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假期的結束,工作的開始。白領們周末玩得再high,這天也得老老實實起床,騎車的騎車,擠車的擠車,“趕”自當頭將成為接下來幾天的主旋律。


    然而對於殺手浩齊而言,周一和每周的其他日子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依然是清早5點準時起床,依然是繞圈慢跑、舒展四肢,依然是那家麵包店,依然是那間報刊亭,隻有上樓時所見的那些行色匆匆的身影在有意無意的提醒他,又是一周的開始。


    早餐時的報紙依然沒有自己關注的內容,浩齊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房間,拉上窗簾進行每天的“必修課程”。槍械的拆卸練習並不能取代實彈練習,但至少能保證一名狙擊手對槍的熟悉度與敏感度,而且對場地沒有太大的要求——每次執行任務之前,團隊才會組織成員們到郊區靶場進行幾天的適應性訓練,那也是浩齊唯一的實彈練習機會!


    “常龍”上線時,遊戲時間正是八點一刻。采藥大叔看來已經等了很久,語氣也顯得很是焦急:


    “啊呀,年輕人真太能睡了!我昨天不是說了嗎?今天要趕早上山!你看看,現在都日上三竿了!”


    “噢,真抱歉!”浩齊摸摸腦袋,自己是個不會為遊戲改變作息的人,這一點,或許npc是永遠都不會理解的。


    采藥大叔搖搖頭,“算啦,趕緊出發吧!”


    浩齊默默的背起藥筐跟了上去。


    一路上,采藥大叔有意加快腳程,這可苦了身子骨一般的“常龍”,疲勞度的迅速上升迫使他走一陣歇一陣並且頻頻喝水,即便如此,他還是被大叔拉下了好一段路程。


    “喏,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地方!”


    采藥大叔終於停住了腳步,此時展現在兩人前方的,是一大片長滿了藍色和黃色小花的山坡。山風一吹,花草如稻浪般拂動。


    看著這樣的美景,浩齊幾乎忘記了自己隻是身處遊戲當中。


    “你知道嗎?獵人稱這裏‘神崖’,他們說這裏是山間靈物升仙之前都會來到這裏了結塵緣!”大叔說。


    “神崖?”仔細觀察之下,浩齊才注意到這山坡東高西低,而靠西一側的邊緣竟是斷崖,奔跑中的動物若是直接跑過去,沒準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墜入山崖。


    “好了,我們開始吧!這開著藍色花的你認識,龍膽草,‘神崖’的龍膽草算是長白山一帶最好的,現在也正是理想的采摘時節!開著黃花的是仙鶴草,之前也跟你講過,冬、春季新株萌發前再挖取根莖,去老根、留幼芽,洗淨曬幹入藥,現在能不采則不采!對了,那崖邊千萬不要去,山中的妖精有時候會藏在那裏引誘替死鬼!”


    簡單的講解和叮囑之後,采藥大叔躬著腰開始采摘那些長著藍色小花的草藥了,有時候也會把一些形狀奇怪的綠“草”摘進來,浩齊開始時覺得奇怪,後來想想也就想通了:那估計是中級采藥術才能采摘的草藥,因而大叔從頭至尾都不向自己講解它們的種類和功效——遊戲終究是遊戲,隻能模仿生活卻不能完全複製。


    龍膽草與細辛很好辨認,開著黃花的仙鶴草數量雖多,卻也隻能留到冬春之際再行采摘。浩齊試圖通過勤奮的勞作來彌補自己上線晚而耽擱的時間,可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叔的藥筐已經過半,他這邊還隻有可憐的一小半。


    中途休息的時候,浩齊點開屬性麵板,耐力和精神不知什麽時候各漲了一點,而“采藥-初級”也終於出現在自己的技能欄中。


    “天氣真好哇!”浩齊感慨到,在鋼筋混凝土的森林裏,已經很難看到純淨到如此程度的天了。


    看著天邊那抹灰色,大叔的神情卻有些嚴峻,然而背對著他的浩齊並沒有注意到這點。


    簡單的吃過午餐,兩人繼續勞作。到了半下午,大叔已經裝滿了自己的藥筐,而浩齊藥筐也所空不多。這時候,山中的風褪去了溫柔的假麵,隨著大片烏雲的迫近而愈發的勁烈。


    “要下雨了!”浩齊神情很是平靜,365天堅持晨練的他,對於普通的風雨天氣一點都不發怵。可大叔卻催促道:


    “這雨下起來就沒準什麽時候才停,我們走吧!”


    這雨說來就來,兩人還沒走出多遠,豆大的雨點開始打落下來。


    山間無處可避雨,兩人隻好兼程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叔指著前方:“看,我們快到了!”


    隱約中,灰色的小屋已在視線可及之處。


    淋成落湯雞終歸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浩齊也盼著早點迴到木屋裏把自己烤烤幹。眼看著就要樹林到達小木屋時,先前在屋後打水時的奇怪感覺突然又冒了出來。


    在直覺的驅使下,浩齊抽出柴刀,也就在這關頭,不遠處的灌木一陣悉悉索索——轉眼間,一頭黑色的“大狗”已撲了過來。


    “狼……”


    采藥大叔剛剛發出驚叫,浩齊就已經瞅準時機猛地一刀砍了過去——雖然最擅長的是狙擊,但三年軍校生涯仍讓浩齊具備了不俗的搏殺能力,而對付狼這種兇狠靈活的動物,野外生存的技能手冊中早有詳解。


    “噢嗚……”


    被柴刀砍中頸部的狼當即發出一聲悲鳴,但落地後它並未倒下,而是硬撐著轉過身來盯著這兩人,眼神中的仇恨遠遠超出了剛才這一刀對它的傷害。


    浩齊全神貫注於眼前之敵,如果自己用的是鋒利的傘兵刀,剛才一擊八成已給這大狼開了個大口子,然而這柴刀介於利器與鈍器之間,對戰野獸時難以發揮最大的威力。他正盤算著下一步如何行動,去、始料未及的是,另一條黑色的大浪從另外一邊竄出,鏘鏘撲向了一旁幾無抵抗能力的采藥大叔。


    “啊呀!”大叔被大狼撲倒在地,頓時一聲慘叫。浩齊正欲去救,可正對麵那隻狼竟不顧傷勢撲了上來。


    “去死!”


    浩齊操縱著自己的角色靈活一閃,躲過大狼正麵一撲,然後迅速出刀,重重地砍在了狼腰上。


    “噢嗚……”


    趁著大狼跌在泥水中還沒爬起來,浩齊轉身衝到大叔旁,朝著那隻撲在他身上的狼就是一刀。或許是慣性使然,或許是角色在危急情形下傾力一擊,那狼瞬間血濺三尺!


    一眼瞅見大叔手臂上的斑斑傷口,浩齊心裏暗叫不妙,再看那兩隻受傷的狼,先前撲向浩齊的那隻受傷較重,但還是掙紮著起來了,咬傷大叔的那隻頭上鮮血直流,也呲牙裂齒地支撐著。


    浩齊一手緊握柴刀,一手攙著大叔,朝著木屋方向步步後退。兩隻狼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那淩厲的眼神讓浩齊絲毫不敢疏忽。眼看兩人距離木屋就隻有幾十步了,繞到左右的兩隻狼又一次發起了進攻!


    “滾開!”浩齊依舊去砍狼腰,雖然一刀正中,可另一隻大狼這時也趁機撲住了大叔——站著的狼將近一人高,一口便咬在了大叔的肩膀上,浩齊隱約聽到了骨骼被咬碎的嘎吱聲!


    這時也管不了牽製自己的那隻狼,浩齊照準了咬住大叔的那狼頭就猛地一刀下去。


    哢嚓!之前已受猛擊的狼頭終於是腦漿迸裂,臨死之前也鬆了口,可大叔的肩頭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了!


    “大叔,堅持住啊!”浩齊喊著,攝於另一條狼的威脅,他隻能繼續一手持刀一手扶著大叔,可這時大叔已然沒有了多少力氣,身子往下沉得厲害。


    剩下的那條狼沒有再跟過來,它走到同伴屍體旁聞了聞,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股哀怨,突然一聲長嚎,竟也原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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