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賈珍動身南下金陵,賈瑛特地傳訊,到金陵後注意查探一下薛蟠的情況,打死人的事究竟是否存在什麽陰謀,薛蟠買的那個丫頭又到底是怎麽迴事。


    賈瑛當然知道這裏麵其實啥事都沒有,純粹就是薛蟠手賤,之所以這般交代安排,隻是為了等薛家來了之後,略施小計,光明正大把香菱要過來罷了。


    總不能人家一來,就說自己看上了這個丫鬟,讓薛姨媽送給自己,到那時其他人都會怎麽看他,老太太和老母親怎麽看,薛姨媽和寶姐姐怎麽看,家裏的姊妹們,林妹妹怎麽看,賈政賈珠他們又怎麽看,人設一下全崩了。


    隨手交代了賈珍,兩處辦公室重新開工,賈瑛又給鳳姐她們發了一波開年利是,三春姐妹如今個個身懷百兩銀子的巨額存款,平日走路感覺速度都快了一兩步。


    年前,賈赦賈政把賈王兩家的想法和皇帝做了溝通,把賈雨村推上應天知府,盡快結了薛蟠的案子,不再繼續和太上皇拉扯,皇帝點頭答應。


    賈雨村起複的事基本確定,在從賈政口裏得到確切信息,是賈瑛建議推他任應天知府後,直把賈雨村感動的要納頭便拜了。


    能夠重新起複,就算是降級起用,賈雨村覺得都可以接受,更何況這基本算是原地起飛,‘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賈雨村如是想到。


    之前他進士選任,用了三年才上了個普通知府,不到一年就被革了,還不就是因為朝裏沒有靠山麽。


    而如今應天知府,可是最上等的州府,雖然改朝換代,金陵城失去陪都的光環,但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麵,在全國仍是最高檔次的存在。


    得到賈瑛的舉薦,賈府也確確實實要推他上去,賈雨村心中激動難以平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除了耐心等待朝廷吏部的消息,每日上班都極為用心,以此來彰顯自己對賈瑛的感恩戴德。


    過了新年,財務辦公室的工作基本就是確認入庫和結算尾款,正月下旬,賈瑛的勞斯萊斯計劃基本完成,最後一批保時捷交付,剩下的就是收尾,剩餘物料統計,自己資金結算。


    到正月廿九日,所有項目統計完成,鳳姐代表兩處辦公室,向賈瑛做了財務匯報。


    “寶兄弟,現在總賬匯編完成,390輛寶雕車交付完成,物料采購花費資金合計銀164萬7421兩,預算結餘銀15萬2579兩。”


    “剩餘物資名貴木料共計58斤,錦13匹,緞9匹,紗17匹,羅6匹,皮毛28斤。”


    “寶玉,外頭這位賈先生確有大本事,不愧是進士出身,我們在府裏,對外頭這麽大規模采購的價格,了解不夠清晰,隻知道按照預算來看。”


    “自這賈先生上任之後,外頭遞過來的采購價格都低了一些,如今居然還結餘十五萬兩之多,而物料數量也控製的極好,既沒有誤了工期,最後也隻餘下這麽點物資。”


    鳳姐匯報完,便將賬本明細遞給賈瑛,賈瑛接過扔在一邊,想了想,對迎春說道,“二姐姐,剩下的銀子,拿八百五十兩出來,襲人,叫趙亦華過來。”


    不一會,趙亦華進來,候在書房外,賈瑛吩咐襲人將銀票交給他,又說道,“趙亦華,這些銀票給賈先生送去,再替我帶句話,就說這些日子他幫我甚多,這八百五十兩,便送他湊個整數。”


    “如今事務提前了結,他明日便不必再來,隻安心等待朝廷任命,另外,我還有四個字送他,‘身後有餘’,就這些,去吧。”


    趙亦華行了禮退了出去,鳳姐這時不解地問道,“寶玉,怎麽又給他850兩銀子,湊什麽整數?這四個字又是什麽意思?”


    賈瑛看著她笑了笑,“鳳姐姐,賈先生這人本事是有的,但也是有毛病弱點的,他替我省了這麽多銀子,做的很好。”


    “但外頭周管家他們這些人,也得給他送賄賂,隻是他們每一次送禮,都跟我作了匯報,加起來有9150兩。”


    屋裏眾人聽完都驚了起來,探春甚至驚唿出來,“九千多兩?這麽多?”


    賈瑛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給他湊足一萬兩,就是告訴他所有的事我都看在眼裏,但也不計較,那四個字是告訴他,身後有餘,起複做官要收起手腳,別再重新掉入同一個陷阱。”


    屋裏眾人震驚不已,黛玉此時也是非常驚詫,賈瑛曾給她說過賈雨村,就是跟她一道進京的,教了她一年書的老師。


    此時黛玉聽到這些,不禁心中憤恨,‘這賈先生,相貌學識都不差,父親和我對他也都是敬重有加,原來他竟是這等人,往日可算是瞎了眼了。’


    黛玉又不禁想到,之前見賈雨村做的賬目,條理分明,她們都還誇他,又替賈瑛省了那麽多銀子,覺得這位老師替自己在賈瑛麵前長了臉,偶爾還在賈瑛麵前露出一絲得色。


    想到這裏黛玉不禁有些羞愧,再一想,當時的賈瑛又該在心裏如何笑話自己,轉而又對賈瑛生起了悶氣,坐在那裏隻低著頭,心裏又愧又氣,手裏不斷絞著帕子。


    此時賈瑛繼續說道,“三妹妹,九千多兩看著很多而已,但你想想,這是180萬兩銀子的采購項目,他給我省了15萬,保質保量保時完成,我已經很滿意了。”


    “他不過收了九千兩,你猜那幾個負責具體采購的大管家貪了多少,人至清則無徒,水至清則無魚,想要馬兒跑的快,就得喂它吃精料。”


    “180萬兩銀子,隨便過一手,就是一手的油,他們都不是聖人,貪腐是擋不住的,但必須是在我許可的範圍裏麵。”


    “外頭幾個大管家采購的時候,剛開始收迴扣報高預算,被我抓了兩個典型之後,才老實了一點,現在每次收了迴扣,都會向我匯報,給了賈先生多少好處也都有記錄。”


    “這次省下來的不止這十五萬,還有他們上交的十萬兩迴扣,我隻取了整,還有三萬八千多兩的零頭,都賞了他們。”


    “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都分了點,他們替我辦事,守我的規矩,自然也要給他們點甜頭。”


    “而且這是光明正大的賞賜,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用,而不用擔心我什麽時候就把他們的家抄了。規矩擺明了,他們辦事的時候,才能既放心又用心。”


    賈瑛說完,屋裏眾人都沉默下來,半晌,鳳姐緩緩問道,“寶玉,那這次其實隻花了150萬多一點,你省了25萬,還有四萬多兩銀子分給他們了?”


    賈瑛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他們在外頭得了那麽多好處,鳳姐姐,你們在府裏也忙碌了這麽久,不能就給你們那麽點銀子。”


    “不然就是肥了外人,虧了自家人了,這裏還有十五萬,你們都分了得了,反正都是省下來的錢。”


    賈瑛這話說完,鳳姐,三春姐妹,黛玉,賈環賈琮,鴛鴦平兒襲人,除了賈蘭不關心這個,都嚇到了。


    “十五萬兩,我們分了?寶玉,是你瘋了,還是我們聽錯了。”


    鳳姐直接蹭的站起來,瞪著個大眼珠子,其他人也都心慌不已,十五萬兩,不是十五兩,這是她們能碰的麽。


    賈瑛自己當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不說她們自己,老太太和王夫人都絕對不允許,但這話又不能不說。


    賈雨村的身份學識自然不必多說,他拿一萬兩銀子,賈府的主子們誰都不會有二話。


    但外頭辦事的奴才們也分了近四萬兩,而自己家裏的姐妹弟弟就給了那麽點,就顯得賈瑛對自己家人刻薄了。


    現在賈瑛直接說十五萬兩銀子你們分,這話說出來,誰都不會覺得賈瑛苛待自家人,而且她們也不可能真的就能分得去。最後的結果就是,稟告老太太之後,直接由她做主。


    賈瑛花了四萬兩銀子,去買了兩千畝地,給鳳姐,黛玉,三春姐妹,賈環賈琮賈蘭,八個人每人分二百五十畝,佃了出去,每年收的租子和其他物產,交由他們自己做主。


    如此下來,賈瑛總共省下21萬兩銀子,而他們這七個小孩子和鳳姐,現在名下都有一個鋪子,還有兩百多畝地,屋裏還各自存著百多兩銀子巨款。


    之前買的十個鋪子,花費也就幾百兩銀子,如今賈瑛的存款高達125萬,還有幾千兩零散,另外還有錯季蔬菜的收入還沒計入,到時應該還會多出兩百來萬。


    剩下的鴛鴦平兒兩人,鴛鴦是家生子,平兒是鳳姐兒的陪嫁丫鬟,現在連姨娘都不是,兩個都是奴籍,自然不敢多受,老太太做主,還是每人給了一百兩,算是給了她們體麵。


    至於襲人,雖然一分沒給她,但她並不在意,畢竟她想要的,可不是這一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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