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


    冷子興抬頭看著城頭上的匾額,伸手向前一揮,“進城。”


    隨後雙腿輕夾馬腹,後麵的車隊隨之而後,排隊通過安檢,交了入城費,穿過甕城,進了金陵城。


    入城後一路尋到賈氏金陵祖房,拿出賈政名帖,片刻便被引入府中,見了賈珍。


    兩人稍作交流,相互交換了意見,隨後便有一道帖子送往應天府衙。


    當晚,賈珍宴請賈雨村,冷子興作陪,見到故舊,如今兩人身份天差地遠,賈雨村仍笑著與他碰了一杯酒。


    冷子興從京中南來,賈珍、賈雨村兩人雖然也才出京不到兩月,但對京中的消息都是極為關注的。


    往日隻能查看邸報,如今冷子興來了,自然要向他問詢一番,隻見賈雨村問,“近日都中可有新聞沒有?”


    冷子興道,“卻有幾件大事,政老爺的妻舅王子騰大人,近日升了九省統製,奉旨巡邊。”


    “六部也各派出一兩位郎中,另外還有八九位公侯將軍,也一道出京,前往各省巡查。京中對此議論紛紛,也不知其中蘊藏何等暗流。”


    賈珍、賈雨村兩人聞言都陷入沉思,隻是兩人想的卻完全不一樣。


    賈雨村想的是,‘皇上和太上皇的爭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麽,不知賈家兩門公府,能不能頂得住這陣風浪,我又該何去何從?’


    而賈珍想的卻是,‘計劃要開始了嗎,至少一千萬兩銀子啊,這得幾輩子才花得完呐。’


    同樣的信息,兩人卻是一憂一喜,隻因為情報信息高度的不對等。


    賈珍自顧喝了一杯酒,又問道,“朝中的事自有赦大叔,政二叔在,咱們隻把自己的事做好便可。榮寧兩府裏最近都沒什麽事吧?”


    冷子興迴道,“珍大爺,府裏確實沒有什麽事,倒是我出京的前幾天,政老爺房裏太太的妹妹,攜了一家子人進了京,如今正在榮府住著。”


    賈珍冷笑道,“噢,二太太的妹妹,就是薛家吧,她兒子在這打死了人,她們一家子,倒是一溜煙跑了,還是雨村兄長來替她掃的尾,連一點感謝都沒有,到底是商家小戶。”


    說完不屑地搖了搖頭,賈雨村連連擺手,“誒,珍兄弟何出此言,我能順利起複,全都依仗政老出手。”


    “而且還是寶兄弟的建議,我才得以來到這應天府,薛家是寶兄弟的姨家,我不過做了點小事,何用言謝。”


    冷子興這時問道,“噢,還有這事?那薛家還竟打死了人?不知其中是何因由。”


    賈珍抓了幾顆花生米,嚼了起來,說道,“還能是什麽事,紈絝子弟為了買個小丫頭,與人發生爭鬥,為這竟打死了人,真真是無法無天。”


    “若不是雨村兄長來了金陵,當機立斷判了案子,還不曉得要鬧到什麽地步。”


    隨後便與賈雨村碰了一杯,賈雨村連連擺手,“珍兄弟言重了。”


    冷子興這時心有疑惑,“丫頭?說起丫頭我倒想起一事,在下的嶽家也曾是王家的家生子,後隨二太太進了榮國府,做了陪房,出京前日,我去辭別嶽家,倒在他那裏聽了個稀罕事。”


    “我嶽母說,那薛家姨太太打算把一個小丫頭發賣了,說是因為她乃不祥之人,家裏才出了禍事。後來二太太說,可憐小丫頭,若是再被發賣,又不知會遭什麽罪。”


    “二太太向來虔誠禮佛修心養性,心有不忍,便將她要了過來,隻說寶二爺乃是天生福氣之人,必能壓住那丫頭,又將她送到寶二爺屋裏伺候。”


    “想必珍大爺說的就是那個丫頭吧,她如今進了寶二爺的屋,倒也算是一場造化了。”


    冷子興說起英蓮的事,賈雨村不禁凝神聽了起來,賈珍拿著酒杯,將他的神情全部看在眼裏。


    賈雨村聽著冷子興的講述,心緒起伏不定,嘴巴微微張了張,想說什麽,卻又終究沒說出來。


    賈珍這時笑了笑說道,“照你這麽說來,還真是她的造化,來來來,喝酒喝酒,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的新鮮事兒?”


    ……


    三人喝至半夜,方才散場,賈雨村喝的半醉,賈珍欲留他過夜,卻以明日還要上堂為由,婉拒了留宿。


    賈雨村被仆役扶著出了府,一股清風吹過,賈雨村稍有清醒,上了轎子,腦子裏便想到剛才冷子興說的,關於英蓮的事。


    ‘當日入京會考,幸得甄父以銀相助,不想第二年他家就生變故,失了女兒,家也意外被燒。’


    ‘投了嶽家不兩年,便出家沒了蹤影,隻留下一婦二仆度日。如今英蓮小女已有了蹤跡,既入了寶兄弟內室,確如冷掌櫃所言,是個好造化。’


    ‘當日判薛家案,我並未見過英蓮,隻聽那門子一麵之詞,不若派人迴籍將嬌杏帶來,以其思念故主為由,去些銀兩對那老婦關照一二。’


    ‘待日後迴京,讓嬌杏入榮府拜見,尋機見到英蓮道出身世,再助她母女相逢,豈不就此結了這段因果。’


    ‘現在除了那門子,別人並不知曉我已明英蓮蹤跡,隻要將那門子處理掉,就算日後被人查到。我也可說判案時未見英蓮,所以不知。’


    賈雨村細細想過,沒有覺察有什麽漏洞,吐了口氣,便閉眼眯了起來。


    不下兩日,賈雨村便尋了那門子一個不是,遠遠的充發了。


    賈珍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雨村呐,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說開就可以了,再去信寶玉,說個情,請他多照顧一二不就好了,何必如此。’


    賈雨村打的好算盤,唯一的漏洞卻早被賈珍堵的死死的,隻是現在的賈珍,仍然對他沒有太多不好的印象。


    隻等香菱的母親出現,爆料賈雨村曾受了甄家恩情,又坐視她們母女受難,那時賈府這些人自然能夠看清他的為人。


    如今賈珍按照門子提供的信息,已派人前去蘇州查找,現在已經往甄士隱的嶽家封肅那裏去了。


    賈雨村還想以嬌杏的名義照顧舊主,等他送去銀子,人家母女早都已經重逢了。


    “機關算盡太聰明”,會不會“誤了卿卿性命”,暫未可知。


    而那被充發的門子,到了服刑地點,便已被賈珍派來的人接過,隱了下來,隻賈雨村以為,此事已萬無一失。


    再等了賈雨村兩日,賈珍見他還是沒有行動,隻歎了口氣,便將近期賈雨村的言行作為,一一細舉,去信賈瑛。


    賈瑛收到信件已是三月末了,看完信件,賈瑛斟酌一二,大致了然賈雨村的意圖,隻因門子這個知情人被充發,已無人知道他了解香菱身世行蹤。


    他又確實沒有見到香菱,就算以後他們賈家知道了,也沒有怪罪的道理。


    若是真的按照賈雨村的設想,讓香菱母女團聚,賈家說不定還會高看他一眼,隻能歎息世事無常。


    但天網恢恢,一顆補天石穿過了天網,他的設想也隻能是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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