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修煉的內功,和武者不同。修者修煉真氣,凝聚而成真元。真元是生命力的凝結,修者若是受了嚴重的內傷,真氣流失,進而損耗真元,便會變得衰老。我見你年紀輕輕,便已是滿頭銀絲,才猜你是修者。不過……”


    楊靖端詳著龍洋的臉說:“你的麵容依然十分年輕。我方才應該是猜錯了。”


    “你是猜錯了。”龍洋淡淡一笑,“我隻是少年白。”


    “那麽,你一定是一名武者了。”楊靖說,“武者練功,不需要依賴靈藥。如今這個世道,其實做一名武者也挺好。隻要有上乘的功法,武者的功夫,也能趕上修者的境界。”


    “不過,我也不是武者。”龍洋撓了撓白發。


    楊靖呆了呆,“你不是來應聘的嗎?”


    “我是來應聘的。我多少也有點功夫,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野路子。”


    “哦?!有意思,有意思!”楊靖大感興趣。


    龍洋歎道:“慚愧!慚愧!這裏高手如雲,我的這點微末功夫,怕是不夠看了。”


    “小兄弟,不要多慮。”楊靖低聲說,“我也許可以暗中給你一點幫助。”


    六點一到,準時開飯。


    場中擺放著兩張桌子,左邊是一個小點的方桌,右邊是一個大圓桌,碗筷酒杯都已經擺放整齊。


    此時方桌那邊的人,全都已經就坐。圓桌這邊,卻隻有主位上坐著一人。龍洋看他的打扮,知道他是這裏的侍衛。再看方桌那邊,除了坐在主位上的侍衛,還坐著九人,他們都是經過了比試,已經被錄用的。


    那名侍衛見眾人互相謙讓,笑道:“他們那邊,都是按比試的名次高低坐的。你等若是有自認功夫最高的,不妨坐在這裏。”他指了指自己左側的座位。


    眾人都依舊謙讓著,沒人入座。


    龍洋也不說話,徑直走到末座上坐下,楊靖隨後坐到了他身邊。那名侍衛哈哈大笑,“兩位要是自認為功夫是最低的,此時就可以離開,也不必在這裏吃飯了。”


    他隻是一名奉命待客的侍衛,卻神態張揚,笑聲中帶著嘲諷,有些人臉上已經露出怒色。隻有兩人跟著哈哈大笑,見眾人都不吱聲,他們的嘲笑又轉變為了幹笑。


    龍洋決定不做出任何惹人注意的舉動,楊靖也裝聾作啞。一個麵容瘦削,穿著一身黑衣的黑臉男子冷哼了一聲,手按刀柄,在侍衛指的那個座位旁邊坐下,餘人也紛紛落座。


    他們那樣做,顯然是沒人自認為第一。侍衛幹笑了兩聲,轉頭吩咐仆人上酒上菜。


    這些人來這裏已經有一天,彼此間都熟識了,席間眾人推杯換盞,各人說些趣事,倒也熱鬧的很。龍洋隻是低頭吃菜,別人喝酒,他也端起酒杯抿一口,並不多說一句話。


    先前那兩個隨著侍衛嘲笑他和楊靖的,是兄弟倆,哥哥叫吳陽,弟弟叫吳明。兩人緊挨著,坐在侍衛的右側。席間,他們不時起身向侍衛敬酒,稱侍衛為大人,自稱在下,不停地說些奉承的話。


    黑臉帶刀的男子叫風嘯林,自稱是鳳屏嶺人。侍衛聽了,驚訝地幾乎站了起來。“你是鳳家的人?”口音中帶著一絲敬畏。


    “不敢高攀。”風嘯林冷冷說道,“他們姓鳳,我姓風,冷風的風,與他們毫無關係。”


    龍洋低聲對楊靖說:“我隻聽說過四大家,卻沒聽說過鳳家。”


    “小兄弟,你知道四大家,卻不知這個鳳家,世代鎮守著東北的邊關,他家那山中梧桐嶺、鳳冠嶺等處也盛產靈藥,雖然隻是號稱第五大家,論家世傳承,卻比四大家更為古老。”


    這時有個年輕俊俏的女仆,端著一個酒壺,放在侍衛麵前,說:“女師和陳教官都隻喝了一小杯,女師叫把剩下的酒賞給新來的眾人喝了。”


    侍衛喜道:“這酒可是用咱們仙桃苑的仙桃釀造的,就連我,平時也喝不到。”


    他急忙把杯中的殘酒倒了,女仆替他滿滿斟了一杯。侍衛一飲而盡,又叫女仆替他斟滿,這才打發女仆替眾人斟酒。


    “能喝上這種酒,你們就算沒被選上,也不算白來一趟了。”他大聲說。


    女仆逐次替眾人斟酒,到了龍洋這裏,龍洋說:“杯中酒還多,不用換了。”楊靖也說:“還未立功,不必賞酒。”


    侍衛看了看他們,冷笑一聲,“兩位好像都很清高。”


    龍洋還是不吭聲,楊靖也隻是淡淡一笑,兩人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侍衛更加不快。


    吳明急忙說:“女師賞酒,兩位不喝是不禮貌了。”一個人接道:“兩位喝點,這酒不錯。”接話的人坐在風嘯林的下麵,叫畢嶽,稱風嘯林為風兄。


    女仆看了龍洋、楊靖兩人一眼,端著酒壺,想過去斟酒。侍衛接過酒壺,冷笑一聲說道:“他們就不必了。你迴去吧。”端起酒杯,勸餘人共飲。


    過了一會,女仆又從屋裏端出一個鍋子來。


    “這是特意做的鮮兔鍋。”她對侍衛說,“女師嫌太油膩了,叫賞給外麵吃。”


    “放在中間。”侍衛說。他先揀了一塊兔肉嚐了,讚道:“不錯,不錯。這是神龍山的白兔,說不定還是吃過靈藥的。各位不妨嚐嚐。”


    眾人吃了,都讚不絕口。


    “這個你也不吃嗎?”楊靖用筷子指了指兔肉鍋子,低聲問龍洋。龍洋想起薇薇在神龍山中抱著的那隻兔子,根本沒有心情去吃兔肉,便搖了搖頭。


    “我陪著你,也不吃。”楊靖夾了一根青菜,放在口中。


    對麵的走廊下,有兩名侍衛,一直守在門口。


    此時大家都在吃喝,那兩名侍衛還是目不斜視,站的筆直。


    龍洋再次意識到,田家的武士,都是紀律嚴明的冷血軍人。也許四大家都是這樣,三百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在培養自己的私兵。而所謂的天兵,其實就是皇帝的私兵。


    又過了一會,眾人都感到酒足飯飽,陳教官陪著一名中年人從屋裏走了出來。那名中年人咳了一聲,侍衛慌忙站起,轉身看見兩人,大聲說:“陳教官和掌苑官來看大家,各位請站起來吧。”眾人紛紛站起。


    “你等不用多禮。”掌苑官說,“女師念你們來此不易,又想著過一會經過比試,有十個人會被淘汰出局,而留下的人,又將為田家效力。所以她吩咐,取來仙桃,給大家嚐嚐。呂方、翁瑞,你們兩人去取來,二十四人加你兩人,一共取二十六個,隻準在下園中摘,不得多取。”說罷,兩人轉身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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