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幫她減少的痛苦,僅是微毫。


    藺泱泱不忍再看,轉過身,撞進齊乙的懷中。


    她緊咬住他的外袍,害怕自己哭出聲音。


    齊乙摟住藺泱泱的肩頭。


    一向自詡為錚錚鐵漢的他,也早已淚流滿麵。


    半晌,手腕和腳踝的四枚冰錐已落地


    林晞和的慘叫聲,逐漸微弱。


    司理胸口起伏著,抬手將額頭上的汗拭去。


    他看著喉間的最後一根冰錐。


    這個足足有三指寬,難度應該最大。


    他穩定心神,和暮雲闊對視一眼。


    果然,如他所料。


    銀色的靈力將其環繞,而冰錐卻絲毫未動。


    暮雲闊看著林晞和的神情。她好像連唿喊的力氣都沒有。


    雙目空洞,怔忡地望著。


    他的心像被絞著,被碾過。比萬箭穿心還讓他痛苦。


    鑽心蝕骨的痛,他無法分擔。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冰錐發出嗡鳴之聲。


    暮雲闊抬手,遮住林晞和的雙眼。


    不要看。


    不要再看到血色。


    「唰——」


    冰錐飛出。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濺到他的前襟,手上,麵頰。


    暮雲闊沒有管臉上的溫熱,立即給傷口止血。


    眼中蓄著的淚,在這一刻滑落。


    他口中不停地喚著她:「師父,師父……」


    所有言語都梗在喉間。


    林晞和闔上雙眼,唿吸聲幾不可聞。


    待到喉間的傷口的血止住,周身的禁錮被立馬去除。


    暮雲闊一把將林晞和抱在懷中。


    他貼著她的麵頰。


    一片冰涼。


    鮮血流出,周身沒有絲毫溫度。


    「師父,我們走。」


    暮雲闊將她抱起。


    為不扯到傷口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平穩。


    齊乙和藺泱泱二人跟在他們身後,禦劍迴山。


    司理脫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唿吸著。


    申皖妍走到司理的身邊,蹲下身,輕拍著他的肩膀。


    「今日多謝你。」


    說著,將懷中幹淨的帕子遞給他。


    司理接過,將臉上的血跡擦幹淨。


    「謝謝,申師姐。」


    「我們出去吧。」


    「等下。」司理起身,看著地上的五個罐子。


    有的快盛滿了,有的才剛開始。


    顯然是更換過的。


    也不知道,這三日到底裝滿幾個罐子。


    「他要師父的血,到底有何用?」


    「林仙長體內有妖丹,她的血自然和常人不同。」司理道,「之前聽聞,他研究過一些旁門左道。卻也沒承想是這般。」


    「取血。取血!」申皖妍猝然睜大雙眼,「我突然想起來,之前葉長策和我們一起降妖的時候,還用瓶子裝過九首蛇相的血!」


    她憤憤一跺腳道:「當時,我們所有人還當他是無意傷到九首蛇相。大家都沒有多想。他到底在研究什麽東西?」


    「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對,這次將葉長策帶迴毓靈山一定不能輕饒他。」


    司理認同地點點頭:「申師姐,你先迴去吧。我將這裏的血處理好,就迴。」


    「好。」


    ——


    毓靈派,小山峰。


    暮雲闊坐在林晞和的床側,靜靜地看著她。


    她還處於昏迷中。


    身上的傷口上過藥後,包上層層紗布。


    他不懂,為何老天爺如此薄待她。


    明明,對她來說,活著已經很艱難了。


    悲慟和自責將他包裹在其中。


    是他把她弄丟的。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或者說,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源於他自己。


    是她幫他擋住妖王的攻擊。


    這些事情原本都應由他來承擔。


    房門被小心翼翼地從外推開。


    看到司理的神情,暮雲闊悄步離開房間。


    「你進去看著師父。」


    站在門外的藺泱泱點頭。


    司理審視著暮雲闊神情,開口道:「葉長策跑了。」


    暮雲闊猛地抬頭,眸中閃爍著怒火:「跑了?那麽多人看著一個瘸腿的人,都能看丟?」


    「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掙脫了繩索。」


    暮雲闊看了一眼房門,轉身就往院外跑。


    「你幹什麽!」司理拽住他的胳膊。


    「我要去找到那個畜生。」


    「他現在說不定早就跑迴羌離派了。」司理道,「你怎麽抓他。」


    「那我就去羌離山上抓他。擋者,殺。」暮雲闊怒不可遏,「大不了,血洗整個羌離派。」


    司理心下一沉,他心知暮雲闊有這個能力。


    他死死地拽住暮雲闊的胳膊:「不行,你不能這麽做。這樣你會引發整個修真界的動蕩的,你要顧全大局。」


    暮雲闊輕蔑道:「大局?什麽是大局?我才不管什麽大局。葉長策這個畜生折磨我師父。」


    「那你也得等到掌門迴來再商議。」


    暮雲闊不再爭持。


    他雙目通紅,噙著淚:「他在……折磨我此生最愛的人。」


    司理怔怔地看著對麵這個人。


    這是第二次看到他崩潰。


    而這一次,竟讓他覺得暮雲闊有一絲……一絲脆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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