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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笙帶著三千將士向著北部邊境界前進,天氣已經開始冷了,柏笙緊了緊被風吹透的衣衫,夾緊馬腹隨隊前行。


    隊伍走出康安區域,流民就漸漸多了起來,道路兩側全是穿著粗布衣衫反向而行的流民,他們衣衫襤褸身體瘦弱麵黃肌瘦,他們攜家帶口,背負著簡單的行囊,步履蹣跚地行走在路上。有些人拄著拐杖,有些人挑著擔子,還有些人拉著孩子的手。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和迷茫。


    柏笙聽著人群中時不時的咳嗽聲,咳的很厲害,就像爍哥重病時那樣,隻聽著就很揪心。


    大旱過了這麽久,還有如此多的百姓沒有安定下來,下麵的官員是真的不做事,柏笙眉頭輕皺,看人群中流露出貪婪的流民,他們盯著這支隊伍,目光灼灼的看著車隊拉著的糧草,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搶奪。


    柏笙叫停了隊伍,讓人分些糧食和水給流民。


    接到命令的士兵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看向了跟隨隊伍出發的都統崔同,崔同看著這群流民很是嫌棄,這會兒已經在心裏吐槽這位皇子多管閑事了,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人照做。


    柏笙將一切盡收眼底,麵上不顯,等著士兵分出糧食和水,便繼續前行。


    流民蜂擁而來,搶奪食物,隊伍離開時,混亂的人群還未分開,柏笙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他真切的看到了爍哥所說百姓之艱辛。


    雖然他在宮中不受寵愛,但除了嬤嬤死和遇見爍哥之間餓了幾天肚子外,其他時候都是能吃飽的穿暖的,宮中什麽都不缺,可宮外這些百姓,想吃口飯就如此艱難。


    隊伍向著北方行進,柏笙見到流民就想分點糧食,可他也知道,身後這些糧食是北部邊境將士的口糧,不能再分了。


    崔同冷笑一聲,看著柏笙很是不屑,如此心軟怎麽能鎮守北部?還想救這些流民,簡直是天真。


    崔同忍不住開口:“殿下還是快些走吧,北部邊境可比這邊冷,再走慢些趕上暴雪,三年守邊可就有半年都耽誤在路上了。”


    柏笙點了下頭,對他的話沒放在心上,一路上穿過城鎮之時,柏笙便會讓隊伍放慢速度,他在尋找那家名叫知海酒店的鋪子。


    然而穿過三城六鎮也沒見到,卻是遇上了百姓擋道,他們穿著破布衣衫麵黃肌瘦,手裏拿著鋤頭鐮刀,目光灼灼盯著車隊後麵的糧食,像是沒有看到士兵們手中的長刀,他們聽到嗬斥仍舊不讓路,一排人跪在路中間,頗有不給就搶的架勢。


    崔同嗬斥幾聲無果,直接韁繩一拉腿一夾,控著馬向流民奔去,柏笙高聲阻攔的同時,控馬往前,但他還是沒來得及,眼睜睜看著馬踏上人的身體,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跪地的百姓見自己人被殺,紛紛揚起鋤頭鐮刀反抗。


    崔同坐在高頭大馬上下令:“一群暴民,全給我殺了!”


    柏笙立刻喝止:“都不許動!”


    兩道命令同時下達,一部分士兵們長刀拔出猶豫該聽誰的,另一部分則是果斷的拔刀去砍。


    柏笙來不及阻止,喊停手無人聽,大部分士兵原地看著置身事外,柏笙拔刀阻擋勢單力薄,眼睜睜看著流民喪命,血染紅了幹裂的土地,濃烈的血腥味讓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畫麵的柏笙有些不舒服,但他強忍著胃裏的翻滾,擋在了這群百姓前麵。


    “都住手,違抗命令軍規處理。”柏笙厲聲道。


    崔同勒緊韁繩,讓眾士兵停了手,目光看向柏笙:“殿下要護這些暴民?搶奪軍糧該當何罪,殿下不會不知吧?”


    柏笙看著他的嘴臉很是厭惡,但當務之急不是處理崔同而是這群百姓。


    “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地方官員的無能,是大武朝堂的失職,若不是餓慘了,誰會拿著農具來攔軍糧,你們一個個騎著馬穿著戎裝配著刀,他們看不出打不過嗎?放人,卸兩袋糧給他們。”


    “殿下真是高尚,這糧是軍中將士過冬的糧也是這三千將士前往北方邊境路上的口糧,殿下是打算短了誰的糧?”


    “我自己的,放人卸糧!”


    崔同嘲諷的笑了聲:“希望殿下別食言,來人放人,卸下殿下未來兩袋糧食給這些暴民。”


    柏笙才不管他怎麽陰陽怪氣,扶起地上受傷的人,問詢誰是主事人,然而所問少年說主事人已被砍死。


    “那就麻煩你代為轉達,以後不要再如此犯險了,帶著這些糧找個可以安置大家的城鎮好好活著。”


    “恩人,不是我們不想找,而是康安周圍布防不讓進,大家退迴來又尋了好幾座城,奈何其他城鎮流民更多,我們求不到糧啊,村子裏連水都沒有,我們如何能活下去?”


    柏笙有愧於這聲恩人,他剛剛眼睜睜看著幾顆人頭落了地,卻無能為力,聽著百姓缺糧缺水更是無力相助,這一刻柏笙真切的明白自己有多弱。


    柏笙想給他們一些銀錢作為路費,伸手進懷裏卻一把摸上了一方玉印,這是出城門前爍哥塞給自己的,說遇到難處可以去尋知海酒店。


    想到這裏,柏笙壓低了聲音說:


    “你們若是信我,就帶著大家往北走,到城鎮中去尋一家名為知海酒店的鋪子,我想他們會給你們一個活計做。”


    “信,多謝恩人,迴去我們就一起去找。”


    聽到他答應,柏笙點了點頭,他也不是很確定知海酒店的真麵目,但是也見過爍哥的密信也聽過幾次這個名字,鋪子應該是屬於安家的或者說是屬於爍哥的。


    找到歇腳地方趕緊給爍哥寫封信,請他幫忙安頓一下這些流民。


    “殿下如此心善,還沒跟這些暴民說完話嗎?”


    崔同的聲音響起,柏笙下意識皺了皺眉,這人怎麽這麽煩人呢?聒噪的跟隻大蒼蠅似的。


    柏笙抬步上馬,淡淡看了眼崔同:“走。”


    崔同點頭抬手,隊伍再次啟程,留下跪成一片的流民落淚,來了二十位青壯年,如今隻剩十二人了,還有三人受了傷,若不是那位,恐怕現在都得死了。


    雖然來時便抱著赴死之心,可當真死了人,百姓心中還是很惶恐的。


    “大家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出兩個人迴村報信,剩下的人收拾這裏,把糧食都撿起來,恩人剛剛給咱們指了條路,迴去商議一下,趕緊收。”


    “恩人?狗子,你也叫得出口,就是他的人殺了石頭他們,你還叫他恩人。”


    “若不是他咱們都得死在這裏,還有這些糧更不可能拿到,他給我們這些能讓村裏人活下去就是恩人。”


    “你……迴村我就告訴裏正,你跟裏正解釋去吧。”


    “隨便去告,現在趕緊收拾,別引來狼。”


    狗子揚聲道,率先蹲下收散落的糧食,心裏暗暗重複知海酒店這一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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