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辰順著那藍光,一路前行,眼前出現的場景,令他驚愕,就見在不遠處的岩壁之下,立著一塊巨大的堅冰,在堅冰當中,凍著一個女人,讓孤辰驚愕的是,那個女人的模樣,和“山神娘娘”幾乎一模一樣。


    “真的死了麽?”孤辰走到那堅冰旁,用手輕輕敲了敲那冰塊,他知道這是高手用寒冰真氣所為,一招之下,將人徹底凍住,千百年都不會融化。堅冰中的那個女人的表情,依然可以看的很清楚,似是很傷慟的樣子。以孤辰經驗來說,這個女子被凍住的時候,是沒來得及反抗的,或者說幹脆就沒有反抗的。


    “誰幹的呢?難道是師伯?”孤辰心中暗酌衛樵說過,那山神娘娘的雕像出現後,就在沒有人見過山神娘娘真身了,而那雕像若是師伯墨雲圃所為,那自己這個小師叔被凍在這裏,就十分可能和師伯有關了。他兀自想著,忽然發現那冰塊後麵,竟然還有一具白骨。就見白骨倚靠在山壁之上,它的頭骨微微向上,似乎在看著天上一般,在骷髏的腕骨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鐵護腕,護腕上鑲嵌著紅色的寶石,依然光彩奪目。


    “這……”孤辰認識這個鐵護腕,這種鐵護腕,是墨門弟子獨有的,代表著他們在墨門中的地位,而紅寶石,代表的是墨門禦法。


    孤辰小心的將那個鐵護腕摘了下來,發現那鐵護腕雖然鏽跡斑斑,但在護腕上,一個“裘”字還依稀可認。


    “裘……”孤辰仔細想了想,心說墨門的禦法,自己多多少少都認識,卻從沒聽過有裘姓的禦法。思酌之時,孤辰忽然發現,那骷髏的身後,那長滿青苔的岩壁上,依稀有字,孤辰小心的將青苔清理幹淨,就見那岩壁上的字,歪歪扭扭,不像是用刀劍刻上去的,倒是很像是用強勁指力寫上去的,每個筆畫都深有寸許,足見書寫者在寫這一段的時候,是何等的悲憤。孤辰小心的閱讀那段話:


    “戌子年三月,钜子亡故,墨門驚變,群龍無首。依墨法而推舉新主,以武決勝。雲生平好武,乃裘氏一脈秋蟬九變唯一傳人,自當仁不讓。一路披荊斬棘,不負族人厚望,終與風氏無忌於天風山卷龍台上飲風一決。


    百合不分高下,實歎其為雲今生最強之敵手。然百合之外,自覺腹中絞痛,神迷意亂,是以身重劇毒,一招不慎,卷龍台上,隨風而墜,隻道此命休矣,然天不絕人之路,雲雙足雖斷,性命猶存。”


    “想不到風無忌還有這樣的黑曆史。”讀到這裏,孤辰自言自語道,他和墨門的前钜子風無忌打過交道,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守正祛邪的墨門先天人物。而如果這岩壁上寫的是實情,風無忌為奪钜子之位,給這個叫裘雲的人下了毒的話,那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了。


    孤辰繼續讀下去:


    “空守崖底,仰天而望,實盼族人相救,而今,十一年矣……”


    讀到這裏,孤辰看看那個仰著的骷髏頭,唏噓不已,心說坐在這裏空等十一年,也沒人來救,真是苦了他了。再繼續看下去,最後一行字:“……雲自知積病深重,命不久矣,雲死不足惜,然秋蟬九變從此絕跡人間,九泉之下,無顏見裘氏先祖。”


    “秋蟬九變?”孤辰心說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他見那岩壁後麵,還有一些圖畫,心道莫非這就是秋蟬九變的秘籍不成,他看了看,但立即就放棄了。那些圖畫,的確是一套極高深的刀法,隻可惜,這並非是秋蟬九變,而是一套比較高階的墨門刀法,孤辰曾見一些墨門高手使用過這套刀法,所以一看便知。


    孤辰又看看那骷髏,又看看不遠處被凍住的那個小師叔,孤辰心說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呢,師伯曾說自己輸給了一個死人,莫非說的就是這個死了的裘雲麽?


    孤辰迷惘之時,就見天地變換,綠色一絲都無,眼前已是風雪交加,儼然是在天風山的群山當中。


    “這……”孤辰一怔,心說怎麽忽然跑到這裏來了。他心中迷惑不解,就見眼前不遠處的風雪中,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著棕色的袍子,背後背著一柄長劍,看不太清樣子,隻能看到黑色的長胡子,而那女子身披著白色的狐裘,十分的秀美。孤辰看了看她,心說這個人怎麽長的那麽像自己的小師叔。仔細又看了看,應該就是自己的小師叔不假。


    “如果這個人是我的小師叔,那這個長胡子的家夥,就應該是我的師伯了,他們不都死了麽……這是劇情迴放麽?”孤辰知道,雲天世界中,一些任務,隻要滿足條件,都可以看到過去發生了什麽。“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想到這裏,孤辰大大方方的走到那兩人跟前去聽。因為他知道,那些人根本看不到自己,或者說自己根本不會影響這裏的劇情發展。因為這都是過去的事情迴放。而自己此刻是身在幻境當中,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


    就聽那男子道:“淩霜,這麽多年,我走遍了天下,終於又找到你了。”


    “墨師兄,久見了!”就見那個女子欠身一禮,聲音很是好聽。


    就聽墨雲圃道:“師妹,我早該想到你在這裏的,你為什麽要一直躲著我,是師兄哪裏做的不對麽?”


    淩霜搖頭,蹙上眉頭,道:“師兄對我很好,可這份好,淩霜是承受不起的。”


    聽聞淩霜如此說,墨雲圃歎息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淩霜麵色哀慟,道:“恕我無法……無法……”


    墨雲圃道:“我知道你在意的人是裘雲,可是他被風無忌打落卷龍台,從那麽高的地方重傷跌下來,肯定活不下來的。”


    淩霜低眸輕語道:“一日不見他的屍首,我便不會死心!”


    “見了他的屍首,你就肯和我走麽?”墨雲圃不死心的問道。


    淩霜輕歎:“師兄,你何苦強求於我,也強求你自己。”


    聽著二人的對話,就見天地風雲再變,孤辰發現幻境又變了,而自己已經置身於一片樹林當中,他看的出來,他此刻就是在雲霜洞天當中。


    就見墨雲圃領著淩霜,兩個人一前一後,在自己身側走過,孤辰小心的跟上,心說要真相大白了麽。三個人走了一會兒,很快就到了裘雲的屍骨旁。就見墨雲圃指著那屍骨對淩霜道:“裘雲的屍骨我已經找到了,他早已經死在這裏了。”


    淩霜看著那屍骨不言不語,走到那屍骨旁,看了看岩壁上的字,又低頭看了看那護腕,方如天雷擊頂一般,懵了許久,淚吧嗒吧嗒的滴了下來。


    “你這天風山找了他這麽多年,也算對得起他了,收拾下他的屍骨,做個了結吧!”墨雲圃說著話轉過身去了。


    淩霜含著淚,小心的收拾裘雲的屍骨,就在收拾之時,發現在裘雲的身下,坐著一塊獸皮,獸皮上,依稀有字。她拿起來,隻看了幾行,便淚如湧泉,無聲嗚咽,悲痛欲絕。


    孤辰很好奇那獸皮上究竟寫了什麽,可是當他湊過去的時候,淩霜已將那獸皮擋住了。


    淩霜泣哭,墨雲圃卻是毫無反應,隻是背著身不說話。好半天,淩霜才止住悲聲,對墨雲圃道:“師兄,你走吧!”


    “嗯?”墨雲圃轉過身來,看著淩霜,不懂她在說什麽。就聽淩霜道:“他仰天垂望,在這裏等了我十一年,我要在這裏還他十一年。”說話之時,就見淩霜手一抬,幾道指氣飛射而出,就見在遠處的山上,多了四個字:“雲霜洞天。”


    “好強的指力!”孤辰心道這小師叔看著年紀不大,但修為卻是非常的高。


    聽到她這般說,又見她如此做,墨雲圃終於壓製不住胸中的憤怒,怒道:“我究竟哪裏不如他?論武功,他就是活著的時候,也不是我的對手,論身份,我是兵家山宗的新宗主,他是墨門的禦法,我並不輸他!”


    淩霜緩緩站起身,擦了擦眼淚,對墨雲圃道:“師兄,你不懂!”


    墨雲圃慘笑數聲,道:“我如何不懂?我隻是想不通,在你心裏,難道我竟然連一具枯骨都比不上麽?”


    “師兄,你不要為難我!”淩霜搖著頭,傷心至極。


    “好好好!我不為難你!你想在這裏守著他,那我就成全你!”墨雲圃話音未落,隨手就是一指,一道寒氣直射而出,直奔淩霜。


    “百煉寒冰指!”孤辰心頭大驚,這一招,需要極高的修為才能運用,雖是江湖通用的武功,但卻不是什麽人都用的好。像墨雲圃用的這般厲害的,孤辰還是第一次看到,但他清楚,以剛才淩霜露的那一手,接下這一招,應該不費吹灰之力的。


    就見淩霜不閃不避,亦不還招,挺身承那百煉寒冰指。墨雲圃何等功力,一擊之下,冰霜聚集,淩霜已被凍在了冰中。墨雲圃招行一半,就發現不對,但撤招已經來不及。


    “你……”墨雲圃顫抖著手指,看著凍在冰中的淩霜,氣的說不出話來。他轉目看著裘雲的屍骨半天,那目光有說不出的感覺,好半天,他長歎一聲,拂袖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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