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已經將淚水哭幹,莫酒珊想要將十三抱起來,卻是怎麽也抱不起來,莫有乾見狀急忙上前搭手,最後索性自己從莫酒珊懷裏接過十三。


    莫酒珊看了眼莫有乾,也不管哭花了的臉,把劍匣從十三背上解下,搖搖晃晃的將五柄名劍從地上撿起,收迴劍匣,而後背在背上。


    莫家家主早已吩咐下去開始收拾殘局,誰都沒想到,氣勢洶洶而來的魔宗竟然會灰溜溜的敗退,而除了不戒和尚,沒人知道周一瑾為何會突然撤退,氣焰囂張的周一瑾,根本就沒把在場眾人放在眼裏,但拿到魔影突然鑽進了魔淵,使得周一瑾突然慌亂。


    可以說如今的周一瑾,一切都是魔淵成就的,魔淵突然出了問題,周一瑾怎能不慌。


    地縫,杜鳴揚一手緊緊握著一把寒芒漸漸收斂的長劍,迄今為止唯一一次成功將天星石鍛造成劍,但就在劍成的那一刻,杜鳴揚心中突然一悸,一股鑽心的痛莫名傳來,如今,整個天下能讓自己如此失態的人僅有兩人。


    青山劍佐十三,葉家舒婉。


    葉家舒婉有無根大師照料,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那麽就隻有十三了!


    而以十三的實力,又能有怎樣的危險,但卻是一股難言的氣運突然飄散而來,杜鳴揚一把將手中的劍丟在地上,他知道,那個始終跟著自己後麵,衝在自己前麵的黑衣男子,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虛空一抓,杜鳴揚渾身顫抖著,腦海中不斷浮現十三的種種,“我還沒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呢,你也還沒成為天下第二的劍客呢。”


    最後在杜鳴揚的腦海裏竟是浮現出十三的背影,緩緩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劍佐可死,劍主不能!”


    整整一天一夜,杜鳴揚攤坐在地上,直到第二日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劍刃之上,映射出一道劍芒在杜鳴揚臉上,杜鳴揚滿眼血絲的站起身來,一把提起這柄劍,再次走進了地縫中。


    “既然要鑄造一把自己的劍,那就鑄造一把最好的劍!”


    將手中寒芒閃爍的劍丟進熔爐,而後將所有的天星石都放了進去,再加上那些奇異的石頭,杜鳴揚不斷拉動風箱,而後再次放出鐵水。


    倒進那塊十三親手做的劍模,“做了這麽多,還是最喜歡你做的這塊劍模,我的劍,又怎能沒有你。”


    凝固之後,將劍胚夾起,一錘接一錘的落在劍胚之上,杜鳴揚不滿血絲的雙眼竟然越打越明亮,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少,周身的劍氣越來濃。


    更是按照石老頭兒所說,慢慢的將自己的劍意一絲絲的融入劍身,“最適合自己的劍,從一開始,就要用自己的劍意溫養,讓這柄劍一開始就認同你,才能得心應手,如臂指使。”


    反複捶打,這一次,每一錘,每一分力,每一縷劍意,杜鳴揚都把握的極其精準,這一次,杜鳴揚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失敗,十三遠在他方屍骨未寒,我堂堂劍主,怎能讓劍佐埋骨他鄉!


    整整捶打了三天三夜,劍意溫養了三天三夜,最後劍成之時更是融入一縷劍心。


    劍成,劍芒耀!


    當杜鳴揚將這柄劍從洗劍池中緩緩抽出,劍芒所過,地縫之上的岩石上,竟是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杜鳴揚握著這柄劍,緩緩閉上雙眼,用心聆聽著低沉的劍吟之聲,越來越嘹亮,最後在杜鳴揚的腦海中轟鳴震蕩,杜鳴揚才緩緩睜開雙眼,提著劍走出地縫,對著不遠處的山丘一劍斬出,劍芒閃過,山丘蹦踏!


    “從此你名磬山!”


    青山杜鳴揚,一襲青衫,劍名磬山!


    當杜鳴揚趕到莫家之時,距離十三身死,已經是第十日了,杜鳴揚緩緩推開棺木,看著已經穿戴整潔的十三,一手猛地用力抓住棺木,棺木之上瞬間留下一道清晰的掌印。


    這十日,莫酒珊從來沒有放下過劍匣,給十三清洗,穿衣,都是莫酒珊一人完成,她不允許其他人碰十三一下。


    杜鳴揚看著莫酒珊的憔悴模樣,哪裏還有一絲那亭亭玉立的英姿,但有些話,終究還是要說,“還請酒珊姑娘將劍匣還給我青山。”


    莫酒珊看向杜鳴揚,雙眼瞬間滾落下兩行熱淚,“求求你,不要把十三從我身邊帶走好嗎?輕輕你,將劍匣留給我,留給我最後一絲念想可好?”


    莫盡歡在一旁看著這個為十三穿麻戴孝的自家族妹,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麽,說什麽都是枉然。


    “還請酒珊姑娘不要為難在下,該是青山的,隻能是青山的。”


    莫酒珊對十三的情誼,杜鳴揚又怎會不知,莫家三兄妹和自己與十三的情義,自然也不必多說,但有些事,不是多深厚的情義能扭轉的,比如杜鳴揚要帶十三迴青山,比如杜鳴揚要拿迴青山的劍匣。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青山嗎?我想送十三最後一程!”


    莫酒珊癡癡的看著靜靜的躺在棺木內的十三,聲音哽咽。


    杜鳴揚看了看莫酒珊,深深吸了口氣,“好!”


    將棺木合上,杜鳴揚一把扛起棺木,“十三,走,我們迴青山了。”


    自兩人離開青山,已經快四年沒有迴去了,如今迴去,青山卻是沒了那個整日酗酒的老頭兒,一黑一青衣的劍佐劍主,倒是都迴來了,不過卻有一個躺在棺木之中。


    青山還是那個青山,人卻已經不再是那些人。


    “這就是十三從小練劍的地方嗎?”


    杜鳴揚點了點頭,看著這熟悉的青山,倒是沒想到山下的老趙竟然還時不時的上來幫忙打理一下屋子,“喲,這不是杜小子嘛,怎麽,迴來看你家石老頭兒啊?他前些年說出去一趟,就再也沒迴來了,你在外麵遇到他沒有?”


    “趙爺爺,遇到了,他現在好得很呢,在外麵過的快活著呢!”


    “好他個石老頭兒啊,出去快活了就不知道迴來找老趙我喝酒了,看他下次迴來我不好好灌灌他!”


    老趙又是看了看杜鳴揚身後的莫酒珊,老臉上笑出了花,“喲,杜小子,這是你去外麵拐迴來的媳婦兒?長得可真水靈!”


    “不是我,是十三拐的,別看他平時挺木訥的,這討女孩子歡心啊,可比我強多了!”


    “那十三那小子呢,怎麽沒看見他?”


    “他啊,也迴來了,在後山上休息呢。”


    “休息,咋的,你們兩個小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出去一趟了走兩步山路還能累著不成?”


    “那行吧,一會兒來我那兒吃飯吧,石老頭兒也沒在,也沒人給你們做飯。”


    “不用了吧,趙爺爺,我們就迴來看一看,一會兒就走。”


    “怎麽不多玩兩天?”


    “石老頭兒說練武怠慢了一日就是廢了十日功,耽誤不得。”


    “別聽那石老頭兒瞎說,哪能不休息啊,勞逸結合才好嘛。”


    和趙老頭兒聊了會兒,杜鳴揚背著劍匣走到後山,那裏,是青山劍脈的埋骨地,一代代的青山劍主劍佐,皆是埋骨於此,如今,這裏又多了一座新墳,碑上寥寥八字,青山劍佐十三之墓。


    一日後,杜鳴揚離開了青山,莫酒珊卻沒有,直到一個月後又有兩個女子來到青山,其中一個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嬰兒,那穿著碎花裙的女子攔住剛剛從山上歸來的趙老頭兒,“老伯,這裏是青山嗎?”


    “對,這裏是青山。”


    在禾孝央的一番詢問下,趙老頭兒皆是一一作答,黃依依笑著從懷裏拿出一瓶百草丸,遞給趙老頭兒,趙老頭兒搖頭拒絕了,黃依依突然說道,“您應該沒少對十三關照,再說這些藥丸也不是什麽稀罕物,治些小病小痛倒是不錯。”


    一聽這抱著嬰兒的女子張口提起十三,趙老頭兒也不再拒絕,接過黃依依手中的那瓶百草丸,“你們是十三的朋友?”


    黃依依寵溺的看了看懷中的嬰兒,“這是十三的孩子。”


    趙老頭兒先是一驚,而後仔細看了看黃依依懷中的嬰兒,開懷大笑,“還真像那個小子!”


    帶著禾孝央和黃依依走到那座小院,黃依依摸了摸小院中樹上的劍痕,“這是四海劍留下的劍痕。”又是四顧望了望,“怪不得青山能出他那樣的人,這一方山水,可比百草堂好多了。”


    這時莫酒珊從外麵歸來,看著黃依依和禾孝央,先是一愣,uu看書.uuknshu.c 而後對著趙老頭兒問了聲好,趙老頭兒突然覺得不妙,“這個叫酒珊的丫頭,杜小子說是十三的媳婦兒,這個黃衣服的女子,懷中抱著的孩子說是十三的孩子,這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啊。”


    便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趙老頭兒開溜了,還偶爾迴過頭,看了看那座小院,嘴裏嘀咕著,“看來杜小子說的果然不錯啊,十三這小子平時看著木訥,這討女孩子歡心確實是有一套啊。”


    後山,黃依依看著那座新墳,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懷中的嬰兒確實雙眼有神的看著四周,莫酒珊看著這女子和嬰兒,抿了抿嘴。


    原來她已經為他生了個孩子。


    黃依依並沒有在青山逗留太久,當天就走了,莫酒珊在十三的墳頭坐了一夜,第二日也是踏劍而去。


    “我不怪你和別人有個孩子,至少你後繼有人,我也不能讓你失望,我要成為這世上屈指可數的女子劍仙!我要讓這天下知道,這世上除了有女子為你生孩子之外,還有女子為你成為女子劍仙!”俠武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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