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司機,但扶蘇絕對是一個牛逼的顧問。


    事情是這樣的。


    進了‘蘇慕’如魚得水的桑夏,時常將工作帶迴家。三樓玻璃房如今已儼然成了她的工作室。


    第一次,get了數位板繪畫技能的桑夏正在工作室裏勾畫劇景。某個原本打算來玩偷親的人站在後麵看了會兒後,將本來的意圖給忘了個一幹二淨,伸手指著畫麵上的旗幟說“九龍同旗是清朝順治帝之後才出現的。”


    桑夏翻了翻劇集背景資料“哦,故事背景是在乾隆年間耶。”


    “嗯,那是順治他爹。所以,這旗子出現於此處,不妥。”


    “哦!”反正扶蘇說的肯定錯不了,桑夏一副漲了見識很欽佩的神情,不住地點頭修改畫麵。


    第二次,扶蘇在書房正打算查看徐信的魂魄,桑夏敲門。那剛形成的模糊身形像受了驚的兔子,嗖地一下又縮迴空氣瓶中,自己熟門熟路飄迴書架上去了。


    “幫我看看嘛,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明明知道扶蘇的不情願是裝的,桑夏還是很配合地哄著、推搡著他上了三樓。心底直翻白眼,子夜哥哥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家夥真是越熟越傲驕!


    “漢朝的服飾製度中隻有公候將軍的綬帶是紫色的。霍去病此時僅是初戰還未被綬封…”


    說到這兒,扶蘇皺眉深思,桑夏還以為他遇上難解的題了。


    頓了頓,扶蘇語氣低低地繼續說道“漢朝的許多製度均沿襲自秦朝…其實這些細節如今的世人未必在意,或者,也不重要了…”


    話應該是還沒說完,但見扶蘇居然難得地露出黯然的神色背著手獨自走了…


    桑夏以為扶蘇不會再有興趣看自己工作,但她錯了。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之後,扶蘇發現坐在桑夏身旁陪著她工作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這丫頭的問題越來越多,而這些問題對於他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答疑解惑,每次看到她兩眼冒星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時,那種感覺簡直舒爽無比。


    總之,不管是因為某種‘猥瑣’的理由還是無厘頭的自我滿足,扶蘇就這樣成了桑夏工作生活必備顧問。


    有了這樣一個比百度、各種冷門百科全書還好用的顧問,桑夏的直觀感受也是一個字‘爽’!


    從此,隻要是桑夏出品,必屬精品。


    在扶蘇的神助攻之下,桑夏成功拿下全場,成為了美術部團寵。


    於是乎,團寵本人拿到了難度係數爆棚的工作。


    一部影視劇不僅需要導演、演員這些幕前大明星,幕後工作人員也極為重要。觀眾看到劇中的許多場景,大多是幕後工作的成果。


    在完成這個成果之前,所要做的事情多得堪比牛毛。


    而一個有要求有品格的劇組對劇中細節都應該是嚴謹認真的,‘蘇慕’就是這樣一支團隊。


    這支團隊最近遇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原本也無關緊要,無奈的是,那位較真的導演好像跟對方扛上了,非讓‘蘇慕’拿下不可。


    與此劇相關的各部門,前前後後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位‘英雄好漢’,統統铩羽而歸。


    環肥燕瘦小白臉,蘿莉禦姐酷大叔,統統不管用。


    當大家將萬分期待與希翼的眼光落在桑夏身上時,她本人還沒搞清楚狀況。


    “陳渙老師,派我去合適嗎?”菜鳥桑茫然無措地看著辦公室裏的光頭前輩問道。


    “別把問題想得那麽嚴重,就最近你的工作表現來看,我們都低估了你的能力。”陳渙絕對不是因為嫉妒而為難桑夏。


    關於這一點他可以發誓,他隻是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派桑夏去完全這個‘不可能完全的任務’的。


    如果桑夏幹不好,那美術部就一推三二五,反正她是‘太子女’的人,公司上上下下誰也不好怪責,嘿嘿嘿…


    “就是去管人家借點東西?”陳渙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咦,好像有些碴子,嗯,晚上去刮一刮。


    “借什麽?”桑夏也不傻,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狐疑地看著光頭陳,心底猜到了就是這段時間同事們說過的那件難事兒。


    “就是最近我們那部漢朝戲,你不也畫了不少場景嘛。現在的觀眾呐,個個都跟考古專家似的,導演又是圈子裏出了名的較真,說是布景要力求真實。”


    “也不知道哪兒打聽到,說有個收藏家那兒有很多漢朝的好貨。也不是要借什麽高級古董,就是些物件,擺著顯顯檔次嘛。道具組那邊能派的人都上門試過了,人就是不肯…”


    “啊?那我,我隻會畫畫呀?!陳老師,這…”桑夏一臉驚愕加茫然。


    陳渙笑得法令紋都快能夾死蚊子“這就對了嘛,聽說那個收藏家就喜歡會畫畫的人,這不就對上口了嘛。”


    “可,我們美術組那麽多前輩去了人家也沒借啊,我去了肯定也沒用呀!”桑夏茫然二次方。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才不在乎你能不能借到,關鍵是這個鍋有人背就行呀,親。’


    光頭陳內心戲十足,嘴上極有套路地哄騙剛進城沒多久的單蠢小丫頭“試試嘛,就試試,又不要你保證。”


    “借不到就借不到嘛,實在不行麽,上頭總歸會再想辦法的咯,對伐。”


    桑夏想了想,好像也說得通。那就試試,又不用保證,不就是跑跑腿的事情嘛,借不借得了都盡力而為吧。


    “好。”剛點頭答應,桑夏便在光頭陳高效的‘幫助’下掛包出門了。


    一氣嗬成沒有浪費一秒鍾,光頭陳的行動能力像開了掛,堪比電影四倍速快進。


    “是不是很帖心,不用感謝。出發吧。”


    不到十分鍾,桑夏一臉懵地被推進了光頭陳申請來的公司車上。


    職場菜鳥完全沒想到,自己早就被安排了。


    也完全沒有經驗,對方是什麽人,叫什麽名應該怎麽稱唿之類的,一概沒問。


    就這樣,一個多小時後,在熟門熟路、一看就來過不少次的司機大哥的運送下,桑夏來到了山清水秀的九溪。


    已是深秋時節,山村之中的露水霧氣極重。


    順著青石板路,跨小溪澗、穿小樹林。路倒是很好認,有木牌做的路標,順著村子的道路,桑夏很快就找到了一幢有點兒與眾不同的純白色建築。


    “*&%...”桑夏遇到了和小狐狸葉謫仙同樣的困擾,那門匾上的字明顯與現代漢字有著巨大的區別。


    看了半天,啥都沒看懂。


    桑夏抬頭看看越來越暗的天,心想得快,不然晚迴家某個傲驕貨又該生氣了……


    白色建築,看上去雖然有歲月的痕跡卻給人一種纖塵不染的超脫感。


    前院寬闊,後院靠著溪澗,共有三層。前院依著圍牆栽有一圈稀疏的竹子,隨意得像是順手插進泥土裏的。


    原色的大塊防腐木錯落有致地拚接成一條甬道,上有鋼化玻璃搭建的頂棚,底下是水池,池中緩緩擺尾閑遊著幾尾錦鯉。


    為什麽看得這麽清楚,當然不是因為圍牆矮,而是因為桑夏此時正在院子裏晃蕩。


    院門沒關,原本隻是想敲門來著,沒想到輕輕一推院門開了。


    圍牆內上刻著幾個圖騰,總覺得哪裏有些怪異。也顧不上去琢磨那些,短短的甬道,十幾步就走到頭了。


    隨後,桑夏便發現這個神秘的主人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在乎自己的隱私。


    因為,門也開著。但她並沒有推門而入,而是禮貌地敲起了門。


    ‘篤篤篤…’闖進人家院子就算了,直接登堂入室就不好了,萬一人家丟了什麽東西可就說不清了。


    沒有應答,再次‘篤篤篤…’。


    還是沒有應答“您好,有人在家嗎?”。


    這什麽人,心也太大了啊!!門開著,連敲門聲也聽不到的嗎?


    在潤廬,哪怕隔著三層樓她隻要輕輕咳嗽一下,都能立馬把某個關心過度的人給招過來。


    想到那個老是神經兮兮的家夥,桑夏突然直想翻個白眼。


    噫,被阿妖姐傳染了嗎?果然近朱者赤啊…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一邊想著些亂七八糟不挨著的,一邊提高音量叩門。


    “您好,有人在嗎?”清了清嗓子“您……”


    “來了來了。”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來自身後。


    桑夏轉身,便見院門處正走進兩人。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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