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晞和複活後,第一次這般喚他。


    她想迴到原先那般的相處,她沒有死,他也還是那個臉上帶有笑意的少年。


    這次卻是暮雲闊毫不留情地將手抽走。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阿闊。」


    她緊隨其後,卻被一道青色的靈光攔住去路。


    暮雲闊抬起頭,源源不斷的靈光從他掌心釋出,逐漸將整個棠梨院圍住。


    他們隔著屏障相望。


    暮雲闊的眼中是下定決心後的毅然。


    「暮雲闊,你要做什麽?!」


    林晞和奮力拍著這道屏障。


    即使心知,她還是覺得這一幕不可置信。


    他要困著她,連院子都不讓她出去。


    暮雲闊拂袖,將雙手背在身後。


    「弟子大逆不道。我要你在我身邊,永遠都要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說:


    【1】《莊子·至樂》


    第83章


    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 街市上便有煙火氣息。


    暮雲闊接過老闆包好的綠豆糕,又指著其他幾樣道:「這三種糕點也都給我一份吧。」


    老闆用細繩將幾種糕點打包到一起,遞給他, 笑道:「莫不是又和家中的夫人拌嘴了?」


    暮雲闊抬頭看向老闆, 複垂下頭。


    這幾年, 他依舊常到這家店買綠豆糕,老闆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道他早已將喜歡的姑娘娶進門。每次吵嘴也必定是要買些糕點去哄的。


    「這次可能是真的生氣了。」暮雲闊喃喃道。


    說罷,便轉身離去。


    昨夜, 暮雲闊從棠梨院出來後,在山上吹了一夜冷風。


    天一亮, 便到山下的街市來買綠豆糕。


    他失控了, 對她的態度很不好。


    暮雲闊兀自懊惱,他不該那般跟她說話,也不應該在她和緩想要跟他交談後,轉身就走。


    本來她能活過來, 自己就應該感謝上天了。


    可人的欲望總是無窮盡。


    他想要她。


    想要她永遠陪在他的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他太害怕失去她。


    那種悲慟折磨他太久。


    他總是失去她, 一次又一次。


    進入山門後,見到的弟子們向他行禮。


    暮雲闊一一頷首。


    他走到院外, 躊躇片刻後走上台階。


    青色的結界籠罩整個院子。


    暮雲闊抬腳跨過門檻,卻被擋了迴來。


    他怔忡地看著麵前,一道淡藍色的結界與之前的相融。


    暮雲闊曲指輕敲一下, 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抬掌, 手心緊貼這冰涼的結界, 默念心訣。多次之後, 仍無法將林晞和新設的結界破開。


    冷靜下的情緒, 再次洶湧。


    她就這般討厭他, 都不願再見他嗎?


    他握起拳,手背上的青筋凸顯。


    「林晞和——」


    結界發出劇烈的聲響。


    房門打開,視線相撞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還是滯了片刻。


    暮雲闊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垂下頭,將手掩在身後。


    林晞和徐步走到院內。


    她身著碧青色的襦裙,長發如墨披於身後。身量頎長,輕裾隨風而動。


    她身形瘦削,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


    可挺直的背脊和眉眼間的倔強,又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她不需要。


    「師父,我……」


    「你若是要把我關在這裏,那你也不許再進這個院子。」林晞和沉聲道,「我們以後都不要再相見。」


    涼意從心間開始擴散,暮雲闊倏地抬起頭。


    她的目光毅然決絕。


    他上前一步,懇切道:「師父,我錯了,我真的很害怕。我沒有想要關著你,我隻是……想要你別再離開我。」


    林晞和雙眼一眯,眼中的寒光是利刃。


    良久後,她雙唇微啟:「不,是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心軟。」


    林晞和轉身離開,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叫喊。


    也確如她所說的那般,沒有再心軟。


    ——


    「師父——師父——」


    院外,響起藺泱泱怠惰的聲音。


    「你幹什麽?跟叫魂一樣。」林晞和雙手一撐膝蓋,起了身。


    她手中把玩著梨花枝,走到院子門前。


    藺泱泱斜斜地靠在門上,仍闔著雙眼:「開門——師父——」


    「你看不見眼前的結界嗎?」林晞和插著腰說道,「我都被關在這裏呢?怎麽讓你進來。」


    藺泱泱抬起胳膊,將手中的東西讓她看見:「某人說,我可以進來。」


    嗯?藺泱泱可以進來?


    林晞和一揮袖,將她施展的結界破開一個入口。


    藺泱泱將手中的紙包遞給林晞和,拖遝著腳步,像夢遊一般往屋內走。


    林晞和看著懷中的綠豆糕,還是原先的那家。


    難道是一早下山去買的?


    「你怎麽可以進來?他將結界的心訣告訴你了?」


    「沒有啊,可能這個結界隻是在防您吧。」


    藺泱泱癱坐在桌前,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昨晚一夜未睡,剛躺下,就被他叫起來給你送這個。」藺泱泱閉著眼,含糊道,「您二位起爭執,做什麽折騰我啊?」


    「每次都是這樣。」林晞和將手中的糕點,推到藺泱泱的麵前:「拿迴去給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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