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搖搖晃晃地在眼前站定了,鹿邀才看清了來人,眼睛一亮,驚喜道,「張成?」。


    張成臉凍得紅紅的,眼睫毛上都像是沾上一層薄冰,身上也落著雪,整個人仿佛剛從雪堆裏出來,他笑嗬嗬地衝著鹿邀伸出手,「快快快,太冷了,給我握一下我就收迴去了」。


    鹿邀哭笑不得,伸手和他握住,誰料對方說是很快握一下,實際上卻是抓著就不想鬆手,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了,眼眶開始和臉蛋一樣紅了,看的他心間一緊,忙問他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張成很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搖晃幾下,末了又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抓在手裏,空著的手使勁兒一揉眼睛,把睫毛上的雪渣揉落下來,眼眶比先前還紅了,「你小子從秋睡到冬,我差點以為你要沒了!」。


    說完他鬆開手,趕緊給鹿邀揣在袖筒裏,自己扶著他肩膀上下打量許久,檢查一遍,見沒有什麽傷處才鬆口氣,抬眼等著他,「看來你家那位當初沒騙人」。


    鹿邀疑惑著看他一眼,募地迴過神來,知道他說的『你家那個』是誰後臉登時一熱,移開話題笑著給人辯解,「他一向不騙人的」。


    「可別」,張成搓搓手,哈一口氣,一副訴苦的樣子,「那是不騙你,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是怎麽對我的」。


    鹿邀勾起唇角輕笑一下,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看一眼漸漸打起來的雪,提議道,「我們尋個地方再說吧,雪下地大了」。


    村裏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隔個一段距離便設置個小亭子,鹿邀跟著張成到小亭子裏站著的時候對紅漆的柱子愛不釋手,摸了好幾把,喜道,「這亭子是誰的主意?」,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成,試探著道,「是你嗎?」。


    張成把他手給拽迴來,皺著眉嘮叨,「你快把手收迴去,到時候凍壞了我是要挨罵的」,他說完停頓一下,糾正自己的話,「不對,挨罵都是輕了」,想了想補充道,「這亭子是你家那人想出來的」。


    要是給那誰知道了,定是要在這大冷天把他發配到後山去幹活了。


    嘖嘖嘖,他搖搖頭,心道當真是可怕。


    不過鹿邀不在的這些日子,也多虧他,才能將之前計劃的好的事情給做起來,僅僅隻是從秋到冬這短短一個季度,村裏就有了大變化,他也才知道這人之前看著對什麽事情都一副不關心的模樣,不是不會做,是真的不關心。


    鹿邀手也有點冷了,就順著他收迴去,頓了頓問他,「當真?」。


    張成覷他一眼,笑了,「我還能騙你不成?」,他轉轉眼珠,故意道,「不過這功勞你要是安在我身上我當然也是願意的……」。


    「打住——」,鹿邀笑著叫停他,心裏有點驕傲,斟酌了下用詞,道,「他挺厲害的」。


    「是挺厲害的」,張成感嘆道,他仰頭看著外頭漸漸大起來的雪,唿出一口白霧,「真好啊」。


    鹿邀看著鵝毛大雪,臉上帶著輕淺的笑意,「嗯,真好啊」。


    他想做的事情有人在幫他做,而現在,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走。


    真好。


    二人都看著亭子外頭紛紛揚揚的大雪,不發一言,天地間靜謐無聲,唯有簌簌雪花落時的一點細小風聲。


    像花開的聲響。


    他們都看著白色的花,不言不語,臉上卻都是帶著笑。


    鹿邀鼻尖凍得通紅,收迴視線,對張成說想去後山看一眼。


    張成瞬間就沒了剛才那樣愜意賞雪的樣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皺著眉看他,滿臉都寫著拒絕,「門兒都沒有!」。


    雖然後山經過改造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危險,但現在可是大雪天氣,這樣的天氣上山,上得去,可不一定能下得來。


    鹿邀看他這樣警惕模樣,笑了笑,無奈道,「我隨口一說,這樣大的雪,上山太危險」。


    張成忙鬆一口氣,很是不客氣道,「你以前說話可認真了,哪裏會有隨口說這麽嚇人的事兒的時候」。


    他搓搓手,發覺雪有要變小的意思,腦中靈光一閃,大叫不好,忙對鹿邀說,「今兒不是時候,改日等到雪停,你得和村裏人都見見,走吧,我送你迴去」。


    「送我迴去?」,鹿邀疑惑地看他一眼,「我有手有腳的,能迴得去」。


    張成搖搖頭,老神在在,「今時不同往日」。


    兩人還欲再說些什麽,忽聞雪花簌簌下落聲間有腳步聲漸次響起,是朝著這邊來的。


    人影漸漸走進了,那人身形高挑,手上撐著傘,身著黑衣,厚重的一抹黑在一片白裏沉重清晰。


    張成嘿嘿一笑,搗搗鹿邀的胳膊,「這下不用爭了,我且先迴家了」,他擠眉弄眼地衝著鹿邀一笑,便小跑著出了亭子,卻路過那人時微一點頭,錯肩而過,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鹿邀站在亭子裏沒有動,看著那人漸漸走近,目光先是落在那把傘上。


    紙傘上繪著細柳煙雨,小橋流水,水上輕舟慢慢,若是在雨裏或許會更適合,可在雪中,瞧著也美。


    傘骨是竹,撐開傘麵,往下一桿直直的傘柄,接近尾端的地方由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竹柄風骨依在的模樣,那隻手的線條也漂亮有力。


    走的近了,傘麵微微抬起,傘下人的臉便露出來一些,墨發今日仍是束起的,發尾垂落在腰際,傘沒遮蔽地完全,沾上一點雪花,點點的白綴在其間,冷冷的,眉眼也是冷的,全身上下唯有那點琥珀色是暖色,在落雪裏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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