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孤辰返迴山海白雲棧,與師傅妙玄奇聊了一陣子後,便帶著雪衣借故離開了,兩個人並肩而行,前往湖邊。


    一路上,孤辰並未說話,如此反常的舉動,令雪衣覺得有點意外,平時孤辰和她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的。雪衣想了想,輕聲問孤辰道:“發生了什麽事麽?”


    “嗯!”孤辰點點頭,而後側目看了看雪衣,忽然問道:“雪衣,如果有讓你返迴現實的機會,你會迴去麽?”


    聽到這個問題,雪衣一怔,一時竟沒說出話來。


    “我想聽你的答案。”孤辰道。


    “我……”雪衣想了想,卻沒有說出答案,隻是反問孤辰道:“你呢?”孤辰聽她反問自己,便道:“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答過了。現實世界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可以眷戀的了。”


    雪衣靜靜的說道:“那我也不迴去。”


    “如果不考慮我呢,雪衣的內心是想迴去麽?”孤辰問道,但話一出口,孤辰就已經後悔,他知道雪衣選擇不迴去的原因是為了自己。但他也很想知道雪衣內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雪衣輕輕搖搖頭,清冷的說道:“我不知道,在沒遇見你之前,我覺得現實世界和雲天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對我都是毫無意義的,他們沒什麽區別。”


    聽了雪衣這話,孤辰沒說什麽。雪衣看了看他,道:“今天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孤辰輕輕一笑,將自己去蕭城的所見所聞和雪衣說了。最後孤辰道:“上一世的時候我和月華潭影的人井水不犯河水,看來這輩子是不行了。”


    “上一世的時候,他們很厲害麽?”雪衣問道。孤辰輕歎,道:“欲望讓人瘋狂,能不強麽,上一世的時候,我記得每一個月華潭影的人,都如同瘋子一樣。”聽了孤辰這話,雪衣亦是輕歎。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散步到了湖邊。今天天上沒有月亮,隻有滿天的繁星,天黑黑的,孤辰隻能看見雪衣那些發光的首飾和明亮的眼睛。


    夜涼如水,入夜後,湖邊比白天冷了許多,孤辰摟住雪衣,坐在岸邊,雪衣倚靠在他懷中,柔聲問孤辰道:“到底要讓我看什麽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孤辰微笑著說道。


    又過了一會兒,雪衣坐直了身子,擺脫了孤辰,對孤辰道:“那光柱出現的時間快到了!”


    孤辰點點頭,對雪衣道:“一會兒你可要仔細看哦。”


    “嗯?”雪衣不明白孤辰的用意,心中隻道光柱有什麽需要仔細看的。很快,光柱出現的時間已經到了,就見和平時一樣,湖底傳出一束光芒來,隻是不同於以往的是,這一迴竟然不是光柱,取而代之的,是十四個金黃色的字,浮現在水麵之上,每一個字都巨大無比,十四個字而已,幾乎占據整個湖麵。:


    “淩光孟章、雲棲處。監兵執明、夜台中。”


    十四個字不過是一閃而過,孤辰剛剛將其記在心中,那十四個字就全消失了。而看到水麵上浮現出自來,雪衣驚訝不已,將那十四個記下後,立即迴身問孤辰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孤辰一笑,道:“很簡單啊,你之前和我說,咱們似乎都把那個珠子給忘記了麽,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忘記。你知道我和前輩潛入湖底的事情,但後麵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前輩把那個珠子隨手丟掉以後,我拿起來檢查過那個珠子,發覺那珠子上的花紋,和那個石龍的龍頭上的花紋幾乎是一樣的,而更湊巧的是,那石龍的嘴的大小,剛剛好可以卡住那顆珠子,於是我差不多明白了那後麵八個字的含義,所謂的浮光萬裏,天河照影,其實就是那龍頭發出光芒後,透過珠子,如同投影一樣,將那珠子中一些我們看不到的細小東西無限的擴大,而後映射在湖麵上。當然我隻是猜測而已,並不敢確定。”


    “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前輩呢?”雪衣呆呆的問道。


    孤辰哈哈一笑,道:“我自己都不敢確定的事情,我怎麽敢告訴她,而且我覺得這個大秘密還是和我最愛的人一起分享比較好,不要外人的參與。”


    雪衣聽了他的話,低頭輕語:“小心她知道了,找你算賬。”


    孤辰沉吟一下,道:“……這個我有考慮,你放心吧!現在咱們應該想的是,那十四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雪衣道:“我大概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對不對!”


    “說說看!”孤辰笑道。


    雪衣言道:“淩光孟章、監兵執明,我記得我讀過的一本叫《七帝紫座延生經》中有記載,這八個字,其實就是四象的名字,淩光就是朱雀,而孟章則是青龍,監兵是白虎,而執明自然就是玄武了。至於夜台嘛,就是墳墓的意思,古詩有雲九曲莫歎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而令我不解的是,雲棲處到底代表的是什麽意思呢。”


    聽雪衣這般解釋,孤辰哈哈一笑,道:“聽你這麽說,我都感覺自己是個文盲了。”


    雪衣輕聲道:“我也隻是偶然看的。”


    “嗯……”孤辰低頭想了想,而後道:“這十四個字,雖然意思已經解了,但他究竟指代的是什麽呢?”


    雪衣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晤……算了,不想了,咱們還是先迴去吧,從長計議算了。”孤辰說著話,帶著雪衣返迴山海白雲棧,而雪衣也沒有意見。


    次日清晨,按照慣例,雪衣還是會去學琴,這一迴卻是和孤辰一起來的,因為孤辰有些話想問妙玄奇,兩個人正行走時,正好撞見碧淩君路過。


    “挺恩愛的嘛!”碧淩君十分沒有師長的尊嚴,直接過來揶揄孤辰和雪衣。孤辰低頭想著該怎麽迴敬碧淩君的時候,卻聽雪衣道:“多謝前輩讚譽,他對我的確很好。”雪衣的表情不卑不亢,十分的正常,孤辰很清楚雪衣是完全沒聽出來碧淩君的嘲諷,隻當她是在說真的。孤辰心說這樣也好。而碧淩君聽雪衣這麽說,討了個沒趣。就在這時,孤辰在雪衣的臉上輕輕親了下,對她道:“你先去吧,我有事和前輩說。”


    “嗯!”雪衣點點頭,繞過碧淩君,去尋妙玄奇學琴去了。


    “好色的小子,有什麽話想和我說的?”碧淩君斜眼看著孤辰說道。


    “晤……那天我和前輩下湖底一趟,終於知道這山海白雲棧的主人是誰了,可是我和前輩似乎都忘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孤辰的話未說完,碧淩君也是忽然猛醒,其實從湖裏上來以後,她就一直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就是想不起來了。如今孤辰這麽一提醒,她自然也想起來了。對孤辰道:“那顆珠子又被你撿迴去了?”


    孤辰搖搖頭,道:“前輩將它遺落在湖底,我是看到的,可是當時我急於逃命,深怕前輩的法陣瞬間收去,所以根本沒時間去管它,而上岸後又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今天再見到前輩,我才想起來這迴事,想來那珠子也是石龍前輩的遺物了吧,真的把它給丟在湖底好麽……”孤辰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見碧淩君什麽話都沒說,禦劍就飛走了。看她飛走,孤辰鬆了口氣。待得他走到妙玄奇門口的時候,那地動山搖的聲音,又傳到他的耳中,想也知道,碧淩君已經去了湖底了。


    妙玄奇所居住的廂房,所謂的門,其實隻是一麵珠簾而已,孤辰到門口時,已經聽得到那神音妙律從房中傳出了,他小心翼翼的,不發出聲響的掀開珠簾,而後在廂房內,尋了一個可以坐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的聽琴,並不說話。


    此時彈琴的人,正是妙玄奇,她正坐於廂房的正中,雪衣在她的左垂手,孤辰在她右垂手。在她的麵前,檀香在一個香爐中冉冉的冒著細煙。


    妙玄奇傳藝給雪衣,十支曲子裏麵,差不多有九支曲子都是最普通的琴曲,根本不是玄音武功,而今日傳授雪衣的,依然也是最普通的琴曲,妙玄奇為當世玄音之聖,琴音之美,自不必說。孤辰坐在那裏,靜靜聆聽。沒過多久,妙玄奇的演奏結束了。就見她雙手壓住琴弦,對雪衣道:“可聽的清楚明白?”


    “嗯!”雪衣點著頭。


    “那試彈一次我聽!”妙玄奇說道。聰明的徒弟,是師父都喜歡,雪衣能得妙玄奇的喜歡,最重要的一點是雪衣在音律方麵的天賦極高,在她的教導下,現在幾乎是她談過一次的曲子,雪衣就能夠絲毫不差的再彈出來。孤辰自然也是清楚雪衣的這個天賦的,他抬頭看看對麵的雪衣,對她輕輕不出聲鼓掌,以示鼓勵,雪衣看到了孤辰的動作,深唿了口氣,而後低下頭,雙手撫琴,心無雜念的彈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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