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撲來之際,楊靖護住龍洋,和那人對了一掌。對掌發生在一瞬之間,悄無聲息。


    楊靖的手掌和那人一接觸,人便滾了出去,接著,他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來人也後退了兩步。


    來人一招之內,擊傷楊靖,又奪過了小瓷瓶。心中得意,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龍洋立即聽出,來的那人正是田威虎。


    田威虎發出的笑聲連綿不絕,龍洋眼冒金星,隻感覺有一陣陣驚雷從頭頂滾過,令他頭皮發麻,此外,他像是真感應到了雷電,頭皮感到了一種針紮般的疼痛,脖子也變得僵硬,令他無法轉頭。一時之間,他隻感覺到天旋地轉,隻好緊緊抱住吳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世界真是荒謬!他想:我怎麽會在這裏遇見田威虎?我費盡心機,才到了這裏,自以為是逃出了那張大漁網,其實卻是跳到了他的魚簍裏。不,應該是跳到了他的砧板上。真是可恨、可悲,又可笑!


    帳篷那邊,有火把光向這邊移動。是女師和陳教官聽到動靜,趕了過來。龍洋怕光照到自己臉上,急忙低下頭,把臉埋在吳陽的胸前。


    女師匆匆趕到跟前,看見田威虎,吸了一口氣,“是田大人,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田威虎幹咳一聲,笑道:“我為緝捕要犯的事情,來到這燕州府城。天公子又命令我來這裏助你一臂之力,我顧不上休息,隻好乘著夜色來此。”


    女師怒道:“你又不懂礦藏,來到這裏,隻會給我添亂。”


    田威虎冷笑一聲,“如意姑娘,看來你是不希望我來了?”


    “沒錯。田大人,請問你們捉到要犯了嗎?”


    “他們跑不掉。”


    “既然還沒抓到。請你趁著天色未明,趕快迴城中安排緝捕的事情吧。那才是你的專長。”


    田威虎大笑了兩聲:“如意姑娘,方才我說來此助你一臂之力,那隻是客氣的說法。天公子有令,讓我到這裏來主持事務。你對我說話,可要客氣點。”


    女師呆了一會,怒道:“我不信。天公子知人善用,怎麽會那樣做?”


    “有天公子的手令在此,你不妨自己看看。”田威虎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女師。女師接過來,略看了看,長歎一聲,把它還給田威虎。她那一聲歎息中,充滿了失望。


    田威虎再次大笑起來。


    龍洋努力讓自己鎮靜了下來,偷偷扭頭觀望,見田威虎的身後,還站著兩名帶長劍的人。他眼尖記性好,立即認出,他們是在紫府城就跟著田威虎的人——田家的親兵。


    再看楊靖,他已經被王元英拉了起來,隻是,臉上還帶著痛苦神色,像是受傷不輕。龍洋心中又擔心,又驚懼,又詫異。楊靖的功夫,已經不在王元英之下,田威虎真能做到在一招之內傷到他嗎?


    女師見龍洋手中隻拿著一個瓶蓋,瓷瓶卻被田威虎拿在手中,問:“給吳陽喂藥了嗎?”


    龍洋搖了搖頭。女師伸手對田威虎說:“拿來。”


    田威虎卻拿過了瓶蓋,把瓶子蓋上,轉身交給了身後的親兵。女師大怒,“田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田威虎反問:“這人受了什麽傷?”


    古偉說:“稟大人,他是被巨火蟻咬傷,中了毒,請大人給他……”


    田威虎不待古偉說完,便冷笑道:“竟然會被蟲子咬到。龍香仙花露珍貴無比,怎能用在廢物的身上。如意姑娘,你還是太仁慈啦。不過這也怪不得你……”說著,又大笑了幾聲,示意親兵把小瓷瓶給收好。


    “放下他,站起來!”田威虎的聲音,從龍洋身後上方傳來,他立即哆嗦了一下。


    他雖然已經易容,但那隻是染白了頭發,剃掉了胡須。田威虎還是有可能會把他給認出來。


    “我的話,你沒聽見嗎?”田威虎的聲音已經變得陰沉。


    女師歎道:“孟複,把他放下吧!我們該下去了。”


    “且慢!”風嘯林說,“這人還沒得到救治。”


    王元英也說:“沒錯。既然有靈藥,當然應該救他。”


    他們兩人,似乎還都不知田威虎的厲害。這也難怪,王元英自視甚高,而在風嘯林眼中,楊靖又是個武功還不及吳姓兩兄弟的人。田威虎一招擊傷楊靖,卻並不能說明他高明。


    龍洋心中一動,索性抱緊吳陽,哭了出來。“吳兄,小弟還是沒能救你,你可不要怪小弟。隻是……你實在不該明知危險,還出這個頭。”他邊哭邊說,那些本來隻是袖手旁觀的人,都露出了愧色。


    龍洋偷偷看了看眾人,接著哭道:“吳兄,你死之後,靈魂莫要走遠。小弟和你,必然是一樣的命運,你等著小弟,我們幽冥路上,也結伴同行……”


    對吳陽的命運,龍洋隻有一絲悲憫而已。他這樣痛哭流涕,當然是另有用意。


    現在,風嘯林並沒有改變主意,王元英也站在他那邊,而田威虎其人,傲慢、驕橫,他絕不會像女師那樣做出讓步,所以說,雙方的死局依然存在,而他,已經無法再解開死局,他本人更是已經沒有退路。


    所以,他索性給眾人的怒火扇風添柴。現在,隻要雙方能夠動上手,他就會獲得一線生機。關鍵還是時間——一定要在田威虎認出他之前動手。


    “不像話。快起來!”女師嗬斥了一聲,伸手打算將他拉起來。龍洋將吳陽放在地下,順勢跪在女師麵前,哭道:“女師,趁他還有口氣,你就救救他吧!”


    女師看了田威虎一眼,麵露難色。龍洋又說道:“女師,請你想想吳陽受的罪,請你念在他是第一個站出來替你效力的份上,念在他親弟弟還在眼睜睜看著的份上,救救他。”


    女師歎了口氣,對田威虎說:“田大人,那瓶龍香仙花露,是家主特意給我保命的,你快點把它還給我。”


    田威虎幹笑了兩聲,“如意姑娘放心。我隻是幫你代管。不會要你的東西。”


    女師怒道:“誰要你代管東西了?不要囉嗦,快還我。”


    田威虎森然說道:“我來這裏主持事務,生殺賞罰的大權應當在我手中,像龍香仙花露這類靈藥,自然也應該在我手中。如意姑娘,你雖出國幾年,卻是打小在田家長大的,不會不知這個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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