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影視公司位於中心城區霞灣路畔,繁華中的寧靜,經過修葺的古舊建築煥發出宜古宜今的獨特風韻。


    師暄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手上的文件,呂梁遠遠地透過玻璃苦著一張臉看向老板美麗的臉龐,心中抽痛得想要掐掉自己的大腿肉。他深深地體會到,什麽叫做人美就是任性。自己辛辛苦苦簽下的電視劇製作合同、電影合約,說不幹就不幹了。


    看來,獎金是要泡湯了,唉!


    心中一萬個不情願的呂梁,端著有些發福的身材穿過大半個辦公區挪到師暄暄麵前。


    ‘蘇慕’影視公司近幾年發展勢頭極好,不僅擴充了原先的製作公司,還簽下了不少好的劇作者和演員。照這樣走下去,比肩業內大頭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沒成想在這個節骨當兒,老板卻說要放慢腳步緩一緩。


    也是,她師暄暄原本就不需要賺錢。


    原因?和扶蘇一樣,在人世那麽久,怎麽著都能攢下不錯的家底吧。


    一臉惋惜地給老板做完工作匯報,將處理好的合約一並遞交後呂梁嘟著個胖臉正要退出辦公室。


    “呂梁,你坐會兒。”老板發令,中年胖子老實地坐了下來。


    “等會兒帶林染去人事辦入職,從基礎做起,你是行裏的老人了也有經驗,染兒年輕很多不懂的地方你多帶帶。公司今後會慢慢轉到她手上,希望你能一直在蘇慕,就像當年教我一樣幫她成長。”m.Ъimilou


    剛步入演藝這行開始,呂梁就是她的經紀人,陪著她從什麽都不懂到她成角成腕兒。直到師暄暄宣布隱退,胖子呂梁又忠心耿耿地跟著她成立了這間名為‘蘇慕’的公司。


    師暄暄是個念舊的人。輔佐林染成長為一個公司領導者的人選,她隻想到了胖子呂梁。


    呂梁愣了愣,張大嘴怔呆呆地看著老板。林染他是認識的,也知道這年輕姑娘跟自家老板關係極好,隻是沒想到老板這麽快就有要培養小女孩當接班人的意思。


    “不要可惜,那幾個單子我看過了,大部分都不是很好。”師暄暄微微一笑,心底清楚呂梁在想些什麽。


    “我們做事情要麽為財,要麽為心。這幾個劇,本子一般賺的錢也不多,沒必要。染兒,你跟梁叔去辦手續,好好學,不懂的問梁叔。”


    人世一千多年,師暄暄活得清醒自知。沒本事隻能認命給啥吃啥,有資本就可以挑食。


    林染抱著一堆文件剛剛走進辦公室,便聽師暄暄如是說道。應了聲,放下東西跟著呂梁走出了辦公室。


    師暄暄的性情雖然說不上很好,但也是爽快直朗。反觀這個總是沒什麽表情的小姑娘,呂梁就有點吃不準了。


    ‘蘇慕’目前已經躋身業內排名前十,雖然還算不上頂極大咖,作為這樣一間具備著極好發展趨勢公司的領導者,且不說林染資曆夠不夠,就是年紀也令人信服不了呀!!呂梁心底不免有些擔憂。


    他不知道師暄暄對於這件事已經前思後想了很久,恰好此時來了洗靈河的消息,她決定是時機到了。


    她在人們的眼皮子底下已經年輕得夠久了,如果再不老去就真的太詭異了。是時候該退出人們的視線了,這事勢在必行,當然對於忠誠又帖心的呂梁師暄暄也不可能虧待了他。


    當呂梁拆開老板親手遞過來的紅包時,先是有點錯愕,隨後當他看清支票上的數字時,一張胖臉實力詮釋了什麽叫做喜極而泣。老板啊老板,您真是,漂亮、任性!嗯!


    至於林染,師暄暄最清楚不過。這女孩差不多是她一手養大的,為人如何,會有什麽樣的作為,有幾分能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看好林染,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更多的是,師暄暄在某些時候真的就像個母親一樣寵愛著林染。


    林染十歲那年與母親去往千島湖踏青,搭乘的大巴在路過一座小橋時因避讓飛馳的摩托導致失控,撞向了橋墩之後墜湖。


    緣分就是由這些巧合揉搓而成的!師暄暄當時正在湖畔等白與飛,被突來的巨響驚到。遲疑,這是人類自己的命運,若插手其中自然不合理。


    是受是什麽感召還是本性的善良令她無法置身事外,最終師暄暄還是跳進了湖裏。


    在救起林染的瞬間,師暄暄感受到來自湖底、某種奇怪的力量正將所有人拉進那不見底的深淵中。她很謹慎,對於未知的恐怖力量沒有挑戰的興趣。所以,急急地便抱著救起的小女孩離開了。


    那場事故中,整車人除林染之外無一幸免,林染失去了母親。之後第三年,陷於哀傷中的林父酗酒導致腦溢血撒手人寰。年幼的林染親眼看著兩位至親先後離去,性格變得堅毅無比。


    此後,師暄暄便成了她的姐姐、母親,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亦是最深最珍惜的依戀。


    林染在水中被救起之時就看到了縈繞著師暄暄身體的靈力光芒,所以打小就知道暄暄的真實身份。


    對於師暄暄,林染抱著百分百的信任。師暄暄決定的任何事情,她無理由支持與服從。


    這並不是因為她無能,相反,林染是個狀元級的學霸。並且,除了學習,在其它方麵她的天賦也非常出色。總而言之,這是個早慧、優秀又刻苦努力的孩子。


    在任何人麵前林染都是那個一臉寡淡相的冷漠女孩,隻有在師暄暄這兒,她才會展露出與年紀相符的活潑可愛神態。原本打算用獎學金讀完研再讀博,但此時暄暄提出讓她進公司打基礎方便日後接手管理,她二話不說結束學業進了‘蘇慕’。


    午後,情似母女的二人迴到湖心居後。林染抱著文件夾掛在湖水旁的吊床上認真地看資料,師暄暄則在廚房裏忙活了好一陣。天色尚未暗去之時,幾道精致的菜肴擺在餐桌之上。


    “染兒,我可能要離開一些時日。”


    終於等到師暄暄開口了。林染低頭嚼著嘴裏的飯良久之後才訥訥問道“迴來嗎?”


    “迴來!”


    “迴來就好。就怕你也…不迴來了。”


    暄暄最後安排這安排那的肯定是有什麽原由!林染心裏清楚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證實。她知道暄暄等那個人等了一千多年,所以心裏再舍不得也不能阻止她。


    “小傻瓜,想什麽呢!”師暄暄看著林染微紅的眼眶,嘴上笑著心裏心疼。


    晚餐匆匆結束,師暄暄看了看時鍾的指針,快到約定的時間了。對林染交待了幾句,說是很快便迴來,隻是短暫出去幾天,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去旅行。


    簡短道了別,房中一本厚重的銅書飄浮而起跟隨著師暄暄的腳步。而林染顯然對這些早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小飛來了,鶴大人,我們走吧。”師暄暄輕語間轉身便已經到了岸邊的水榭台上。


    沒有陽光的天氣,湖麵像似籠罩著一層薄霧。


    大腦袋團身出現在師暄暄身後,白與飛透過那層薄霧飄然落下。看到不遠處站在二樓露台上的林染時,馬上露出無比好看的笑臉走了過去。


    “染兒...”剛抬手衝露台上的人打了個招唿就被師暄暄一把拉了迴來。


    “染兒沒空搭理你,走吧。”師暄暄知道白與飛對林染有著不一般的喜歡。不過再喜歡也沒用,她心裏清楚兩人不可能,因此也不希望白與飛和林染太接近。


    “染兒,我過段時間來看你啊。”白與飛一臉不舍地朝空中喊了一句。


    不遠處的林染衝著白與飛點點頭,向來寡淡的小臉上飛起一抹微紅。


    師暄暄搖搖頭,心下歎了口氣。染兒的反應明擺著就是芳心暗許了!


    “鶴老,您管管姐,一天到晚盡知道欺負我。”白與飛瞅著飄在自己頭頂的大腦袋不開心地反抗道。


    大腦袋吱吱嘎嘎地笑了起來,白與飛連連擺手表示受不了。


    “時間不早了,別鬧。鶴老,到了轎子雪山有勞您把持結界。”


    潤廬一行之後沒幾天,喬子夜就將洗靈河位於轎子雪山的坐標發送給了,由此她便開始著手安排一幹事宜。


    想著馬上就能看到洗靈河入口的真麵目,心中不可抑製地激蕩。


    他們都沒有扶蘇直接開啟空間跨躍的本事,若遁影前行且得幾個鍾頭。各有各的道行。器靈鶴竹翁兩隻小短手輕輕抬起,一團青灰色煙霧將三人身形圍繞當中。


    “等我迴來!”消失前,師暄暄最後一句話語飄到林染耳邊。


    站在露台上的林染看了會兒空蕩一片的湖麵,轉身迴屋。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白色羽毛,摩挲了片刻又重新放迴口袋。


    再看向屋外,又近一天的傍晚,沒有雲霞霓彩的湖麵,有些蒼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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