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的冷靜超出了陸川的想象。


    從容貌來看,如今的蔡琰也不過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和大喬年齡相仿,但她身上就是有那種遇事不慌的氣質。


    要是換成別人,恐怕早就被嚇到了。


    陸川也沒有著急迴答,而是先把門打開,讓趙瑜也進來。


    看到趙瑜的時候,蔡琰的警惕明顯放鬆了幾分,因為趙瑜是女人。


    不管陸川是什麽身份,有什麽目的,當趙瑜這個女人出現的時候,陸川的目的多半不會在蔡琰身上,至少不會打她身子的主意。


    這也是陸川要帶趙瑜過來的原因。


    如果深夜之中,兩個陌生男人闖入蔡琰的房間,就算蔡琰再冷靜,心裏的抗拒也無法消除,想要合作,難上加難。


    “蔡小姐不用緊張,我是陸川,這是我妻子趙瑜,我們沒有惡意,這次過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帶蔡中郎離開長安,避免殺身之禍。”


    “你就是陸川?”


    蔡琰臉上閃過幾分驚訝,“我聽過你的名字,你是陸縣的縣令,精鹽就是你做出來的?”


    “是,沒想到蔡小姐還聽說過我的名字,真是榮幸。”


    蔡琰倒是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問道:“你剛才說我父親有殺身之禍,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你父親活不過這個月。”


    蔡琰皺眉,很快又搖頭。


    “我承認你的手段很厲害,但你說的這些話,我不信。”


    如今的長安城都在董卓的掌控之下,就連天子都做出了要禪讓的決定,所以用不了多久,整個大漢朝就都變成董卓的了,而她的父親蔡邕,得到了董卓的重用。


    可以預見的是,隻等董卓接受禪讓,成為天子,蔡邕必然會有升遷,所謂的殺身之禍根本不存在。


    這就是蔡琰的想法。


    陸川笑了,他早就猜到了蔡琰的心思。


    蔡琰雖然是才女,但如今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沒有經曆過太多的事情,而且看待事物的眼光還受到了時代的局限,看不穿王允的計謀也是正常。


    “我的意思是,不光你父親有殺身之禍,就連董卓,也會死!”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不會以為天子是真的要禪讓吧?”


    “你……”


    蔡琰突然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董卓權傾朝野,文武百官誰敢不服?


    就連十八路諸侯聯手討伐,都沒能擊敗董卓,最多就是讓董卓遷都長安,依舊將大漢天子死死地抓在手裏,無法反抗。


    如今的長安,更是董卓的天下,所以她不相信董卓會死。


    但是想到禪讓,蔡琰又有些猶豫。


    當今天子雖然受到董卓挾製,無法反抗,但絕對不是無能之輩。


    天下分崩離析,但心向漢室之人不在少數。


    朝堂上文武百官表麵上看確實對董卓言聽計從,但這些人之中,隱藏了多少想要殺死董卓的人,還未可知啊。


    所以從天下大勢上來看,大漢國祚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天子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主動禪讓?


    但如果這次的禪讓是一個計謀,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天子不甘心就此淪為傀儡,他要利用手上所有的籌碼,發起反戈一擊!


    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要殺董卓的人,是呂布。”


    “不可能!呂布已經拜董卓為義父,他怎麽可能會對董卓動手?”


    方天畫戟,專捅義父啊。


    陸川腹誹一句,解釋道:“呂布為什麽就不能殺董卓了?你知道貂蟬嗎?知道王允嗎?知道鳳儀亭那件事嗎?”


    “貂蟬、王允?鳳儀亭?”


    蔡琰陷入了沉思。


    王允她當然知道,貂蟬好像也聽說過,好像是王允的義女,頗有姿色。


    鳳儀亭那件事她也聽過,還是蔡邕跟她說的,說是王允將貂蟬獻給董卓,偏偏呂布對貂蟬念念不忘,兩人在鳳儀亭私會,被董卓撞個正著。


    盛怒之下的董卓投擲方天畫戟,差點殺死呂布。


    不過這件事之後,董卓馬上就給了呂布很多封賞,呂布也沒有再說什麽,表麵上看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但這件事,真的能過去嗎?


    蔡琰本就聰慧,經過陸川這麽一提醒,馬上就明白了陸川要表達什麽意思。


    “你是想說,呂布因為鳳儀亭那件事,對董卓生出了殺心,所以他會行刺董卓?”


    “不止是這樣,你不會覺得呂布對貂蟬念念不忘,王允卻執意把貂蟬送給董卓,是無心之舉吧?”


    “嘶——”


    蔡琰倒吸一口氣,“王允是故意的?”


    “你很聰明,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那你說,董卓還能活下去嗎?”


    蔡琰閉上眼,很快又睜開。


    “董卓身邊護衛眾多,而且行事謹慎,身披盔甲,不是那麽容易被刺殺的。”


    “所以才需要呂布親自動手。呂布的勇武,你應該知道吧?”


    蔡琰再次閉嘴,片刻之後又問道:“就算董卓會被呂布殺死,又跟我父親有什麽關係?朝堂上那麽多人都受到了董卓的重用和提拔,王允若是想要清算,會得罪很多人!”


    “對,王允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會清算,但你父親跟別人不一樣,他是清流文人,他不屑於隱藏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好好想想,董卓死後,你父親會做什麽。”


    “我父親會做什麽?”


    蔡琰眉頭緊皺,細細迴想父親這一生的經曆,發現真正尊重父親,重用父親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董卓!


    按照父親的脾氣性格,肯定已經把董卓當成伯樂來看待了,就算董卓被殺,背上千古罵名,她父親也不會因為董卓的罪行,改變對董卓的態度。


    王允或許真的沒有清算的意思,但殺死董卓之後,必然要殺雞儆猴,讓曾經受到董卓恩惠的人明白,董卓已經死了,繼續留戀董卓帶來的好處的人,都要付出代價,所以他的父親,很可能就是王允要殺的雞!


    雖然都是推測,但這些事情,真的可能發生!


    想到這種可能,蔡琰開始慌了,再也冷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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