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你是我大哥,別揍了,我錯了,我太得意忘形了,求你原諒我!”


    “錯了,你方才不是還挺嘚瑟的嗎?還狂嗎?”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瀟暮把言卿塵掰斷下來那隻手丟還給他,玉簌跪在地上,撿起那手,若無其事一般,將那斷肢按至斷臂處……餘光也一直瞟向瀟暮身側,不怒自威、卻儼然令人怯步於前、望而生畏的言卿塵。


    玉簌心生激漾道,我勒個去!眼前這爺長得也太有攻擊性了吧!不過,是我喜歡的類型!


    言卿塵也感受了他奇異的卿慕,莫名惡寒,召出溟加,命令道,“把他吃了!”


    瀟暮和玉簌同時緊張道,“不行啊!\/饒命啊!”


    言卿塵看著瀟暮道,“為什麽不行?一個屍鬼罷了,你有何執著的?”


    瀟暮道,“他占著玉簌娘娘的屍體,而今小皇孫已經時不在多了…怎麽也讓他見最後一次也好啊!…”


    言卿塵歪著腦袋聽著他毫無邏輯的話,有些生氣道,“把話給我說清楚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才些許日子不見,你那核桃腦子又丟了!”


    瀟暮又愧又氣道,“我留他有用!”


    言卿塵挑眉道,“有什麽用?”


    瀟暮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道,“有用就是了,師尊我求你,莫要在管了!”


    言卿塵莫名窩火道,“求我,別管你!我若晚些現身,你可就交待在這了,感激之言一句都沒有就算了,現在立馬就撇幹淨幹係,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瀟暮莫名其妙的看著言卿塵莫名的生氣,“哈?”,這是什麽不滿?棄婦一樣的牢騷?


    而在兩人的僵持中,溟加不管不顧的就上前去啃玉簌,玉簌慌不擇路就往瀟暮身後躲。


    “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瀟暮急轉直下,也不在意言卿塵的臉此時有多臭,激動的就握住他的雙手道,“真的嗎!那就拜托你了!哥們!”


    溟加在聽到瀟暮喚那婀娜身段貴妃娘娘一聲哥們後,想到自己方才還上嘴了,臉色驟然鐵青,嫌棄的朝地板呸了幾口!


    小皇孫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道, “姨娘你終於來了,皇兄告訴我,隻要我折了這紙鶴,折的越多,紙鶴就會迴我的願,他果然沒騙我……我終於把你盼來了……咳……”


    玉簌怔了怔,看著滿地零散的千紙鶴道,“你這一天天的就幹這事了?”


    子韞點了點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扯著他的衣袖道, “姨娘……姨娘……你不要生氣……”


    玉簌於他榻前坐了下來,撫著他小腦袋道,“傻孩子,姨娘沒有生氣!”


    “那為什麽姨娘都不來看韞兒了,姨娘是不是不要韞兒了,咳……咳……!


    玉簌眼角瞥向不遠處一直死盯著他的瀟暮一幹人,他硬著頭皮將那小皇孫攬入懷中,輕撫著他的背道,“韞兒乖!姨娘這些時日,沒能來看你,是姨娘的不是……。”


    小皇孫毫無血色臉燦開一抹微笑,他那枯枝般的手從衣襟裏掏出一個作舊很久的香囊交到玉簌的手中道,“那日邊湖遊玩,香囊係繩被勾斷了,落了水,弄髒了些,但姨娘給韞兒的,韞兒都有好生保管,所以姨娘不要生氣,好不好!如果連姨娘都不要韞兒了,韞兒就真的沒娘了!”


    玉簌驚的看著他,敢情這貴妃娘娘溺水死亡的原因是為救這小兔崽子,而這小兔崽子也是為了撿這香囊才投的湖。


    莫名苦楚在胸口間放大蔓延開來,玉簌突兀將那小皇孫攬於懷中更緊了些,道,“小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是姨娘的不是,姨娘不應該把一個人拋下的,讓你等了那麽久,對不起!”


    兩行血淚從玉簌的眼角滑落,滴答滴答掉在地板上,開出了一朵朵妖豔的花 ,玉簌的身體裏爬出一條黑色的四腳蠑螈,他慌慌張張往瀟暮一行人躥去,口裏大罵道,“我勒個去,屍變了!”


    此時的東宮裏悄無聲息的染上了一層血色,殷紅殷紅的,仿佛末日突臨了一般,身在東宮的瀟暮的一不由得大驚失色,瀟暮道,“這怎麽迴事?”


    言卿塵大感不妙對著傻站一邊的溟加急喚道,“溟加,迴劍裏!”


    溟加愣了愣連忙迴應其要求,化身為一把黑塚劍,黑劍之上百家銘文閃著奇異的鎏金色光芒,言卿塵持著劍將瀟暮護於身後,麵露凝色的盯著不遠處全身覆上血色的玉簌,她懷中滑落下一隻沾滿鮮血枯枝般無力的手,言卿塵囑咐瀟暮道,“別離開我身邊!”


    瀟暮被他遮住了視線,不明所以,於這血色壓抑中,他困惑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言卿塵道,“鬼門開了!”


    瀟暮驚了驚道,“鬼門開了?什麽意思?”


    梢後在跟你解釋,言卿塵扯下瀟暮額上的白綾條,就要給他蒙上眼,瀟暮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言卿塵帶著乞求似語氣道,“信我,好嗎!”


    給瀟暮蒙上眼睛後,言卿塵附於他耳邊溫聲道,“很快就會結束,在這之前先忍耐一會兒!”


    瀟暮立於原地,因為視野被蒙住了,但那先前觸及的血色仿佛更腥紅了般,在那腥紅之中,被遮住的視線卻能依稀看到一道道零星的淩光劃過,放大的聽覺中,傳來女人淒厲的嚎叫聲和夾雜著刀刀入肉,碾斷骨頭的聲音……瀟暮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終於好像不堪重負一般,眼前的腥紅化為一攤血花,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切,歸於平靜後。瀟暮都不敢摘下那纏於眼的白綾,直至一陳熒光從他身側溢出,飛向了遠方,漸行漸遠,瀟暮看到了他之前未作完的那個夢,夢裏,小皇孫子韞身穿喪服,獨自站在靈堂前,靈牌之上有他的爹、娘、皇爺爺、和玉簌,漫天飛舞紙錢於棺前繞繚,白色魂幡飄拂攢動……鈴鈴鈴鈴的鋃鐺聲,在一陣浮香中勾走了活人的魂,瀟子韞迴頭看了一眼瀟暮,笑了笑,便毫不猶豫的奔向了他們,瀟暮無力跪在地上,潸然淚下……


    那一夜,東宮失了火,久病纏身的小皇孫瀟子韞沒能及時逃出,葬身於火海之中。


    而另一方麵,陰蒙與瀟昇談判失敗,安定王瀟昇,大舉西兵侵入皇城之中,為數不多的禦林軍潰散成沙,攻守不住,皇城北落!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去了蓬山就暫時不要再迴來了,你怎麽在這裏?”


    瀟暮低著頭未敢一言,餘光偷偷瞥向同是身穿一身麻白色喪服的額前係白綾的瀟昇,他緊擰著眉頭,那嚴苛律己的臉更是威嚴了。


    見瀟暮不肯作答,瀟昇厲喝道,“你和舟山的事沒完嚒,迴去鐵營我在收拾你倆!”


    瀟暮依舊低著頭,未敢看他一眼,瀟昇跨上鐵騎,在一眾護衛下,揚蹄而去。


    言卿塵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站在他身邊道,“看你這般,怕是後悔下山了!”


    瀟暮抬頭遠眺道,“並沒有,隻是覺得自己很弱雞,什麽都做不好,還要強出頭!”


    言卿塵接過他的話道,“所以,你現在很沮喪,我說,你看起來也像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知道自己無能,那就老實的認清楚這一點,手夠不著的地方,就不別去觸及不就好了嗎!幹嚒非逼著自己作死!”


    瀟暮,“……!為什麽好好的一段自我反省,從你嘴裏出來就變成了作死了,師尊就是一直這麽想我的嗎!”


    言卿塵點了點頭,無情道,“嗯!”


    瀟暮,“……”


    瀟暮不服氣道,“那你腦子也有問題吧!追著我這個作死鬼,你是有多墮落啊!”


    “ 我樂意,我開心!”


    瀟暮看言卿塵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突心跳得厲害,心道,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反駁的嗎?還開心,有什麽好開心的!


    “因為對方是你,所以不管你怎麽作,我都會替你收拾殘局的!”


    瀟暮有些生氣道,“呀!你夠了,就不能盼我點好的嗎?”


    “你不用太好,維持現狀就好了!其他的我來做!”


    “這是什麽無腦白蓮女主傻瓜設定要求,你說出來就不覺得害臊嗎!”


    “是挺害臊的,但你若是真的傻到無腦,我倒省心,也不用到處追著你跑。”


    “誰求你追了!”


    言卿塵頭疼道,“所以,我才煩啊!你總是一股腦衝上前,一副完全不需要我的樣子,然後傷痕累累的出現在我麵前,反複強調你純爺們兒的血性!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複雜嗎?”


    瀟暮追問道,“有多複雜?為什麽要複雜?……”


    言卿塵情真意切道,“我喜歡你,我想被你需要,我想你一遇到難事率先想到第一個人是我。”


    瀟暮十分別扭道,“ 師尊……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多謝了!”


    言卿塵蹙緊了眉,於瀟暮感激中更是不悅道,“多謝??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瀟暮直視著言卿塵的眼睛道,“不明白是師尊你,我可是……好不容易……卸下了心防拉下臉……想和你變得親近,結果又變成這樣子!即使我知道這樣很不可理喻,但我可是一直很努力的想成為師尊你座下的認可的得意門生!


    言卿塵反複忖思著瀟暮的話,“得意門生?難道你隻是想和我搞好師徒關係?”


    瀟暮點了點頭。


    無視瀟暮此刻無比誠摯的眼神,言卿塵果斷迴答道,“我拒絕!”


    他一步一步逼近瀟暮,抓著瀟暮的脖子與他抵額相對深眸星聚無比堅毅道,“我想要的,隻有你!”


    瀟暮毅然推開了他,道,“ 師尊這是做什麽啊?”


    “我說過的吧,我會給你時間,我可以等。”


    瀟暮頭疼的質問道,“為什麽偏偏是我?”


    “沒有為什麽,非要追究的話,答案也是,隻能是你!”


    二人相視良久,直至一來將稟報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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