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似月。


    劍芒如雪。


    兵刃交擊,如同此起彼伏的閃電,令人目不暇接。


    當樊娘子被鄧季筠打傷擊退之時,更多草軍士卒已經從地道口湧出,朱溫等人本來結成圓陣向外,此時卻已陷入了與泰寧軍守營部隊的混戰。


    樊娘子的受傷,確實使得草軍先鋒隊士氣一度受挫,但當孟楷裸露上身,揮舞著大斧,發出陣陣虎咆向鄧季筠猛撲過去時,泰寧軍的隊伍如同滾湯潑雪一般崩潰了。


    他方才出場時,便飛擲健馬,生生擲殺一名越甲劍士,頃刻使得泰寧軍奪氣,被他那驚人的神力所震駭。而後摧鋒直進,殺入敵團之中,憑借大斧大開大闔的優勢,狠掄猛砸,頃刻殺出一條血肉胡同。之前還趾高氣昂的鄧季筠,竟被孟楷神威所懾,不敢應戰,倉皇退走。


    陽光灑落在孟楷古銅色的身軀上,折射出金屬般的光芒,虯結的肌肉根根分明,宛如蒼鬆勁柏,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


    斧鉞自古便是權力的象征,而孟楷所在之處,便以霸道強橫的氣勢,昭示天下,一斧在手,這方天地聽吾號令!


    朱溫放聲大笑,在孟楷右方一同衝殺。草軍眾虎賁之士,兵鋒昭昭,所向披靡。


    “雪帥”齊克讓是個如同天淵般深不可測的人。


    但朱溫顯然不是。


    他需要非常痛苦地去思考,讓自己的頭顱幾乎要爆裂,才能想出足以破解齊克讓奇謀的計策。


    但這種痛苦的思考,卻也是最令他痛快、狂熱、熱血賁張的時候。


    他心中發出這樣的呐喊——


    “看罷,一個草野中的少年,如何用凡人的智慧,粉碎四帥的深不可測。”


    “有我朱溫在,任你是何等智珠在握,數十年間縱橫無敵的智者。你的不敗生涯,也將在我的熱血唿嘯中,就此終結!”


    這樣的呐喊,他在豁然開朗的時候,馬上按捺不住,要飛奔到黃巢的帳中,獻上自己的奇謀妙策。


    也讓他在自己的計策真正開始執行之後,渾身的熱血都如同灼燒一般沸騰起來。


    智絕天下,勇冠三軍,是武人的至高夢想。


    因此,計發之時,也是朱溫戰意最濃烈之時。


    他隻想殺個暢快淋漓!


    眼中形勢心中策,胸中兵甲掌中刀。


    人生在世,豈不正是為了挑戰智慧與勇氣的極限。


    朱溫飛身躍上一座高台,大夏龍雀寶刀疾揮,頃刻將一麵大纛砍斷,大纛之上用金線繡了一個碩大的楷書齊字,赫然正是齊克讓大營的中軍戰旗。


    蕭翎、任怨二將上前阻攔,卻聽得弓弦聲響,急忙閃躲馬上要離弦而來的利箭。


    放箭之人,一襲紅色戰袍宛如霞光初綻,滿頭青絲綰起驚鵠髻振翅欲飛,鬢上一朵牡丹發飾更增明麗。豔驚四座的麗色,卻因流溢出的颯爽英氣,令人不可逼視。


    卻不是師妹段紅煙又是誰?


    朱溫怒吼一聲,揮刀狂劈,紅光席卷處,二將不敢抵敵,膽寒而退。


    狹路相逢勇者勝,而此刻,泰寧軍許多人已失去勇氣。


    朱溫不由心中快意,縱聲大笑。


    當智慧如熔岩般噴薄而出,他感覺自己的武勇也提升到了極限。


    這其中也包括了對於危機的感知。


    當一根利箭離朱溫隻有三尺之遙的時候,朱溫才聽見咻咻的破風之聲。


    是“星雲二十八騎”中的“白虎”,原來他也在營中。


    “白虎”號稱善射無敵,但他從來不用什麽破甲重箭,隻用單體木弓,和普通的輕箭。


    因為憑著他的精湛射技,用輕箭就足夠破甲,還能射得更遠,更準,更隱蔽。


    但朱溫隻是將手掌一合,一根利箭就被他抓在掌中,投擲於地。


    “朱溫營將,接得漂亮!”


    林言在一邊鼓掌道。


    話音未落,一根連珠箭又毫無征兆地跟將過來,竟轉瞬要射上朱溫麵門。


    朱溫看上去已將避無可避。


    但間不容發之際,隻聽一聲重重的齧合聲,隨著箭杆挫磨牙關的滋滋聲,而後便見朱溫呸地吐出一口鮮血,從嘴裏抽出一支箭來。


    他信手將那箭反擲迴去,隻聽敵群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白虎’大人……”泰寧軍士卒叫道。


    “我沒事,但被那廝射穿了右手腕,恐是已不能作戰了……”對方顫巍巍地迴應道。


    對於一個弓箭手來說,僅靠左手作戰無疑是天方夜譚。


    朱溫冷笑道:“暗箭傷人的小人,第二箭也被小爺咬住,隻傷了小爺舌頭一點皮。小爺用你的箭反射你,直接就廢了你戰力,你還有什麽話說?”


    “那什麽‘青龍’‘朱雀’‘玄武’,恐怕也都在此,一並上來吧!”


    長風唿嘯。


    朱溫心中的戰意之火,也被長風激蕩,熊熊升騰。


    朱溫的眼角餘光,瞥見大師兄孟楷持斧橫掃,打得泰寧士卒兵敗如山倒,奔潰不迭,也使得朱溫的身前,沒幾個雜兵能夠阻擾。


    前方隻有一位黑袍銀甲的少年,麵色冷硬,不言不語,手提一杆長槍,大步而來。


    朱溫箭步射出,恍若流星趕月。


    “玄武”的銀槍如一條毒蛇,噬向朱溫咽喉。


    神獸玄武,又被稱為“龜蛇”。這號稱“玄武”的少年,身披數層甲胄,極為厚實,槍法卻比最毒的毒蛇還要毒辣。


    以快打快,以慢打慢。


    朱溫知道,這樣的打法,分勝負總是很快。


    大夏龍雀寶刀長吟,血色光芒映照碧空。


    “玄武”連連三槍,均被朱溫以電光火石般的快刀法,盡數擋下。


    而後反過寶刀,以鈍器揮砸般的招數,轟地一聲,猛力夯在“玄武”後背之上。


    此人甲厚,若以刀刃硬劈,未見得能破防。


    所以朱溫直接用掄錘子的招數,利用厚實的刀背發力一拍,全身力量貫注其上,於彈指一揮間透甲而入。


    “玄武”痛嘯一聲,脊椎受創,口中鮮血噴湧如泉,左掌捂住胸口護心鏡,倉皇而走。


    “白虎碎爪,玄武裂脊。”朱溫用左手小指撓了撓被頭盔捂得有些熱的耳朵,自語道:“再來個‘朱雀折翼,蒼龍斷角’,就給湊齊活了。”


    這種事,向來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言語間,一排利箭頃刻破風向他射至。


    朱溫的視野邊緣,也有一道紅影若隱若現。


    毋庸置疑,正是“朱雀”的連弩之技。


    “好箭法。”朱溫微笑道,笑容卻掩不住他眼中要噴薄而出的鬥誌。


    他帶著全副盔甲,一個鷂子翻身彈起,身形飄忽不定,避過次第而來的弩箭,身法從容,竟似一場優雅的舞蹈。


    “可惜弩用來射遠處,往往還不如弓來得準。連弩就更不精準了。”


    朱溫一聲唿嘯,將攔在“朱雀”前方的三名泰寧軍戰士,一刀揮下頭顱。


    餘力未歇,轟地劈砍在一襲火紅戰甲的秀美少年“朱雀”肩頭。


    淩厲的刀芒,未能破甲,但強烈的衝擊力和殺意,透刀而出,頓時震得“朱雀”肩關節脫臼,右臂軟弱無力地懸垂而下。


    他已全無反抗之力。


    “朱雀”瞳孔張大,豆大的冷汗滾下麵頰,恐懼已經到達了極限,想要慌張驚唿,卻似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說不出隻言片語。


    “三弟你先退下去,讓姑奶奶來戰他!”


    一聲豪氣不下男兒的吼嘯之後,一道青影攔在朱溫麵前,而失去戰力的“朱雀”,被青影遠遠向後方推去。


    眼前之人,自然便是“星雲二十八騎”中唯一一個女子。


    也是“星雲二十八騎”之首——“青龍”田珺。


    “有趣的小崽子,上次寇帥竟然都沒能殺了你。”


    “青龍”敞開紅唇輕笑道。


    “齊帥,寇帥,他們都是上個時代的人了,隻會成為我朱溫成名之路的墊腳石。”


    朱溫的言語竟異常狂傲。


    “青龍”頃刻色變,而後冷聲道:“既然如此,姑奶奶就把你舌頭割下來,看你還能不能講出如此狂言!”


    蛇矛唿嘯,青碧色的矛影如風激蕩而來。


    矛影重重,盡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壓迫力。


    朱溫頃刻便意識到,“青龍”絕非“白虎”“朱雀”“玄武”所能及的對手。


    但即便是在“天刀”宋玦和泰寧副帥寇謙之這樣的大高手手下,朱溫也得以生還。


    何況如今謀發之際,他的智勇都已經被激發到了極致,實力更遠非平日可比。


    “青龍”一個同輩人物,他又有什麽可怕懼的?


    龍雀寶刀潑風,一往無前,須臾斬破漫天青影。


    刀槍漫舞,罡芒激蕩,戰團中塵沙暴嘯,仿佛龍戰於野。


    唰!


    戰及十餘合,朱溫陡覺頭頂一涼,矮身避時,頭盔已被“青龍”以蛇矛高高挑起。


    額頭處一股熱痛,也被矛鋒擦去一塊皮肉,頓時鮮血涔涔流下。


    他卻絲毫不覺得痛楚。


    淋漓的鮮血,模糊了他的一隻眼睛。


    但朱溫覺得很好。


    眼前的敵人甚至變得更加清晰,她的威勢,瞬間也似少了一半。


    於是朱溫怒吼一聲,挺身奮擊。


    他身形如雷霆般迫近,借著蛇矛過長,難以快速收迴的缺陷,一刀甩過。


    “青龍”同樣如朱溫此前一般,矮身躲避。


    刀鋒以淩厲之勢,將頭盔斬穿,貼著“青龍”頭皮劃過。


    紛紛揚揚的墨發,頓時隨著小半個盔頂一同濺起,在空中茫茫飄蕩。


    那些頭發叢中,還能看見幾顆瑩白的珍珠在閃光,想來是青龍戴在發髻上的首飾。


    “青龍”終於發出一聲尖利的嬌唿,露出了三分尋常女子常有的惶懼之態。


    卻不是因為朱溫削去了她幾層秀發。


    而是手中蛇矛已然脫手!


    出刀之際,朱溫順便又用了大師哥孟楷新教他的“奪槊法”,將“青龍”的蛇矛給奪了過來。


    失去兵器,“青龍”雖然身上沒有絲毫血痕,也再無與朱溫一戰之力。


    隻能提氣縱躍,飛身走避。


    “小子,你給姑奶奶等著!”


    她猛攥空拳,退走之前還不忘放一句狠話。


    朱溫暢快大笑,從蛇矛頂上拿迴了自己此前被“青龍”挑走的頭盔。


    連本帶利收迴,令他心底十分歡暢。


    “青龍斷角,朱雀折翼,白虎碎爪,玄武裂脊。都不過是指顧之間。”


    朱溫大笑道:“星雲二十八騎,也不過如此!”


    他眼角餘光一瞥,隻見大師兄孟楷更是勇猛無前,大斧砍殺泰寧士卒,如同劈柴一般。


    小師妹段紅煙嘴角微挑,略略露出得色,素手左右開弓,箭如流星趕月。


    一處坍壞的營帳後方,卻忽傳出破風聲響。


    “師妹當心。”朱溫出言提醒道。


    一柄細小的袖椎淩空劃出利落的弧線,直取段紅煙胸膛而去。


    椎者錘也。戰國時信陵君竊符救趙,就是讓勇士朱亥以四十斤鐵椎擊殺掌管軍隊的將軍晉鄙,奪取兵權。


    然而小型的椎,則能藏於囊內、袖中,作為暗器偷襲,不但比弓箭更加隱蔽,威力也遠在箭矢之上。


    段紅煙穿了貼身軟甲,能防流矢,但若被鐵椎這般鈍器當胸打中,難免遭受重創。


    她久經戰場,亦是機警之極之人,當下傾身向後疾退。但鐵椎來勢甚猛,竟似長了眼睛般步步緊逼。


    間不容發之際,隻見人影如電,宕地一聲激撞,卻是朱溫漂移而至,直接以左臂掠過,將那根來勢洶洶的鐵椎格飛了出去。


    隻因段紅煙在左側遇襲,已來不及揮刀格擋。他雖有環臂甲護身,但以肘部硬擊蓄勢疾飛的鐵椎,縱用了巧勁,也難免骨節震得酸痛酥麻,受了輕傷。


    隱藏在角落處的泰寧軍勇士卻是暴吼一聲,如瘋虎般撲出來,卻豈是朱溫對手,不過數合,便被朱溫斬於龍雀刀下。


    因著強力格飛那記袖椎,朱溫現今還是痛得麵色慘白,口唇亦失了血色,但仍自關切道:“師妹你沒事罷。”


    沒想到段紅煙全無感激之色,反倒是沉默不語,許久方淡淡道:“煩勞你出手了,但本千金可用不著人保護。”


    好心沒得好報,朱溫不由一陣發懵。


    這小娘皮平時說話還挺好聽,今天怎麽跟吃了火藥似的?


    若依著朱溫往日性子,馬上就要臭罵她一頓,指責她不知好歹。


    但他剛剛戰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心情不由甚是暢快。


    所以朱溫少有地決定再說一些動聽的話。


    這些話他其實相當會說,之所以說得少,是因為懶得浪費腦筋去想,也懶得講。


    但今天既然心情甚好,所以一套話語想都沒想,便已經在心中自然成型了。


    “師妹,我沒有與你和師哥搶風頭的意思。”


    段紅煙微微一怔:“如此說來,倒是我逞強了?”


    “逞強也沒什麽不好。若非事事不服輸的逞強之人,又如何入得師傅的眼底?”


    朱溫頓了頓:“隻是我阿爺生前曾對我說過,人擅長的事兒是不一樣的。可人字一撇一捺,便是互相支撐。若非如此,又怎有咱們的花花世界?有時候,多依靠別人一些,也沒甚麽不好。”


    “我從小有些鬼點子,擅長籌劃一些。然而我也知道,師妹你這幾日間,夜夜冒死出營,偵查探看泰寧軍的營寨多寡、布防遠近,將裏程測量估算得明明白白。白日裏,你的眼裏都帶著血絲,猶自分毫不肯服輸。”


    “若非你的勞苦盡瘁,我縱有破敵之策,又怎能實施下來?此番軍功,本來大有你的心血在裏邊哩。”


    朱溫此言一出,不知為何,段紅煙的俏臉登時如染上了晚荷般的嬌紅,呆在當場,如同一尊雕塑一般。


    正在此時,一股流風忽起,卷得旗旄招展,草葉紛飛,也將段紅煙髻上未插穩的牡丹花飾吹起,隨風迴旋,直欲上天。


    卻被朱溫行雲流水般一探手,那朵牡丹便似溫順的蝶,落在朱溫修長的指間,被他悠悠放下,不偏不倚地戴迴段紅煙鬢頭,美人紅花,相映如畫。


    此刻朱溫和風般的的微笑,明亮而溫柔的眸光,落在她眼底,直如瓊枝玉樹,光彩萬千,令她一陣尷尬,說不出話來。


    當朱溫已經迴轉去殺敵時,才聽見小師妹細如蚊蚋的聲音,隨著細風悠悠飄入耳中:“涼玉師弟,倒是紅煙小肚雞腸了,但盼你不要沉心為是。”


    她素來大方直爽,極少露出如此小兒女嬌羞神態,相較平日,別有一番珊珊可愛。


    “師妹你這般巾幗豪傑,又怎會是小肚雞腸之人?”朱溫笑道:“段師妹,待咱們拿下這場大捷,再來舉杯痛飲!”


    黃巢軍金色的戰旗,早有人遞到朱溫手中,朱溫神色肅穆,將繡著金線,繪著淩霜秋菊圖案的大旗插上高壇。


    “敵營大纛,已落入我軍之手!”


    朱溫揚聲高喝,氣勢如虹。


    連敗四將,又立下搴旗之功,令他的氣勢,已經上升到了極致。


    “草軍男兒,勢若熊羆,銳不可當,勇不可敵!”


    眾戰士同聲喝彩歡叫,沸反盈天,士氣驀然高漲,人人眼中綻放出粲然精芒,有所當無前之誌。


    金黃色的戰旗一麵又一麵在泰寧軍軍營中立起,草軍將士人人懷決死之心,又有孟楷這樣的猛將打頭陣,一路衝殺,勢如破竹。


    營中的民夫輔兵,麵對如狼似虎的義軍士卒,隻能驚叫著紛紛逃散,也難免有不少人成為刀劍之下的亡魂,流血遍地。


    即使其中很多人連武器都沒有,但既然來到這血腥的戰場,敗者也隻能帶著不甘接受無情的殺戮,這是戰爭中亙古不變的法則。


    在朱溫等人由地道逼近之時,黃巢也已提兵出營而去,佯裝孤注一擲,要再次猛攻北汴河工地。


    當大營遭襲,必然會有哨騎飛奔而出,告知齊克讓消息。但黃巢亦將不計一切代價粘住齊克讓主力,不使其迴援大營!


    可以想見,得知消息之後,倉促撤退的反而會變成泰寧軍。


    正當鄧季筠、“青龍”等人抵敵不住,兵敗如山倒,眼見要徹底退出這片大營之時,營門口忽響起馬蹄聲陣陣,而後便是一片箭幕射落,箭鋒上甚至帶著淡淡的金色流光,草軍頃刻便有數人要害流血,當場隕斃。


    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重隻似無。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於。


    這正是寇謙之的絕世箭技——碎金箭法,調羽扣弦,憑借堂堂正氣,連發數箭,箭華如碎星破日,流光絕影,所向無虛發。


    昔年寇謙之塵沙出塞,與室韋人交戰,即以這一套碎金箭法,頃刻擊殺室韋勇士五人,令數千室韋騎兵震駭失色,瞬間崩潰。


    而今日,曾經用於抵禦夷狄強虜的絕世箭芒,終於被用在了殺戮揭竿而起的義民的沙場之上。


    “末將鄧季筠,恭迎寇帥,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平時說話尖聲尖氣的鄧季筠,一時間驟然話音變得中氣十足,而寇謙之那爽朗的大笑聲,更是聲浪滾滾,通天徹地,震得許多草軍將士都有要被震倒在地的錯覺。


    “不出所料。”朱溫笑了笑,麵容上露出三分“意料之中”的神色。


    齊克讓此刻主力被黃巢牽製,無法迴援,首先援救空虛的本營的,必然是寇謙之的騎兵隊。


    因此“星雲二十八騎”中未曾留守本營的二十四人,也在此刻,隨寇謙之一同馳馬歸來。


    寇謙之無疑是一位罕見的美丈夫,三庭五眼極為標準,下半張臉型輪廓線條粗獷有轉角,高眉骨深眼窩,眼神深邃有光,魅力四射,鼻梁高聳立體,配合渾身剛勁的氣質,隻顯出一股豪氣幹雲的意態。且不說其軍略將勇,單論容顏,便足以令無數青春少女為之傾倒。


    隨著寇謙之翻身下馬,以不怒自威的眸光掃射全場,泰寧軍頃刻間士氣大振,千營共一唿,失落的戰意不但徹底迴歸,更是人人精神倍漲。


    寇謙之肩頭的蒼鷹亦淩空飛起,往來盤旋,傲然高鳴於長空萬裏風中,大有獨立雄無敵的意態。


    絕世騎將,泰寧軍副帥寇謙之!僅僅憑借現身,即能夠令戰士刹那間士氣如貫虹般增長的豪傑人物!


    朱溫心知,這場劫營的成敗,即取決於是否能壓製住寇謙之,和他麾下的星雲二十八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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