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賈瑛穿戴齊備了,就掀開簾子闖進了碧紗櫥,林妹妹正在梳妝。


    鸚哥替她梳頭,見賈瑛進來,黛玉忙問了聲好,“二哥哥好。”


    賈瑛看了看她們的情況,“妹妹,這裏的許多東西,之前都被我搬到了綺霰齋,現在連個正經的鏡子都沒有,我看看還缺什麽,讓人給你配齊。”


    黛玉聞言心中一暖,剛來賈府,便被賈瑛的老母親明裏暗裏針對,在這裏整天小心翼翼,本以為賈瑛會很難相處,不知道以後會受多少委屈。


    卻沒想到,完全不像她預想的那般,這位哥哥對她異常的溫暖溫柔,有一種心安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親近。


    賈瑛轉著看了下,昨日分給她的風鈴和插花瓶都還在箱子裏,現在隻有這個小屋子是她的空間,風鈴都沒地方掛,如今的時節,連梅花都還未開放,插花瓶也用不上。


    ‘昨日該把玻璃花藝擺件給林妹妹的。’


    賈瑛心中有些懊惱,隨後又想到,玻璃花藝終究不是真花,還不如山水田園擺件呢。


    看了一圈,賈瑛心中有了想法,隨後說道,“林妹妹,現在沒有花,這風鈴和插花瓶好像現在都用不上,等會把我那個擺件給你,田園青綠,擺在這裏你看著也舒心一點。”


    “另外,我再叫人送麵鏡子來,你看你梳妝,都看不到自己。”


    黛玉隻聽他說話,並不言語,最後隻說了個謝字。


    用過早飯後,三春黛玉都和賈瑛去了綺霰齋,賈環賈琮賈蘭三人也準時過來上班,小小年紀就愛上了上班這種東西,真是,年少不識愁滋味啊。


    賈瑛把昨天帶迴來的三棱鏡拿出來,給他們一人分一個,“都和我出去,我今兒給你們變一個戲法。”


    惜春如今被賈瑛養的很活躍,聽到變戲法便拍手叫好,“二哥哥,什麽戲法?”


    “四妹妹,你想不想把彩虹抓到手裏。”


    惜春愣了一下,說道,“二哥哥,你又發癲了,彩虹在天上,我還能飛起來抓到它麽。”


    賈瑛摸摸她的丸子頭,“那你跟我出來。”


    說完便出了屋子,一群小孩也都跟著出來。


    賈瑛把惜春帶到陽光下,“四妹妹,把手攤開,我給你把彩虹抓來。”


    惜春聞言立馬伸出雙手並攏,賈瑛拿起三棱鏡放在她手心上方,對著太陽微微調整角度。


    “哇,彩虹,真的被二哥哥抓下來了。”


    陽光透過三棱鏡,折射開來,七色光線均勻落在惜春掌心。


    眾人紛紛圍了過來,黛玉這會也不由好奇,跟著一道圍過來看。


    “啊,彩虹沒了,二哥哥,怎麽沒了,你沒法力了。”


    賈瑛瞬間大笑,“哈哈哈哈,四妹妹,什麽沒有法力了,是環兒擋住了太陽,來來,環兒琮兒你們站後麵點。”


    賈瑛又讓惜春攤開雙手,舉起三棱鏡,不一會,彩虹再次出現,這次圍上來的眾小孩都看清楚了。


    “環兒,琮兒,蘭兒,你們看懂了我怎麽做的沒,你們也試一試。”


    三人紛紛學著賈瑛的動作,一手扭動調整三棱鏡,一手攤開舉起,不一會都紛紛成功。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我也抓到了。”


    賈環,賈琮兩人紛紛大叫起來,還沒試出來的賈蘭不由急了,黛玉在他旁邊,教他調整鏡子的角度,微微調整,不一會賈蘭也成功。


    “我也抓到了,謝謝林姑姑。”


    賈瑛將剩下的兩個三棱鏡交給惜春,讓她們都自己玩。


    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這種新奇感,將這一群小學生都吸引住,院裏的大丫鬟在旁邊還能看一看,外麵的小丫鬟就隻能探頭探腦,一臉好奇了。


    讓她們自己玩,賈瑛迴了屋裏,“麝月,昨兒那個玻璃造景擺件放哪了?”


    “二爺,被襲人姐姐放在書房了。”


    賈瑛走到書房看了看,正放在書架上,便抱了下來,出了屋子,喊來黛玉身邊的一個教引嬤嬤,“嬤嬤,把這個抱迴去,放在林妹妹屋裏。”


    嬤嬤小心翼翼接過造景擺件,便往外而去,黛玉雖和賈蘭在一塊玩,但也一直在注意其他人,這會看到賈瑛的動作,又不免心有暖意。


    不一會,鳳姐鴛鴦都過來,上班時間到了,賈環兩人拿著自己的三棱鏡跑了,賈蘭則將它給了黛玉,“林姑姑,你幫蘭兒收著,我怕不小心摔了。”


    黛玉接過,“好,我替你收著,等下午你再帶迴去。”


    幾個丫頭跟鳳姐等迴了書房,惜春拉著鳳姐嘰嘰喳喳講起了剛才抓彩虹的事,鴛鴦平兒紛紛說道,“我們可來晚了。”


    鳳姐等人開始了日常辦公,賈瑛交代了幾句,又想起昨晚老母親那帶迴來的盒子還在老太太屋裏。


    “茜雪,老太太屋裏,我床頭有個木盒,你去拿迴來,給晴雯收櫃子裏去。”


    隨後便出了綺霰齋,找賈環三人去了。


    來到外書房,賈環賈琮已經進入工作狀態,賈瑛拿出個空白劄子,將準備給林妹妹的東西,一一記下,隨後招來錢啟,讓他帶兩個人把手劄送到西莊。


    看著賈環賈琮兩人桌上一堆沒處理完的劄子,賈瑛不由頭疼,‘林妹妹來了,居然沒時間去培養感情,還上起班了。’


    賈瑛腦子裏吐槽自己,然而,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和賈環賈琮兩人打了聲招唿,就跑出府,來到賈赦院裏,待了一會才迴來。


    這會再看著這一堆劄子,賈瑛仿佛鬆了口氣,跑到外麵和賈蘭玩起了彩虹,賈蘭把自己的給了黛玉收著,又把賈環的借來玩,幾個小廝在旁邊看的稀奇,一驚一乍的。


    ……


    再說這邊,鳳姐帶著四個妹妹兩個丫鬟在書房裏,正聊著昨兒賈瑛帶迴來的那些玻璃工藝品,“鳳姐姐,那個風鈴你那裏掛起來了麽?”


    鳳姐見惜春好奇,笑著說道,“一會去我就掛起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你小侄女兒聽到聲音,一直盯著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惜春聞言重重歎了口氣,“我和二姐姐三姐姐,還有林姐姐,都不知道掛哪裏,老祖宗那裏掛了兩個,再掛就有些吵鬧,反而不美。”


    探春又道,“那個景觀擺件也很好看,四妹妹,哪天你可以照著畫一畫了,正好二哥哥這裏有,咦,怎麽沒有了?”


    探春說到一半,看了看書架,才發現擺件已經不見了,襲人看到沒了,瞬間一驚,連忙往外麵喊道,“晴雯,麝月,快過來。”


    黛玉雖然知道賈瑛搬出去給了自己,但這會自己卻不好說出來,隻得裝作也不清楚。


    晴雯麝月兩人聽到唿喊,便立刻進來,襲人急問,“晴雯,麝月,二爺書架上那個玻璃景觀擺件呢?”


    麝月迴道,“襲人姐姐,方才二爺抱出去了呀,你們沒看到麽。”


    眾人想了想,那會都在看彩虹,都沒注意到賈瑛的動作,但有麝月這話,幾人也放心下來,隻是疑惑賈瑛給抱去了哪裏。


    此時茜雪從老太太屋裏迴來,手裏捧著一個盒子,“晴雯,這是二爺讓我去老太太屋裏取迴來的,說讓你收進櫃子裏。”


    晴雯問道,“這是什麽?”


    茜雪迴道,“我也不知,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便出了書房,迴到內室,打開盒子看了看,又是一驚,卻是一盒子銀票。


    晴雯這幾天有時候進書房遞茶,也認得了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叫做銀票了,知道這個可以兌換成好多好多的銀子。


    現在這一盒子,兩人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敢擅動,連忙關上盒子,來到書房,交給迎春,“二姑娘,這是二爺剛命茜雪取迴來的,裏麵都是銀票,你快幫我們數數。”


    屋裏眾人聽得一愣,“銀票?一盒?”


    迎春連忙接過盒子,鳳姐把炕桌上的手劄都收到一邊,“二妹妹,放這。”


    探春惜春黛玉,鴛鴦平兒不由都過來了,迎春把盒子打開,眾人看了看,鬆了口氣,好在沒有太多。


    一起動手分類規整,最後算了算,整整十萬兩。


    鳳姐鬆了口氣,笑道,“晴雯,這裏一共是十萬兩,你去給你家二爺存起來吧。”


    “十萬兩?這一點點銀票就有十萬兩銀子?”


    聽到晴雯這措辭,鳳姐不禁笑了起來,“晴雯,什麽叫一點點銀票?這是一盒。”


    晴雯接過盒子,“二奶奶,這沒有很多呀,我們二爺之前有個櫃子都裝不下,還找老太太又要了一個櫃子呢。”


    聽到晴雯的話,鳳姐,三春姐妹,黛玉,鴛鴦平兒襲人,心裏都是一緊。


    她們都是明白人,這段時間經手幾十萬兩銀子,很明白一個櫃子裝不下是什麽概念,雖然盡管櫃子也沒有很大,但也要看它裝的是什麽。


    鳳姐頓了頓,幽幽地說道,“晴雯,帶我去看看你二爺的櫃子。”


    這段時間,鳳姐替賈瑛管賬,晴雯便也沒有忌諱什麽,拿起盒子,便迴到內室。


    三春姐妹經常過來玩,對賈瑛的臥室很熟悉,之前在這讀書的時候,累了也會在這睡,自然也跟著進去了,黛玉見此,雖然覺得男女有別,但這情形也隻得跟上。


    晴雯將賈瑛的螺甸櫃子都搬出來,拿出鑰匙打開,兩個櫃子上頭槅子都裝了些錢吊,銀塊,戥子,還有些散碎銀票,下麵的抽屜也都堆的紮好的銀票。


    鳳姐隨手拿起幾紮看了看,麵額並不一致,一百的有,兩千的也有,雜亂放著。


    “晴雯,怎麽放的這麽亂?”


    晴雯撓了撓頭,“不亂呀,我放的整整齊齊的。”


    眾人齊齊都笑了,黛玉看著晴雯,眼睛都有些亮了。


    鳳姐道,“整齊是整齊,但是銀票跟銀票是不一樣的,比如這個隻要五張,就可以換這種的一紮。”


    隨後便吩咐三春黛玉四姐妹幫忙,將銀票倒出來分揀,按著麵額整理清楚。


    算了半天,鳳姐起伏的心緒好容易才緩和下來,‘那邊180萬兩,這邊100萬,今兒又來了10萬。我的寶兄弟,你都在外麵幹什麽,帶帶姐姐啊。’


    “四位妹妹,都裝迴去吧。”


    說完便指揮著怎麽放置,最後,先將一個櫃子裝滿了整整100萬兩,“晴雯,這裏總共是100萬,上麵這一槅是10萬,下麵這一槅是20萬,底下的抽屜有70萬,你把它鎖好,藏起來。”


    隨後又指著另外一個說道,“這裏麵底下的抽屜有10萬,上麵兩槅,一個放散碎銀塊和戥子,一個放的散銀票,這些錢吊就裝這個木盒裏。”


    晴雯聽完想了一陣,懂了鳳姐的意思,“那我以後不需要用銀子,就不用去開箱子了。”


    鳳姐摸了摸晴雯的腦袋,用一種說不出的羨慕,歎道,“晴雯,你真是好運道啊。”


    說完,鳳姐便帶著三春黛玉姐妹迴了書房,整整一天心緒起伏不定。


    她已經明了,這裏180萬是貨款,那屋裏110萬整的銀票,才是賈瑛的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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