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辰對忽然跪在自己麵前的哮雲給弄懵了。孤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而就見那哮雲目中有淚,而就見他額頭也有一個紅色的血印,那定然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磕頭磕的,把頭給磕破了。


    孤辰心裏說,前幾天的時候,這個叫哮雲的家夥,還橫眉冷對自己,今天是怎麽了,忽然之間,跑到自己這裏,說這麽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有什麽話,站起來說,你跪著我不習慣!”孤辰扶了那哮雲一把,可是那哮雲剛剛站定,便立即又跪了下去,如此反複,孤辰也對他無可奈何,隻能看著他跪著,孤辰道:“你犯了什麽錯了,要我賜你死啊。”孤辰心裏說,就算你犯了天條,也有你師父管,關我這個師叔什麽事,我可不是來給你們處理家務事的。


    那哮雲語帶凝噎,道:“若有一人,殺了自己的朋友,而後又要娶他的妻子為妻,那麽師叔覺得,這樣的人該死麽?”


    聽到這樣的問話,孤辰隨口應道:“自然該死!”


    哮雲雙手將劍捧起,對孤辰道:“那便請師叔動手吧!羅玉衡算是師叔的弟子,我失手殺了他,理當讓師叔動手殺了我!”


    “什麽!”孤辰聽他的話,大為震驚,他震驚的不是哮雲如何想要自己殺了他,而是震驚哮雲說那書生竟然死了。孤辰心說怎麽可能,自己不過一天而已,如何那書生便死了。孤辰如同拎起一隻雞一樣拎起哮雲,怒道:“我那個笨蛋徒弟,我讓他整天在客棧練武的,他不去惹你們,你們如何還敢上門殺人,欺人太甚了吧!”孤辰當下便真的有殺人的心,但雪衣在旁拉著他的手,對他微微搖頭,讓他克製,孤辰才沒有立即動手。


    就聽那哮雲道:“如果他真的是在客棧練武的話,應該是沒事的,可是他今天跑去憑府鬧事了,師父令我把他趕出去,結果他不從,還施展輕功來著,結果一不小心,直接撞在我的劍上,他便這樣死了。”


    聽哮雲這麽說,孤辰長歎了口氣,心知哮雲多半沒說謊,那書生輕功練的不怎麽樣,可是驚鴻步法的速度真的很快,撞死在劍上,應該也不算什麽稀奇事。孤辰問哮雲道:“他如何會跑到憑府去?”


    哮雲道:“我和他,還有師妹,本就是桃花故鄉的舊相識,算得上朋友。後來師父搬家離開了桃花故鄉,我跟隨師父到了這裏,也就是潁州。我心中知道飛絮心中隻有這個書呆子。所以並不敢奢求什麽。前幾天,他和師妹私會,被師父抓個正著,師父很生氣,迴去便大發雷霆,將師妹關了起來,並且說過幾天就把她給嫁了,免得費心。而我也沒想到,師父竟然打算把師妹嫁給我,我看師妹天天都在哭,心裏也很難受。也不知道這個消息,那個書呆子如何知道的,他便來憑府鬧,我怕師父真的發火,把他給殺了,所以就接過來,本想趕他走,不要讓他在師父的火頭上澆油,可是他竟也知道我是那要娶師妹的人,便要和我分個高下……師叔,罪責全在我身,你殺了我吧!”


    孤辰聽了他的話,默默無言,而雪衣也看著孤辰,沒說話。半晌後,孤辰才對那哮雲道:“你若死了,那你師妹怎麽辦?”


    哮雲淚如雨下,道:“我雖然傾心於我師妹,但我知道她心裏是沒有我的,我若真的娶了她,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書呆子?”


    孤辰麵色冷漠的說道:“那你死了,便對得起他了?你若真的死了,沒人去理那憑小姐的死活,這才是對不起那個書呆子,你若真的想對的起那個書呆子,便好好的活下去,照顧好你師妹。對了,書呆子死了的事情,你師妹知情麽?起來吧!”


    那哮雲跪在地上半晌,想了想,慢慢的站起身來,擦了擦眼淚,對孤辰道:“我師妹知道這件事了。”


    “什麽反應?”孤辰問道。


    哮雲道:“我師妹隻是不說話,也不哭,也不鬧,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而已。”


    “晤……”孤辰心說不好,急忙對哮雲道:“你現在便迴去,看好你的師妹,別讓她再出了什麽意外,知道麽!”


    那哮雲聽了孤辰的話,如夢方醒,寶劍丟在地上,也不要了,轉身就要走,孤辰一把抓住他,道:“那書呆子的墳在哪裏?”


    哮雲道:“師父讓我把他隨便埋了,我就把他葬在了城東的柳樹坡。”


    “嗯……知道,你先走吧!”孤辰擺擺手,讓他去了。


    看著他走,孤辰搖搖頭,雪衣道:“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嗯!”孤辰點頭,心說怎麽事情都爆發在端陽的這一天。看著太陽還沒落,孤辰便打算送雪衣離開,而雪衣卻說不想這麽快走,想和孤辰一起去吊祭一下那個書生,孤辰點頭同意了。


    孤辰拿著一壺茶,出了潁州城,向東走了不遠,便見一個坡上,有一處新墳,就見墓碑上書著幾個字:“羅玉衡之墓。”


    孤辰倒了一杯茶在地上,而後對著那墓碑歎息道:“徒弟,哈,或許我不該叫你徒弟的,我不配,我應該叫你居士才對。都怪我,嗬,若是我不是為了什麽狗屁任務,去那山中把你給拉出來,又處心積慮的讓你學武功,沒有這些機緣,你也不會死。都是我害了你。”


    雪衣也學著孤辰的樣子,倒了一杯茶下去,沒有說什麽。兩個人吊祭完了書生,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而孤辰一眼認出了他。


    “羅千軍!”孤辰三兩步,便到了他的麵前,道;“前輩如何在這裏?”孤辰話說的客氣,但口氣卻是十分的不悅,那種可以讓人聽出來的不悅。


    “哈哈,小友數年不見,功夫大有進境啊!”那羅千軍笑著說道。他所以說數年,是因為雲天世界中的一年,便是現實中的一個月,而端陽、七夕這樣的節日,雲天世界裏都是十二年才有一次。


    “我說老頭,你到底交代我辦的這個是什麽事啊,都把人給害死了!”孤辰直接對那羅千軍道。


    羅千軍反而撚須大笑,道:“這是他的因果。”


    孤辰瞪著他,道:“因果因果,你又不是和尚,道家哪來的因果?”


    羅千軍搖頭,道:“萬法如一,不分佛道。這話你應該聽過啊!”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孤辰一怔,心道這句話是妙玄奇和自己說過的,這個羅老道如何知道自己聽過這樣的話。但是這些孤辰都放在一邊了,直接問那羅千軍道;“你倒說說看,什麽叫因果,還有你和他都姓羅,你和他到底什麽關係,他是不是便是你的私生子?”


    孤辰問出這樣的話來,那羅千軍不怒,反而笑了,道:“他不是我的兒子,卻是因你而生。”聽他說這樣的話,孤辰眼睛一眯,心說怎麽現在又怪到我頭上了,羅千軍似乎看出了孤辰的心事,笑道:“小友,我若告訴你,他便是我,你信麽?”


    “他是你?”孤辰看看雪衣,而後轉頭看向羅千軍,不可思議的搖搖頭。


    羅千軍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但是這的確是真的,我投入大道之門,已經很久了,可是仍是有些修心不定,仍有眷戀紅塵之意,而當初在雲州,你給我的那杯酒,便是那杯水了,喚起了我心中塵封的記憶,而也就在那一刻,便有了羅三清這個人。你所見的,其實不過都是過去我未斷的情劫。而如今,這情劫,還要小友你幫我啊。”


    聽那羅千軍說了一堆,孤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對羅千軍道:“原來我忙了這麽久,是替你在跑腿。可是……”孤辰心裏實在不能把這個羅千軍和羅三清聯係到一起,心裏說那個羅三清雖然有的時候比較煩,但是怎麽說,也是一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哪裏像眼前的這個道士,分明就是一個老流氓啊。


    而那羅千軍又道:“本來的我,是不會武功的,自然也不會去和哮雲分什麽高下,也自然不會死。”


    “那後來如何了?”孤辰關切的問道。


    “後來?”羅千軍道:“後來,我便出了家,做了道士,直到現在。”


    孤辰道:“於是就算當了道士,這件事也放不下對麽?想了結心中的夙願,對麽?”


    “小友果有慧根!”


    “什麽慧根啊!”孤辰心裏說,這樣的事看的多了,出家出家,出到最後,還是忘記不了紅塵事。


    “那你打算讓我如何幫你呢?”孤辰問那羅千軍道。


    羅千軍歎了口氣,道:“去一下黃泉界!”


    “黃泉界?”孤辰聽到這個名字,便是一愣,十二重樓裏麵,他知道十一個名字,而唯獨第四界他不知道叫什麽名字。而如今聽那羅千軍說出這個名字後,孤辰好奇的問道:“那是第四重樓麽?”


    “然也!”羅千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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