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昏暗的小巷裏,兩側牆壁爬滿了暗綠的青苔,牆壁的磚石因歲月侵蝕而斑駁陸離,縫隙間不時有幾株不知名的野草頑強地探出頭來。


    巷子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混合著不遠處垃圾桶散發的腐臭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頭頂上,寥寥幾根晾衣繩橫跨小巷,幾件破舊的衣裳在微風中無力地晃動,周明國拉著萬宛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每天,兩人買完菜迴去,都要經過這一段荒涼的小巷子。


    今天,周明國莫名就覺得不安。


    此時,巷子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而危險,仿若平靜的湖麵被瞬間投入巨石,激起驚濤駭浪。


    幾個流氓如同鬼魅般從巷子兩側的陰影中迅猛躥出,他們身形矯健,動作野蠻,臉上帶著猙獰的神情。


    那一雙雙散發著兇狠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周明國和萬宛,全然沒有任何顧忌,仿若餓狼撲食一般,直衝著兩人就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


    為首的那個流氓,身材高大魁梧,滿臉橫肉,一道醒目的疤痕從眼角斜斜地劃至嘴角,使得他原本就兇惡的麵容更添幾分可怖。


    他嘴裏叼著一根半截的香煙,隨著他的動作,煙灰簌簌而落,煙霧在他眼前繚繞,卻遮不住他眼中的戾氣。


    緊跟其後的幾個小嘍囉,也個個麵露兇光,摩拳擦掌,嘴裏不幹不淨地叫嚷著。


    “哼,老家夥,識相的把錢交出來,今兒個算你們倒黴,碰上爺爺我了!”


    為首的流氓惡狠狠地吐掉嘴裏的煙頭,用腳狠狠碾滅,咧著嘴,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衝周明國輕蔑地說著,那語氣裏滿是囂張與蠻橫,聽起來仿佛他就是這小巷的主宰。


    周明國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毫不猶豫地一把將手中的菜籃子狠狠地砸向流氓。


    菜籃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裏麵的蔬菜散落一地,翠綠的菜葉在塵土中翻滾。


    流氓頭目靈活地閃身躲開,略微顯得有些狼狽。


    周明國以最快的速度側身,用自己並不強壯且因傷病而略顯孱弱的身軀,堅定地護住了身後的萬宛。


    小流氓一下子憤怒了。


    他招唿自己的手下,“快點,這個老不死的,這麽不識相,給他一點教訓。竟然敢朝我輝爺扔東西,給我揍,狠狠地揍,讓他明白一點道理。”


    刹那間,拳腳如雨點般朝著周明國夫婦傾瀉而下。


    周明國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以最快的速度側身,用自己並不強壯且因傷病而略顯孱弱的身軀,堅定地護住了身後的萬宛。


    萬宛眼中滿是驚恐與擔憂,她躲在周國明的身後,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周明國的衣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她的聲音都帶著哭腔喊道:


    “老頭子,小心啊!”


    周明國咬著牙,悶哼一聲,承受著流氓們雨點般的毆打。


    他的後背、手臂、頭部,不斷遭受著重擊,每一下都讓他疼入骨髓。


    可他愣是一聲不吭,雙腳如同生了根一般穩穩站立,隻為給萬宛撐起這一方小小的安全天地。


    他心中隻有一個信念,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些畜生傷害到自己的妻子。


    周圍的空氣仿佛也被這血腥與暴力所凝滯,隻有拳腳相交的沉悶聲響,以及萬宛絕望的唿喊,在這逼仄的小巷中久久迴蕩。


    可惜,周明國的努力根本沒有用。


    一個小流氓一把將他推倒,萬宛嚇得,一下子包頭蹲在地上。


    她的兩隻胳膊死死地護住了她的腦袋。她嚇得高聲尖叫,她尖銳地聲音極富有穿透力,傳送地老遠。


    “救命啊,救命啊,別打了,別打了。我們給錢,我們給錢。”


    可是,沒有人理她,雨點般的打擊,全都打在了她兩隻胳膊。


    小流氓揮動著棍子朝著她的雙腿狠狠地打擊。


    周明國想要趕過來救援他的妻子,可是,他被幾個小流氓圍住,根本沒有辦法脫身,趕不過不來。


    這個時候,再次傳出了細微的哢嚓之聲,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打擊到他的左腿上。


    頓時,周明國覺得自己無力站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這個時候,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腳步聲,仿若黎明的曙光穿透黑暗,瞬間驅散了這令人窒息的陰霾。


    原來是巡邏隊恰好路過此地。


    那清脆的腳步聲如同激昂的戰鼓,讓流氓們臉色大變,他們慌亂地對視一眼,眼中的兇狠瞬間被恐懼取代,不甘心地罵了幾句,便匆匆如喪家之犬般逃迴了黑暗的角落,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明國和萬宛這才長舒一口氣,兩人相互扶持著,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萬宛眼中噙著淚花,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周明國身上的淤青與傷痕,心疼地說道:“老頭子,你受傷了,咱們趕緊迴家。”


    周明國強忍著疼痛,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


    “沒事兒,咱迴家。”


    可他心中清楚,這場災禍恐怕隻是一個開始,背後定有一隻無形的黑手在操控著一切。


    而他們一家,已然被卷入一場巨大的旋渦之中。


    然而,他們的劫難並未就此結束。


    蒼勇得知計劃失敗後,惱羞成怒,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對可能威脅到他的夫妻。


    沒過幾日,周明國所在的毛紡廠和萬宛工作的地方,同時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汙蔑他們工作失職、品行不端,還附上了一些偽造的證據。


    廠長餘姚軍,很多天之前,就收到了機械部部長趙順成托人轉告過來的口信。


    來人告訴餘廠長,周明國夫妻兩人,得罪了上麵的大領導了,你們廠子,必須將他們兩個開除。要是不開除,自有革委會的人來處置。


    餘廠長被嚇得麵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畢竟身為一廠之長,他對革委會那雷厲風行、毫不留情的行事風格可謂心知肚明。


    一旦事情鬧大,遭殃的絕不僅僅隻是周明國夫婦二人那麽簡單,就連他自己這個廠長恐怕也是烏紗帽難保啊!想到這裏,餘廠長不禁打了個寒顫。


    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保住周明國夫妻倆免受牽連,餘廠長當機立斷決定采取行動。


    借著那封匿名信的舉報,他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辭退周明國夫婦的決定。


    然而,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實際上,餘廠長早已私下裏與廠裏的其他幾位領導進行了深入溝通。


    大家一致認為,等到周明國夫婦調養好身體之後,可以先給他們安排一個臨時工的名額,然後再找機會正式將他們重新聘用迴廠裏工作。


    要知道,周明國夫婦可是機械廠名副其實的技術骨幹啊!


    他們不僅擁有精湛的技藝和豐富的經驗,而且對待工作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可以說,整個機械廠能夠正常運轉,很大程度上都依賴於他們倆的辛勤付出。


    如今一下子失去了這樣兩位得力幹將,廠裏的生產進度明顯受到了影響,許多關鍵環節甚至出現了停滯不前的狀況。


    不少工人對此也是頗有微詞,紛紛感歎沒有了周明國夫婦,這廠子還真像是沒了主心骨一般,難以高效運作起來。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害怕革委會借著這次事件,堂而皇之地直接進駐機械廠,餘廠長或許壓根兒就不會把上頭的指示放在眼裏。


    正因如此,廠裏並沒有強行收迴那兩口子居住的房子。


    當周明國和萬宛手握著辭退通知書迴到家中的時候,兩人的麵龐之上盡是震驚之色,萬宛情緒激動之下,眼眸之中還閃爍著無盡的委屈淚花。


    畢竟,他們夫妻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在廠子裏辛勤勞作了大半生,怎麽也未曾料到竟會遭遇這般突如其來的變故。


    然而,餘廠長這麽做其實也是出於多方麵的考量。


    一來呢,他得顧及到自身以及整個機械廠的安危。


    二來嘛,也是為了能給上頭那些虎視眈眈、或者暗中窺視著他們廠子一舉一動的人們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所以關於後續究竟有何具體打算,餘廠長可是守口如瓶,一丁點消息都沒透露出去,將所有計劃統統嚴密地藏在了心底。


    再瞧瞧這兩口子吧,眼下他倆都身負重傷,急需靜心調養身子,根本就沒辦法繼續幹活了。


    於是乎,為了妥善安置並照顧好這對可憐人兒,餘廠長隻得悄悄授意自己的心腹秘書前去傳達這個令人心碎的辭退消息。


    馬秘書來之前,餘廠長是千叮嚀萬囑咐,這事,千萬不要搞得人人都知道。


    反正他們就是做個樣子,對上麵有個交代就好了。


    至於廠子裏麵的其他職工,最好都不知道。


    馬秘書眼色複雜地看了周明國夫妻兩人一眼,心中暗道,這兩人真是倒黴。


    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人家這是將他們往死裏整啊!


    “周工,萬工……”


    馬秘書先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落在麵前的兩個人身上,隻見他們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一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的模樣。


    看到這副情景,馬秘書心中不禁微微一動。


    他稍微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如同耳語般靠近周明國的耳畔,以極快的速度輕聲說道:


    “周工啊,事情是這樣的,餘廠長已經跟我說過了,不過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們不小心得罪了什麽人,上頭專門打了招唿過來。所以目前呢,隻能按照這個方式先來處理這件事了。你們倆就安心在這裏好好養傷吧,等身體恢複健康以後,廠子裏還是會考慮聘請你們當臨時工的。”


    馬秘書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然後迅速站直身子,伸手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他一邊將信封遞向兩人,一邊繼續說道:


    “這裏麵的錢是廠子裏給你們出的補償金,拿著這筆錢先把傷養好要緊。其他的事情暫時都別去想太多了,一定要專心調養好身體才行啊!還有關於被開除這件事兒嘛,廠子這邊還沒有正式對外公布,所以你們可千萬不能隨便到外麵去亂說哦。”


    話音剛落,馬秘書便毫不猶豫地將那個信封放在了床邊,緊接著轉過身去,腳步匆匆地朝著門口走去。


    聽見“砰”的一聲悶響,老周的房門被緊緊地關上了,留下屋子裏的周工和萬工呆呆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聽著大門關上的聲音,萬宛剛剛並沒有聽到馬秘書低聲快速和周國明說得話。


    萬宛忍不住紅了眼眶:


    “老頭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我們什麽都沒做錯。”


    周明國也是一臉茫然,但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一切恐怕都與那天在菜市場的遭遇有關。


    剛剛馬秘書低聲說得話,他因為全神貫注,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對方來頭不小啊。


    嘚,反正廠子裏沒有放棄他們,這讓周明國心中有底了。


    可是,萬宛根本沒有聽見啊。


    他看了一眼妻子,低聲囑咐,


    “宛兒啊,咱們被開除這事啊,就不要再外麵講了。等我好了,我自有辦法。現在啊,最好就是不要讓這個事情變得滿城風雨的。這樣,以後我也好想辦法。”


    萬宛聽了,不由地愣住了。


    她躺在床裏麵,剛剛馬秘書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見。


    不過,到底還是技術骨幹,通透著呢。


    周國明的話,讓她想到馬秘書剛剛的表現,她心中有底了,知道這事,肯定還有其他隱情。


    她不再糾結。


    拿起信封,她數了數,頓時驚訝地叫了起來。


    “老頭子啊,居然給我們一千塊呢。”


    周明國也是一愣神,他也沒有想到,廠子給他們夫妻兩個這麽大一筆巨款。


    想來,餘廠長實在不好安排人來照顧他們,隻能給他們錢補償。


    兩人自此,就安心在家養傷。


    上輩子,夫妻兩人因為傷勢,養了很久。原主在鄉下去世沒有多久,他們夫妻兩人就被蒼勇派人上門,給殺死在家中,根本沒有等來他們傷好,再去上班。


    看完劇情,藍田的眼神暗了暗。


    這些狗特務,真是一個比一個心黑。他們殺人都跟喝水似得,這輩子,藍田決定了,一個也別想全身而退。


    欠了原主的,都全部還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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