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安隱爍唇角微揚,對這個成全表現的十分期待。


    “要這些自然是有條件的。”


    “陛下不妨說說看。”


    皇上看著安隱爍遊刃有餘的樣子,心底莫名氣悶,總讓他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話說,他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該心虛嗎?


    “你所犯罪責本該殺頭,朕念在你撫養笙兒有功,豐腴國庫和糧庫有功,朕免你死罪,知海已經搗毀不可再重建,康安鋪子園區等全交由柏笙處理,你離開康安。”


    “陛下要讓我離開康安,去哪呢?”


    “越遠越好,離開後藏好自己,朕會派人護送你離開康安城附近,之後就靠你自己了,若你能活下來,待朕駕崩後你再迴來,到那時朕會與遺詔一起寫道聖旨成全你們一生一世一雙人。”


    “隻是這樣?不過也不太好,陛下萬一活過百歲,那我豈不是七老八十了才能迴來?那你兒子都已經力不從心,我還等他幹啥?”


    皇上:“……”


    安隱爍說的一本正經,透亮的眸子眨呀眨,眨的皇上心焦。


    安隱爍心中冷哼,想靠柏笙拿捏他?想的美!


    “五年,最多五年,再多了我不幹。”


    安隱爍的話,換來皇上一聲歎息,原本就帶著病色的人,仿佛不藏了,輕輕的咳嗽帶著肩膀一抖一抖。


    “朕病了,也老了,一些事情確實也管不了了,朕本想著留下一個穩定安樂的大武,卻把一切搞的如此亂,換來的是兒子們是妃嬪們的不滿和指責,朕有時在想,朕是錯了嗎?也許是吧,從逼迫你入宮那一步就走錯了吧。”


    “現在這一步也不知道是對是錯,朕得到消息還比太後晚了一步,若不懲治你,太後那邊朝臣這邊都說不過去,可當真要斬了你,朕於心不忍,你有大才,可助大武百姓吃飽喝足穿暖,既如此,朕便瞞一次眾人,讓你離開。”


    皇上說了這段話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安隱爍心裏嘀咕著,這莫非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麽好端端的開始懺悔自己了?


    要不添把火?


    “五年便五年吧,你離開後好生為百姓籌謀,朕派人護柏笙五年。”


    “我離開後,陛下打算跟眾人如何解釋?”


    “畏罪潛逃。”


    安隱爍:“……”


    媽呀,更大一頂帽子就這麽給安上了?


    有幾顆頭經得起砍啊。


    主要柏笙他要是發瘋……


    安隱爍看向皇上,目光之中帶著些複雜情緒。


    他知道皇上這些話都是出於那於心不忍四字,若是他拒絕,殺頭的旨意,皇上也不會有多猶豫。


    “陛下既然開恩,那我在離開前,有一些話想說,話中若有不敬,還請陛下恕罪。”


    安隱爍恭恭敬敬磕了個頭。


    皇上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帕子掩著嘴,偶爾輕咳。


    “陛下可有想過,若是當初給安將軍多一些信任,助他早些勝利迴康安,招兵買馬,軍營訓兵壯大大武,現景該如何?”


    “若是當初六皇子落井,陛下下令徹查,不妥協,秉公處理,皇子們現景如何?”


    “若是陛下多分一些關注給皇子們,多一些教誨,哪怕是多幾句話呢?”


    “陛下坐在高於一切的位置上,有著不一般的重擔,可重擔之下,您自己呢?您是否問過自己想要這樣嗎?”


    “太後所為是錯,陛下所為也不是對,不是嗎?”


    “站在高位並不能俯瞰一切,若是不看看人間百態,那枉來世間不是嗎?”


    安隱爍幾道問,把皇上問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心中不是不知,隻是躲避,如今直白的被挑明,還是這個勾引自己兒子的男妃。


    殿內一下靜了下來,皇上的咳在殿中十分明顯。


    “還有一事,臣希望陛下知曉,柏笙他……上次中的箭,箭上有毒,毒入神經,影響情緒,易爆易怒,若是得知臣潛逃,臣不知他會如何。”


    皇上麵色一變:“中毒?如此嚴重之事,為何到現在才說?”


    “臣已找了人為他解毒,但此毒難解,需慢慢排毒。”


    皇上表情變了好幾變,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開口道:“留封信,寫明是你自己走的。”


    “陛下,您這……”


    “喜順,賜筆賜墨,寫完給朕瞧。”


    容不得安隱爍說話,皇上就開了口。


    筆墨紙硯放在地上,安隱爍要寫就隻能撅著屁股,又別扭又不雅觀。


    可沒辦法,皇上盯著呢。


    提筆寫了寥寥幾句,交上去。


    “不行!不許提朕,你出逃一事與朕無關。”


    安隱爍咬牙,重新提筆。


    “不行!不許告訴他你什麽時候迴。”


    “不行!不許說往那邊去。”


    諸多打迴來,安隱爍索性縮減成了一行:安好,勿念,不日便歸,照顧好自己等我迴來。


    這一次,皇上滿意的點頭了,收下信,揚聲道:“雅公子身為男妃勾引皇子,罪不可恕,雅公子借勢私自收攏朝廷各方信息,有叛亂之嫌,貶為草民,收監大理寺,容後再審。”


    安隱爍等著皇上宣完,輕聲問:“陛下,安家不會受牽連吧?”


    “自然不會。”


    皇上眸子在安隱爍麵上掃過,迴的很確定。


    “那便好。”安隱爍安下心來。


    好在一切是這樣的走向,雖然奇怪,但隻是離開,且未牽連其他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周喜順受命跟隨押送,走在安隱爍身側低聲道:“公子在宮中的東西可有要帶的?前幾日在您舊居之中還搜出一些草藥,已經命人送迴去了,可要帶著?”


    “草藥?”安隱爍微微疑惑,印象中香芸把那些都拿走了,難道還有遺漏的?終究不是什麽值錢的,“算了,宮中沒什麽要帶的。”


    “好,公子一路平安。”


    周喜順認真且真誠的祝願。


    安隱爍點頭道謝。


    大理寺的監獄陰沉沉的,地上鋪著眾多幹草黴味衝鼻,比單人床還小上一圈的泥土炕上連個破爛床單都沒有,硬的硌屁股。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監獄遊。


    獄中的日子無聊透頂,一日三餐按時吃,不是提審就是發呆,安隱爍還趁著機會寫了一封信。


    倒不是說清事情緣由,而是交代一些事情,歡合樓關閉之後他讓人把那些姑娘送走了,原本是計劃珍妮紡織機做好後,讓她們去鋪裏賣衣服當模特,也能有個養活自己的營生。


    怕柏笙吃醋,一直沒說,現在得交代一下了。


    還有柏笙要的製鹽之法都夾在了信裏,順便叮囑了幾句,著實有些怕他發瘋。


    在獄中的他當然不知道,柏笙已經發瘋了。


    拎著劍就要闖皇宮,誰擋傷誰。


    嚇的柏文玨捂著胳膊喊救命,本就因久病蒼白沒血色的臉更蒼白了。


    天啊,誰要告訴他留在這兒有生命危險的話,他打死也不會留下。


    柏笙現在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眼中沒有清明,隻有殺戮,手握長劍,眸子陰沉嗜血,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氣,地上的血跡,已分不清是柏文玨的還是馮白禮的又或是哪個暗衛的。


    周喜順到時瞧著這景象也是嚇了一大跳,殿下果然如公子所說,情緒不穩定。


    “殿下,公子托老奴給您送的信。”


    柏笙冰冷的視線轉到周喜順身上,根本沒瞧他遞來的信。


    “是你,是你帶走了爍哥。”


    長劍快如一道光,直逼周喜順。


    周喜順快速閃躲,劍鋒蹭著他的脖頸劃了過去,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劍鋒的冰冷還殘留在周喜順脖間,剛剛一瞬,他險些腦袋脖子分了家,殿下這身手著實不凡。


    “殿下,有公子給您的信。”


    柏笙根本聽不見周喜順的話,手中劍舞的極快,每一招都是殺招,奔著致命而去。


    好在每一刺,周喜順都能躲過,畢竟他也是皇上身邊一個保底的侍衛,身手自然不能差。


    一道白色身影,翻過主屋屋頂,手中銀針微閃,直直刺入柏笙體內。


    “昏穴,能讓他昏迷一段時間。”


    花顏收起指尖銀針。


    馮白禮將柏笙送迴屋中。


    花顏看向周喜順:“喜順公公,別來無恙。”


    周喜順心頭一震,雖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可未曾想她如此光明正大與自己打招唿。


    “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單獨聊幾句。”


    花顏做了個請的手勢,周喜順點頭,跟隨花顏到了一處安靜之地。


    “見過花少司。”周喜順恭恭敬敬行禮。


    “公公免禮,如今已無禁司自然也沒有花少司了,”花顏虛抬了下周喜順行禮的手,臉上薄紗被風帶起,“有一事想問公公,暗中襲擊知海的是何方勢力?陛下還是太後?”


    “少司,這……”


    周喜順十分為難,這關乎皇宮暗線,不好說啊。


    花顏見周喜順如此,直接抬手摘下了麵紗,麵紗之下那張美豔動人的臉上趴著一條長而粗的疤痕,斜跨兩個臉頰,醜陋可怖。


    “少司!”


    周喜順被花顏的臉嚇到了,印象中雖然未曾見過花顏全臉,但也知道她的臉上沒有這麽大的傷疤。


    “當年禁司散去,不隻是先皇遣散,還有叛徒潛逃,禁司已不是當初以命相護先皇的禁司,所以遣散也是不想給當今陛下留下隱患,而襲擊知海的印記之中,我見到了熟悉的手段,那人,我要除掉。”


    花顏眸子閃過恨意,但很快就消失了,麵無表情的臉上是鏟除叛徒的決絕。


    “知海之事是鐵衛所為。”


    周喜順一聽是禁司內部叛徒之事,不敢耽擱,便說了。


    花顏拱手相謝。


    “少司,殿下的毒……”


    “需要慢慢調理清除,急不得。”


    周喜順聽花顏都這樣說,便知殿下的毒當真是難解。


    “公子當真斬首?”


    花顏又問了一句。


    周喜順垂眸,模棱兩可的答了句:“也許吧。”


    花顏眸子微閃,麵紗重新戴迴臉上。


    “你也知,我手中有什麽,若是公子當真斬首,用它救公子一命未嚐不可。”


    “不用。”


    “好。”


    花顏點頭,心安定下來,二公子無性命之憂。


    周喜順被花顏這句用它救公子一命嚇的不輕,她手裏的是什麽?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


    那是先皇的遺詔,傳位給崇王的遺詔。


    雖然現在早已晚了,又或許因崇王腿疾眾人不認,可一旦拿出便是當今皇上的奪位之嫌。


    那可是要朝廷動蕩的啊。


    幸好……幸好皇上沒動殺心。


    “陛下身體可是……”


    “安好。”


    話雖這麽說,但花顏讀懂了周喜順眸中的意思,微點頭。


    “還請少司將此信交於殿下,另勸勸殿下,我就先走了。”


    “多謝公公今日相告。”


    兩人互相行禮,各自離去。


    花顏捏著信,心緒不寧,鐵衛是太後創立,其勢力不詳,神秘不為外人所見,這也是皇上一直忌憚的。


    如今出世,是因為三皇子的離開嗎?


    一道悶哼聲打斷了花顏思緒,疾步向著屋內而去,手中銀針甩出,將柏笙四肢力氣泄去,讓他癱躺在床上。


    “殿下,請慢慢緩和情緒,公子還在等你,不要衝動。”


    銀針慢慢揉撚,越進越深,柏笙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血紅的眸子漸漸清明。


    “信寫了什麽?”


    柏笙聲音沙啞,目光盯著花顏手中的紙。


    “安好,勿念,不日便歸,照顧好自己等我迴來。”


    花顏一板一眼讀出信上內容,展示在柏笙眼前。


    寥寥幾字,柏笙能認出是安隱爍親筆所寫。


    爍哥,不日是何日?


    “陛下沒有要殺公子,似乎有其他安排,殿下莫要衝動。”


    “知海之事可有結果?”


    “有,鐵衛所為,鐵衛是太後的護衛,其中有禁司叛逃之人,具體勢力不詳,依照多方同時受創來看,不容小覷。”


    “人都轉移走了沒?”


    “嗯,殿下暗衛傳信之時已經全部退出來了,隻是有人死了有人受傷。”


    “過世的人家中得安撫好,受傷的盡快醫治。”


    “是。”


    柏笙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眼睛閉了下又睜開。


    “探查一下情況,我晚些進宮一趟。”


    “殿下還是不要進宮了,這個時候,您最好避讓,對您好對公子也好,我猜測此次動作是衝著公子來的,陛下不殺公子也會讓他離開康安這個是非之地,雖然避開了核心,可放出去也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很危險,殿下要不要早些安排護衛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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