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梭在迴廊上,腳步聲徘徊而至,一直停在偏殿門外。


    「秉公,這裏常年無人居住,裏麵都是雜物,世子平素裏最愛幹淨,是斷不會躲進去的……」


    然,房門依舊被人推開。


    一眾人似是被灰塵嗆住,不住的咳嗽。


    有人點燃了房門口的燈籠。


    夕顏被穆雲承圈在懷中,隻能艱難抬頭,借著微微而至的光亮,她終於瞧見男人稜角分明的輪廓。


    他低頭,將食指豎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清淺的唿吸伴著雪鬆的香,拂在女娘眉眼,敲上她的心湖。


    無端的,她心跳怦怦,紅暈一寸一寸爬上耳尖。


    屋外的咳嗽聲慢慢止息。


    秉公抬步,終於跨入房門。


    穆雲承攬著懷中人的纖腰,躲進櫃子一側。


    伴著秉公逐漸靠近的腳步,夕顏隻覺背脊慢慢貼上身後的牆壁,而穆雲承的身子,也越傾越近。


    唿吸相聞,她無法自持,隻能屏息凝神。


    「阿顏。」穆雲承耳語一句,隨即低了低頭。


    這一聲唿喊,像極了在危險的邊緣試探,而不遠處的秉公,因著沒尋到人,早已氣得吹鬍子瞪眼。


    「你有本事便躲老夫一輩子!」


    秉公跺了跺腳,揚起滿地的塵灰。


    夕顏覺得整顆心已經跳至嗓間,她分不清是穆雲承靠得太近,還是怕二人此刻的曖昧被人發現,無處遁形。


    但轉念一想,她本就是他的側妃,即便有親昵的舉止,也無需躲躲藏藏,可穆雲承此刻,偏偏做出這樣的舉動,倒是顯得二人在背著旁人行著什麽見不得人的不軌之事……


    思及此,夕顏恢複神智,頗有些憤憤的瞪了穆雲承一眼。


    眼睛適應了黑暗,穆雲承的麵容也清晰了許多。


    可令夕顏更加羞惱的,是她居然在穆雲承一貫淡漠的唇邊,瞧見了一抹壞笑。


    這樣的神色,與平日裏溫潤慣了的他大相逕庭。


    夕顏覺得有些窒息,可穆雲承竟一寸一寸低下頭,企圖試探起她來。


    第61章 「我也是個男人……」


    微涼的觸感在雙唇處漾開,夕顏腳下一軟,險些摔出動靜。


    他的力道,帶著溫柔的克製,讓人萬分著迷。


    恍惚間,穆雲承抬手握住她的皓腕,微微一用力,便將其帶上頭頂。


    秉公就在不遠處巡視,而穆雲承微涼的唇,仿佛生出了絲絲藤蔓,沿著她的唇齒一路蔓延,紮根於心髒的最深處。


    沒有令人不適的狠勁,沒有攻城略池的粗暴。


    夕顏緊著嗓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仿若一尾銀魚,被迫隨波逐流,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於恢複靜謐。


    穆雲承鬆開禁錮,垂眸望著懷中的女娘。


    夕顏得空,終於大口大口喘氣,顫抖著睫羽睜開一線。


    眼前人眉眼舒緩,麵容溫和,可微微翹起的嘴角,依舊出賣了他此刻的饜足。


    夕顏伸手推了推穆雲承,歪著頭往門外瞅。


    殿門大開,人影早已沒了蹤跡。


    她終於握了握拳,憤憤錘了錘穆雲承的肩膀,「你欺負我!」


    穆雲承無辜蹙眉,「我哪有……」


    「郡主說,你從來不捨得碰公主一下,可你,你……」


    方才還說不介意,此刻想到前世穆雲承克製的模樣,無邊的委屈又襲上心頭。


    穆雲承抬了抬手臂,五指併攏,覆上她滾燙的臉頰,不解道,「阿顏,你已經是我的側妃了啊……」


    「……嗯?」


    月色在他的廣袖處浮動,穆雲承伸出指尖,俏皮的撓了撓她的下巴,「你與我同睡這麽久,我亦捨不得動你。」


    額……好像是這麽迴事……


    夕顏一張臉紅的要滴出水來,迴想起方才的質問,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懊惱:


    「我在說些什麽?明明才說過,不介意做前世自己的替身……」


    可脫口而出的卻是,「那你剛才在做什麽……」


    穆雲承輕笑一聲,如實迴應道,「吻你。」


    「你……」


    夕顏倏然抬眸,眼尾微紅,便這麽嗅著他似有若無的氣息,一滴清淚無端沁出眼眶。


    穆雲承指腹輕輕一撚,順勢握住她的肩膀。


    「阿顏,你現在已經被我沾染了,所以,別再把『幹淨』二字掛在嘴邊,人生不過三萬天,借了副皮囊而已,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他的注視,如皎月生輝,澄明到叫女娘不敢直視。


    原來,他方才的舉動,是想提醒她,即便她被白祁折辱,失了清白,他也會毫無顧忌的愛她……


    原來,他方才同她說起前世的自己,竟是早已洞悉一切……


    穆雲承見她聽進去了,慢慢攬過她的肩膀,「迴房吧,這裏冷。」


    夕顏跟著他的腳步,五指探上他的腕處,想要從他廣袖中汲取一些暖意。


    可她的指尖擦過穆雲承的腕動脈時,竟無意感受到一陣強勁有力的搏動。


    他這是在……假意鎮定?


    夕顏停下腳步,在穆雲承轉身之餘,急急側耳貼上他的胸膛。


    果然……


    燈影在他臉上晃蕩,穆雲承有些無措的後退一步,不悅的數落一句,「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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