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洋快步走到家中,換了一身黑色短打扮,收拾東西,將蛟牙匕、月影絲帕、包著手套和針的布包,及錢物、懷表等都帶在身上,就要出門。


    他準備勸張天尋於今晚進山,此外,還打算跟著進山照料張天尋。從龍吟穀那條路進去的話,他現在應該可以輕鬆做到了。


    龍洋看了一下懷表,才九點多鍾。他怕張天尋在進山之前也要有所準備,不敢再耽擱,推開門就要出去。


    剛走到院內,聽見有人敲門。龍洋猜是林原來了,急忙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卻是張天尋。


    “前輩,快點進來。”龍洋側身讓張天尋走進來,隨即又關上了門。“晚輩正急著要去找你。”


    “哦?”張天尋挑了挑眉,“是出了什麽事?”


    “前輩,請進來說話。”龍洋把張天尋讓到房內坐下,把今日見著皇帝詔書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天尋聽完龍洋的講述,他本來黃黑如蠟紙的臉上,因為太過激動,竟然湧現出潮紅。


    “小人,小人!”他的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這是小人的行徑,小人的心胸。什麽狗屁四大家,分明是四大小人。”


    “前輩,不可太激動。身體要緊。”龍洋急忙勸張天尋。同時又感到有些尷尬。


    這詔書明明是皇帝下的,張天尋卻把四大家都罵了進去。而龍洋,不知怎的,他雖然也認為自己不是四大家的那個龍家的人,卻對龍家有些護短。


    張天尋閉上了眼睛,臉上現出沉痛的神情,深唿深吸。像是剛剛消耗了過多的元氣,正在試圖調息恢複。


    龍洋不敢打擾,過了一會,張天尋的神情冷靜下來,唿吸也變得似有若無,像是又進入了玄武神境中去。


    “前輩,為今之計,應該盡快進山采藥。朝廷雖說有了禁令,他們的行動未必有那樣快。眼下也許還沒有封山。”


    “但願如此。隻是我還需要準備一下……”


    “前輩,越快越好。”龍洋怕張天尋耽誤了時機,“晚輩不才,可以陪著前輩進山。龍吟穀的那條路我能通過。”


    張天尋長歎一聲,“好孩子,多謝你的好意。隻是山中太過危險,薇薇的輕功遠勝過你,我都不敢叫她去,怎麽能叫你去冒險?”


    “既然如此,晚輩就負責照顧薇薇。晚輩的意思,前輩最好於今晚就進山。”


    “我會盡快的。但在進山之前,我需要等來一把寶劍。孫老板已經替我去取了,頂多明日就可等到。明晚天一黑,我就可以進山。”張天尋依舊是閉著眼睛,像是在抓緊時間養好精力。“再說,朝廷如果實施禁山,一定會有禁山大員入駐這裏。眼下應該隻是先張貼了禁令……”


    龍洋當然知道,以張天尋的情況,如果遇見了大山蛟,實在不宜與之鬥力,一把神兵利器會對他有莫大的幫助。“前輩,能有把寶劍當然好。怕就怕,出來時會遇見禁山的人馬。”


    “哈!我隻要得了雨靈草,在山中養好傷,便不怕他們。除非他們把神龍山的天兵調來……”張天尋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淒然,過了一會,才搖頭說道:“可那怎麽會?”


    過了一會,張天尋又接著說道:“本來,我死不足惜。隻是還有薇薇……再者,我也有心願未了……”


    “前輩,你的功夫這樣高明。等療好了傷,就可以帶著薇薇,逍遙自在過日子了。”


    “哈哈,逍遙自在?在四大家的治理下,修者如何能夠做到逍遙自在?”張天尋用有些淒厲的語氣說。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十月初五,是祭拜戰神的日子。我要是療好了內傷,定要到京都戰神廟去拜祭戰神。聽說當今皇帝,已經下了禁令,不準再到戰神廟祭拜,哼哼,可我拚了這條命,也偏要去祭拜。


    “四大家如此倒行逆施,我要到戰神廟去,向他的在天之靈好好控訴一番。老夫相信,屆時一定可以在戰神廟中遇到大批同道中人。


    “那時大家就算血染京都,隻要能夠向天下揭露四大家的嘴臉,不亦快哉?”


    張天尋的眼中,亮光閃閃,有一種帶著戰意的怒火從他雙眸中迸射而出。龍洋見了,心中一凜。


    他本來隻是覺得,張天尋是一個江湖淪落人,一個常年幾乎不吃不喝不動,以玄武神功續命的傷者。


    他對張天尋,先是防範,後來則是關切和同情,現在,他才發自內心,對張天尋有了幾分崇拜。


    張天尋對著龍洋微微一笑,“對了,我這次來,是為了傳你玄武神功的第二、三層。眼下我將離開一段時間,咱們抓緊點時間吧。”


    龍洋點了點頭。張天尋正色說:“昨夜教你的第一層功法,那隻是玄武神功的築基心法,從第二層開始,才真正進入神功的境界。已經需要將心跳、唿吸、血流放緩,它雖然不要真氣作為根基,也不能助長真氣,卻是極高明的內功心法。洋洋,你天賦極高,隻怕也得花上幾個月的功夫才能練成。練習時需平心靜氣,切不可強求速成,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前輩請放心,晚輩定當聽從教誨。”


    張天尋傳授了功夫口訣,又細細講解了一遍。龍洋有幾處不懂的地方,都提出問明白了,說:“前輩,晚輩都懂了,自會好好練習。晚輩不敢再留您,請您迴去養好精神,明晚好進山。”


    “不妨事。”張天尋擺了擺手,“你練習起來,我在一旁守護著你。”


    龍洋收攝心神,很快進入了心地澄澈,內外通達的第一層境界,接著,又依著口訣,進入到了第二層的境界。他的唿吸開始變得細微綿長,心跳也變慢了。張天尋不由麵帶微笑,點了點頭。


    龍洋在第二層的境界中停留了片刻,便進入了第三層境界中。張天尋交代他不可強求速成,但他既然進展順利之極,便也沒有必要故意耽擱。


    此時,以張天尋耳力之敏銳,竟然幾乎聽不到他的唿吸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搭在龍洋的手腕上,隻覺脈搏細微至極,確實已經進入了第三層的境界。


    這孩子,畢竟年輕,還是太貪進度了!張天尋微微搖頭,三根手指繼續搭在龍洋的脈上,凝神診脈。龍洋的脈搏,雖然細微到若有若無,卻平穩至極——那說明他確實已經掌握了這門功法。過了好大一會,這種良好的狀態一直持續著。


    “真是奇才!莫非他真是戰神傳人?”張天尋鬆開了手,呆呆想了一會,悄悄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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