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次在街頭唱歌,有點怪怪的。


    很早的時候,他不愛學習,一門心思鑽到音樂裏,非要退學,氣的老爹揍了他一頓。


    那時候十幾歲才高中畢業,找不到什麽工作養活自己,老爹又托朋友安排他到餐廳。


    白天在餐廳打工,晚上下班了去琴行學琴,就這麽過了兩年。


    哥哥的修車店生意漸漸好起來了,花錢給他找了老師專門去學音樂。


    他又開始不甘寂寞起來,帶著一把生日哥哥送的吉他和一腔熱血來到了帝京。


    在這座繁華似錦的大城市,並不是那麽好闖蕩的。


    還好他的嗓音不錯,成功入職酒吧駐唱,有時候也會幫別的駐唱歌手伴奏。


    也是在酒吧認識的搖光,他那會剛上大學,跟著同學來酒吧玩。


    他也是走了大運,遇見了搖光。


    “這首歌的名字就叫搖光,唱給搖光聽。”


    他坐在街角的車頭,沒有燈光,這輛皮卡就是他小小的舞台,天光雲影之下,他抱著手中的吉他輕輕撥弦。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緊張,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唱歌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樣的街頭彈唱,來往的路人好奇的看著他,少有駐足不前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沉默而又充滿關愛的男人。


    他記得那次因為退學而挨的揍,記得父親眼中的無奈。


    他也記得,當自己在餐廳打工,晚上去琴行學琴時,父親讓他專心學音樂,想給他報學費很貴的培訓班,父親從未放棄過他,總是默默地支持著他的夢想。


    他想起了哥哥的修車店,那裏曾經是他們兄弟倆夢想起航的地方。


    他記得哥哥身上的機油味,他記得哥哥給他找的音樂老師,記得哥哥偷偷塞給他的零花錢,記得那些日夜苦練的日子,也記得哥哥在他生日時送給他的那把吉他。


    他想起了帝京這座城市,那個讓他既愛又恨的地方。


    他的夢想在那裏啟航,也在那裏折翼。


    他想了很多很多,像他最怕的母親的眼淚,不敢看的演唱會錄像,然而他想的最多的還是搖光。


    於是他輕輕撥動吉他的弦,音樂緩緩流淌出來。


    他開始唱歌,太久不唱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唱著他們的故事,唱著他們的夢想,唱著他們的愛。


    “搖光,這首歌是為你也是為我而唱的。”他在心裏默默地說。


    歌詞是這樣的:


    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裏,我找到了你


    在這片喧囂的夜空下,你照亮了我


    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命運的奇跡


    每一次的別離,都是思念的開始


    搖光,你是我心中的北辰星


    在我迷茫的時候,指引我前行


    搖光,你是我夢中的燈塔


    在我孤獨的時候,給我溫暖和力量


    我們的故事,就像這首歌的旋律


    簡單而又純粹


    搖光,我要唱給你聽


    唱出我所有的愛,唱出我所有的夢


    他的歌聲在車來車往的街頭迴蕩,圍觀的人群一圈一圈包圍著他,被他的歌聲所打動。


    他們鼓掌,他們歡唿,他們被這個低著頭看不清臉的流浪歌手的故事和他的音樂所感動。


    陳琛唱完最後一個音,抬起眼睛尋找那個人,才發現竟然有這麽多人停下匆匆的腳步聽他唱一首歌。


    “搖光,我唱的歌好聽嗎?”


    陳琛把吉他小心翼翼的放進琴盒,站起來笑著問道。


    “好聽,可太好聽了,我的眼睛都下雨了。”


    “唔,我也是,好久沒聽過這麽走心的歌了,糊壇的那些人都該看看老板才是,不會唱歌的賣玉米的不是好老板。”


    搖光紅著眼眶,吆喝著,“聽了這麽好聽的歌,怎麽能不買老板的玉米呢,來來來,買根玉米捧個場嘍。”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搖光的話讓這個小小的街頭音樂會增添了幾分歡樂。


    “聽了這麽好聽的歌,怎麽也得嚐嚐老板家的玉米是不是也物有所值。”


    陳琛看著眼前的搖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你喜歡嗎?”陳琛輕聲問,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讓搖光聽見。


    搖光擦了擦眼角,笑著迴應,“這不是當然的嗎。”


    聽了歌的人,竟真的開始紛紛購買玉米,他們或許是被陳琛的歌聲打動,或許是被他們賣玉米的方式吸引。


    不管怎樣,皮卡車鬥裏的玉米開始一根根減少,而他們也聽了好多次現金到賬的提示音,還有許多帶著溫度的零錢。


    隨著夕陽的餘暉漸漸消散,燈光逐漸亮起,霓虹閃耀。


    “玉米已經賣完了,大家吃過要是覺得好吃可以來我們的農場,今天就到這裏了,感謝大家的支持。”陳琛對著人群說。


    人群散去,陳琛和搖光一起收拾著雜亂的現場,他們的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


    “你打算以後還當流浪歌手來唱歌嗎?”搖光問,他的眼睛裏閃爍著細碎的星光。


    陳琛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來吧,我想我會常來。今天在這讓我久違的感覺自己離音樂很近,離生活也很近。”


    搖光笑了,他就知道陳琛愛著音樂,換個舞台照樣唱,無論是在座無虛席的體育館,燈光昏暗的酒吧裏,還是在人流如織的街頭,拿起吉他,哪裏就是他的舞台。


    “開心過頭了,餓了。”陳琛聽著肚子咕嚕嚕的提示音,才意識到該吃晚飯了。


    “今天不想做飯了,我們在外麵吃吧。”搖光提議。


    陳琛想了想,笑著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在小學門口吃過的麻辣燙啊?我記得離這也不遠,我們去那裏吃吧。”


    “不知道那家店現在還開著不?”


    搖光想起來那是他們剛交往那年,寒假的時候陳琛跑來找他。


    大冬天穿的又單薄,等他見到的時候,臉凍的通紅。


    “過去看看,要是不開著,就隨便找一家店吃炒菜好了。”陳琛把吉他放到車上,跟陷入迴憶的搖光說。


    兩人收拾好東西,把地上的垃圾清理掉,開車著往小學走。


    麻辣燙館子不大,但裏麵坐滿了人,熱氣騰騰的湯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他們選了幾樣喜歡吃的菜,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陳琛看著窗外的街景,心中異常平靜,這是一座很溫柔的城市。


    “今天的街頭演唱,感覺怎麽樣?”搖光問。


    陳琛微微一笑,迴答道,“感覺很好,你知道嗎,我還是頭一次這麽緊張,但當我開始唱歌,所有的緊張都消失了。開口的那一刻我的眼前隻有音符。”


    搖光點了點頭,他一直都知道陳琛對音樂的熱愛。


    他看著陳琛,捏了捏他的手,“隻要你喜歡,哪裏都是舞台,而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歌迷。”


    陳琛感激地看了搖光一眼,他知道搖光一直在支持他,無論是在音樂上還是在生活中。


    幸好有他在身邊,自己才能堅持下來,沒被打倒。


    他忍不住心裏的感激,輕聲說,“謝謝你,搖光。有你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啊。”


    兩人的對話被飯館裏的熱鬧聲淹沒,但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一如既往。


    麻辣燙端上來了,陳琛率先夾了一塊魚餅,嗬著氣吞掉。


    “好燙好燙。”感覺舌頭跟著火似的。


    “你等會,我拿個小碗盛出來,別急著吃啊。”無奈的瞅了他一眼。


    陳琛吃飯總是很積極,也不管剛出鍋有多熱,就往嘴裏送。


    “知道啦,我剛嚐了,味道沒變,還是原來的味。”陳琛一臉開心的跟搖光說,“好久沒吃到了。”


    “你是不是又想和以前一樣,天天過來吃麻辣燙啊?”


    “也可以,你還記得不,你帶我迴去把你爸媽嚇了一跳,然後我們就被趕出門了,那年冬天超級冷的,我們倆窩在酒店,一天兩頓都吃麻辣燙,直接吃上火了,口腔潰瘍滿嘴泡。”陳琛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那時候我們倆好傻啊!”


    搖光看著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陳琛,無語凝噎。


    吃完麻辣燙後,他們開著車慢慢走在迴家的路上,離開了霓虹閃爍的城區,能看見夜空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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