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汐的心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穿一般疼痛難忍,這種心痛的感覺已然超越了語言所能描繪的範疇。


    她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竭盡所能地去做每一件能夠減輕霍弈寒痛苦的事情,但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勞,根本無法緩解他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讓她覺得自己是那麽的渺小。


    顧顏汐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抱著霍弈寒,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給予他一些心理上的慰藉和支撐。


    她感受著霍弈寒發抖的身體,怕他害怕,連忙柔聲安撫他:“弈寒,別怕,我在呢,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她說著,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輕的拍著霍弈寒的背。


    霍弈寒則像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樣,緊緊地依偎在顧顏汐溫暖的懷抱裏,貪婪地汲取著她所傳遞出來的絲絲溫暖。


    他長久以來一直強忍著的那些複雜情緒在此刻徹底決堤,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憋了好久的情緒,全部宣泄而出。


    他的淚水瞬間便浸濕了整個眼眶,從眼角溢出,沿著臉頰緩緩流下,一滴接著一滴地墜落,輕輕地砸在了顧顏汐的胳膊上。


    他疼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那股劇痛猶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骨髓一般難以忍受。


    他的雙手死死地攥著顧顏汐的衣角,仿佛這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


    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早已支離破碎,其中飽含著濃濃的哭腔:“汐兒,疼......真的好疼啊......唿吸都疼......”


    霍弈寒的眼眸此刻被無盡的痛苦所填滿,還夾雜著一絲絲令人心碎的絕望。他望著顧顏汐,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汐兒,給我止痛好不好......”


    聽到霍弈寒說想要止痛,顧顏汐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樣,瞬間變得生疼。


    她張開嘴巴,試圖說些什麽來安慰他,可喉嚨卻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似的,愣是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別說是幫他止痛了,此時此刻,顧顏汐甚至恨不得立刻給他打上一針鎮定劑;或者幹脆喂他吃下一顆安眠藥;再不濟就直接給他一掌,將他打暈過去也好。


    然而很可惜,這些想法都僅僅隻是想想而已,根本無法付諸實踐。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霍弈寒的胳膊,力度不自覺地加大了幾分,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不行,弈寒,你的情況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用止痛藥,你再......”說到這裏,顧顏汐突然頓住了,後麵那些讓霍弈寒再忍耐一下之類的話語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霍弈寒本來就疼痛敏感,他已經疼成這樣了,怎麽忍?


    顧顏汐感覺自己是那麽的殘忍,看著心愛的人這麽痛苦,除了讓他忍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上次那強效止疼藥所引發的一係列副作用以及對身體造成的損害至今都尚未完全代謝清除,怎麽可能再用止疼藥。


    然而這對於霍弈寒來說,無疑意味著最後一絲希望的破滅。


    他原本充滿期待的眼神瞬間黯淡無光,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無情地抽走,隻留下一片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絕望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一點一點地將他淹沒、吞噬。


    他緊緊閉起雙眼,不再做任何無謂的掙紮,隻是默默地忍受著胃部那幾乎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的陣陣劇痛。


    一旁的顧顏汐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人如此痛苦卻無能為力,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之人因強忍疼痛而變得無比緊繃的身軀,那種觸感讓她的心愈發揪痛起來。


    顧顏汐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輕聲說道:“弈寒,疼就喊出來吧,或者繼續哭出來也好啊,別自己忍著好不好?”


    霍弈寒盡管深陷劇痛之中,但還是第一時間敏銳捕捉到了顧顏汐聲音中的哭腔。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顧顏汐泛紅的眼眶,既心疼又自責。


    他強忍著喉嚨處的酸澀,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汐兒......別哭......好嗎......我沒事......”他想抬手去摸摸顧顏汐的臉頰,可手臂剛剛舉起一半就無力的,軟綿綿地垂落下來。


    他不想喊出來,因為他知道,那樣除了讓顧顏汐心疼難過,起不到任何有實質性的作用,他本來也不想哭的,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實在太疼了。


    顧顏汐看著霍弈寒虛弱的樣子,忍不住的想哭,但她不能,霍弈寒已經很難受了,她不想他忍痛的同時還要擔心自己,更不想他因此自責。


    顧顏汐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內心翻湧的悲傷情緒強行壓製下去。她的動作迅速而果斷,以至於霍弈寒不禁懷疑剛才所看到的她眼眶泛紅隻是自己的錯覺。


    顧顏汐握住霍弈寒因為無力而垂落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我沒哭。”她抬頭看向霍弈寒的吊瓶,已經輸了一半進去了。


    “弈寒,再堅持堅持,有一半的藥已經進到你的身體了,很快就會起作用了,馬上就不疼了。”


    霍弈寒點點頭,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迴應道:“嗯,我……我還能忍一會兒......”他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再次向著顧顏汐溫暖的懷抱裏使勁兒地鑽了鑽。


    顧顏汐知道霍弈寒正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就連僅存的一絲氣力似乎也快要耗盡。


    她輕輕地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言打擾他,隻是默默地伸出手,輕柔地給霍弈寒按摩著胃部,試圖緩解他的痛楚。另一隻手則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仿佛這樣就能給予他些許安慰和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漫長的等待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這波疼痛持續了很久,久到霍弈寒幾乎要失去意識,久到顧顏汐甚至一度以為他已經因疼痛而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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