她媽受傷了,讓她趕快拿著錢一起走。


    天知道周槐才八九歲的年紀,整個人聽完都呆了,蒙了,不知道該幹什麽。


    最後還是蓮嬸過來,幫周槐找到了王寡婦藏起來的錢。


    王寡婦這個人有錢的很,一個鐵盒子裏大團結都給裝滿了!


    蓮嬸再看瘦骨嶙峋的周槐,暗暗罵了一句王寡婦不是人,把鐵盒子裏的錢拿出來遞給周槐,剩下的又都放迴去,“小槐,拿著這錢,跟上你大隊長爺爺,快去吧。”


    周槐就這麽無措的跟上了大部隊,來到鎮上的醫院。


    她整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愣愣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等陶素素處理完四個人的傷,她臉上的疲憊感更重了一些。


    春花忙走上去問,“醫生,我丈夫的傷沒事兒吧?他有沒有事啊?”


    陶素素問,“你丈夫是哪個?”


    春花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還是說,“那個……下麵被踹爛的……”


    陶素素的神色也微妙起來,她捏捏眉心,說道,“蛋碎了,我給他縫補過了,至少還能看出有個樣子,但是……”


    陶素素頓了頓,問,“你們有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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