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色在得知石蠱需種於人體之內,才能為所禦用之時,他再次猶豫了,那一夜,他十分驚愕的看著司南黎,她背上附著一觸目驚心八爪的血蠱痕,血紋蔓延而出纏至全身,鮮亮刺目,亦如詛咒般,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司南黎畏光,外出必須戴冪蘺,她一個性格大咧,直率坦蕩,天真爛漫之人!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斐色不由得心生疼惜,他道,“你為何要與我成親?又為何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我?”


    司南黎拉上他的手,道,“我喜歡斐哥哥,百蠱節,一遊,哥哥淩箭奪魁便贏得了我的心。我知道哥哥是靖王的親信,我的三個皇兄和二皇叔都死於石蠱,我皇族之人到至今隻剩三人,我即成為了聖女之時,便反複的斟酌,石蠱之事,到我這一代就已足矣了,我命不久矣,我希望哥哥,能在我死後,帶著石蠱離開明月國,或是毀了它!”


    斐色不明,手抽離司南黎的手心,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攏好,道,“那你為何選擇我?你若不想再讓石蠱為害南疆,自行毀了,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司南黎緊蹙著眉,作一副悲緒模樣,司南黎雙膝屈下,跪在了斐色跟前,斐色大驚失色,也連忙屈身而下,單膝下跪道,“公主,使不得!”


    司南黎道,“石蠱是我族曆代皇權的象征,對於皇族之血有著的致命誘惑力!而巫族之人從小食靈蠱,石蠱又乃是百蠱之宗,沒有幼兒能對抗娘親一說!所以,不是我不做,而是做不到!”


    斐色不解道, “既然,連你都對抗不了,那又何來的交付於我所托之說!”


    “你不一樣,你是靖王最信任之人,你若奪了石蠱,他不會追究屈罪於你,你是我心喜之人,也是巫族唯一一外族之人,另外……”


    司南黎再一次拉上斐色的手,斐色沒有拒絕,司南黎將他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斐色驚愕道,“你……有身孕了!”


    司南黎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幸福,她道,“孩子的爹是一個十分正直正義的修士,可歎我身份與他相差懸殊,注定修不了正果。”


    “所以,這便是你命不久矣的緣由,懷上子嗣,你若執意要留下孩子,誕下他之時,身體贏弱,石蠱必定棄了你,而石蠱一旦離體,你必死無疑!值得嗎?”


    司南黎麵無波瀾,仿佛早就看透了這所有的一切她目光堅毅道,“若是讓石蠱離開明月國,讓這個巫族的詛咒徹底的結束!死亦何妨!”


    斐色道,“那孩子呢?你把他生下來,他就失去了至親,你可想過他?”


    司南黎垂下了眼瞼,沒有在說話,斐色站了起來


    拒絕司南黎道,“抱歉,公主,您此次要求恕我難以從命!”


    司南黎苦苦哀求好言相勸道,“斐哥哥,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是靖王如今實力暗聚,他入王城,是指日可待之事,那麽下一個石蠱之人,便是他,你對我沒有情,你是一忠義之人,我請你細酌之,為靖王而謀!”


    斐色麵聚凝色,將信將疑道,“那你呢?”


    司南黎輕笑道,“斐哥哥,果然還是很心善,我從自願成為聖女的時候就有所覺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隻可惜了我一族,血脈要斷於石蠱之上,我不甘!我大疆過於依賴石蠱,終將有一日會毀滅於石蠱之上。而靖王他有能力改變我大疆之勢,斐哥哥,沒有石蠱,我大疆一樣能立身於九天大陸!”


    斐色沉思了許久,懷疑道,“為何此事,你不親自與靖王商討!”


    司南黎道,“靖王之心性,有誰會比斐哥哥更了解,更何況,二皇叔之事,如鯁在喉,靖王也不會輕信於我!”


    斐色沉默了,他拉下過自己的外袍披在司南黎身上,帶著重重憂思向外走去,事後幾日中,司南黎沉睡了數月不醒,醒來之後不間斷的咳血,他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思慮良久,彷徨徘徊於祭寧閣,而不敢踏足的他,下定了決心,站在司南黎這邊。


    按照計劃施行後,司南黎傳出有喜了,活死人理應不應該有身孕,但這種奇跡還是發生在了司南黎身上,司南黎母愛溺生,誓死也要留下這個孩子,於是,石蠱也慢慢的脫體,司南黎的身體也每況日下,聖女在也無力守護明月國,斐色和巫王都盡心守護,不離不棄,而司南靖則在期間,野心膨脹,巫族人信奉力量,而司南靖大肆踱放勢力,利用自己的力量,守護了明月國,更足謀利劃擴疆開土,使南疆於九天南境之地位扶搖直上,權立四族之位,鶴立九天。朝野傾向司南靖,而巫王垂垂老矣,一心隻在聖女身上,終於,巫族不堪於忍受無能的巫王,內戰一觸即發,半城煙沙,兵臨池下,烽火足足燒了三日,司南黎產子那日,石蠱剝落,司南黎命隕,斐色為了能帶著司南伯逃離了明月國,而將石蠱種於自己體內,撼力爆發,力抗八百,巧身衝圍,逃出了明月國!


    明月國覆沒,司南靖入主王城,斐色和石蠱下落不明……聖女司南黎和巫王對外宣稱自縊而亡……王城之上遍地的屍殍,滿目蒼涼,司南靖一向凜冽的眸子有些微微發紅,仇人已手刃,王權已傾覆於手,為何心也跟著缺了一塊,空洞而又寂寥 ,瀟暮爬上司南靖的腿,對著他大腿狠狠的來上一口,司南靖不痛不癢的,提起了他,瀟暮對著他張牙舞爪罵道,“你這個暴虐無道薄情寡義之人,既然如此狠毒的趕盡殺絕,我咬死你!咬死你!


    司南靖陰沉著臉將瀟暮丟於地上,持刀向他砍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暮,醒一醒……啊暮……”


    言卿塵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斷的敲擊而來,一聲聲的召喚著身處血腥之中承受切膚斷骨鑽心之疼的瀟暮,他驚恐萬分的猛的睜開眼,看著眼前朝思暮想之人,求生一般的撲進了他的懷裏,語無倫次大喊道,“師尊,救我,司南靖要殺了我!我的尾巴,斷了……好疼!”


    言卿塵看著他失魂落魄瑟瑟發抖樣子,也跟著心頭一緊,道,“司南靖,在哪裏?你莫慌,有師尊在,你的尾巴……?”


    言卿塵想了想,尾巴?難道是指命根子?這可就出大事了!他拍撫著瀟暮的背道,“你莫怕,你讓我看看你的命……尾巴。”


    瀟暮抓著他的衣襟,仿若一隻受了傷的小鹿,戰兢兢的,言卿塵把他箍於懷中,低著頭,看向他後脖領口之處的若隱若現的流暢背部線條,一塊暗影一樣的東西,在他白皙皮膚上,爬動著,言卿塵眉目一緊,不好,命根子……尾巴長背上了!


    上手就要扒他的衣服,瀟暮好不容易從夢境中緩了過來,就莫名的被扒衣服,百思不得其解又感到羞恥的反抗著,他摁住言卿塵的手搖了搖頭不情願道,“師尊,此地不宜!”


    言卿塵連忙住了手,瞥了一眼他紅彤彤的臉道,“你身上,有東西,笨蛋!”


    察其自己誤解,瀟暮更羞恥不已了。


    言卿塵瞅著他紅透如果露的小臉,笑道,“想什麽呢?我都這般模樣了,縱使有心也無力,別墨跡了,你看不到,脫了!”


    瀟暮有些別扭,但看言卿塵一副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褪去了衣裳,言卿塵命令道,“全部!”


    瀟暮雖有猶豫,但還是照做不誤,言卿塵撫著,因為習武的原因,他的大手掌心附結著一層薄繭,每一寸的觸碰,都能領瀟暮微顫,目光下意識熾烈的言卿塵,盯著瀟暮光滑白皙的背,尋到了附在他皮膚裏的一隻巴掌大小的粉色壁虎,壁虎受了些光,又往其他的地方轉移而去,瀟暮看言卿塵表情不對勁好奇道,“什麽東西?”


    言卿塵舉棋不定道,“壁虎?”


    瀟暮大驚失色,“壁……虎,是粉色的嗎?”


    言卿塵仔細的又看一眼道,“是粉色的!”


    瀟暮腦子瞬間浮起綠波兒那黑油油的醜怪,想到他長在自己身上就難以接受道,“你沒騙我吧?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言卿塵摸著下巴盯著瀟暮腰上這粉撲撲還怪好看的小東西道,“這東西,像是蠱靈!”


    瀟暮被他如此近距離盯著極度不自在,仿佛現在要命的不是蠱靈而是他似的,於是緊張道,“蠱靈,你的意思是我中蠱了,那……那該怎麽辦?”


    言卿塵也為難道,“我也不會解蠱毒,這裏蠱疆,解鈴還須係鈴人,看你生龍活虎的,應該不是什麽怨蠱,等出去在尋辦法吧!”


    言卿塵拿起火折子環視著四周,瀟暮緊隨其上,以石棺為中心,四周都是冰涼的石壁,刻著看不懂的符文,石壁之上,一個個等同人高大小不一石鑿像,有男有女有獸,甚至有些怪石像上麵還貼著黃色符紙,陰森森的,看著甚是駭人,瀟暮摸上一石像,聞到一股奇異濃鬱的香,他不由得抬頭看去,石像是一女像,但瀟暮看著有點眼熟,他盯著石像看了許久,突然,身上壁虎轉移到了他的手上,仿佛是在與他一起觀看石像一般,瀟暮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看著石像,又看看手背上的壁虎,難以置信道,“不會吧!難道我先前做的不是夢,這石像是司南黎,你是月靈兒!”,壁虎搖了搖尾巴,往他手臂上爬去!


    言卿塵看他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麽了?”


    瀟暮陰沉著臉幽幽道,“師尊,我好像又窺靈了。”


    言卿塵絲毫不意外,他看向瀟暮問道,“你都看到了什麽?”


    瀟暮一並把夢境裏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如實告知了他,而這次卻輪到言卿塵沉默了,斐色司南靖司南黎的事他毫不關心,但是繼瀾禾之後,在一次窺靈竟能看到如此細致,不禁令他心中五味雜陳。


    暗光之下,兩人身影交疊,他看著瀟暮清俊的麵龐,深沉平靜的眼眸翻江倒海起來,埋藏於心地的情絲一點點的溢出,喉嚨裏似乎要噴湧出千言萬語,但卻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壓低了嗓音,道,“此地方不宜久留,我們要尋得機會出去!”


    瀟暮有些擔憂道,“可是師尊您身上有傷,這貿然的衝出去,必定會中埋伏,我們待在這裏這麽久,都沒人追來,說明此地,還是有令巫族敬畏的東西,不如我們在此想想對策,在尋得機會出去!”


    言卿塵撫上他手,柔聲道,“你都知道,這裏麵有巫族敬畏的東西,那外來的我們待在這裏,豈不是更危險!”


    瀟暮恍悟道,“師尊,說的是。”


    “對了,師尊,忘了問了,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言卿塵對視上他疑惑的眼眸。


    “侯正謹,那嘴不嚴實的小八犢子,沒告訴你,我在蠱祠嗎?


    這一次輪到瀟暮驚愕道,“這裏竟是蠱祠,那……那司南伯?”


    言卿塵道,“他無礙,我率先叫彌生帶他出去了。”


    瀟暮莫名寬下了心,“那太好了!”


    言卿塵靜靜看著他好了一會兒,直到瀟暮叫了他一聲,他才迴了神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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