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我倒是去過好幾次。」


    一同來的吾十七在旁邊微笑,他不太能喝酒,隻咬著鬆針撐著頭,漫不經心地補充。


    「那香噴噴的大桃子的確誘人,沉甸甸的,一個個又大又飽滿,桃兒尖尖嫩紅欲滴。咬一口,清甜豐盈汁水便在唇齒間炸開。」


    這描述吾十九聽了,哪裏還受得了,他一口飲盡了杯中酒,鬧騰著現在就要去:「這樣好的桃子,咱們可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有你十九小爺在,那漫山遍野的桃子,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通通揣進兜裏,全都運迴京都,咱們分著吃個暢快!」


    大家頓時笑鬧成一團。


    杜朝也高興地漲紅了臉:「好啊好啊,咱們一起去。蘇州離錢塘不遠,我還能一路去看看在錢塘的母親。」


    「我母親心靈手巧,做的桃子糕可是一絕。」


    吾十九聞言,更加來勁兒,哪裏還記得之前和杜朝的種種看不對眼,立刻一把摟住杜朝的脖子,兩人赤著脖子頻碰酒杯,一個勁兒地稱兄道弟。


    廂房中熱鬧笑鬧了許久,任阮也不由得高興地隨他們喝了幾盞。


    酒過三巡,任阮便有些禁不住,於是從廂房抽身出來,往外廊走去透透氣。


    她挑的這個廂房在頂樓的最邊角,正好有一個探延出去的小欄台,藏在與隔壁包房的間隙當中。


    任阮靠著小欄台吹風,拍了拍自己被酒精染紅發燙的臉頰,總算從方才的歡聲笑語中稍稍冷靜下來幾分。


    神像分屍案的結束,隻是一個開始。


    也許也算是真正黎明前,最黑暗時刻的開端。


    這是謝逐臨和楚詢對那位操縱了一切的幕後真兇,在將踏入最重要的擒敵陷阱前,所布置下的最後一道防止掙脫的鎖鏈。


    任阮捂了捂胸口,感受到自己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即將到來的惡戰,而加速的砰砰心跳。


    而接下來她的戰場,就將從那樁盤旋在衙察院上空多年的烏雲——南疆刺青案,開始征伐了。


    第135章 流言


    ◎你去京都打聽打聽,我的裙下之臣都有哪些?◎


    倚著欄杆的任阮深唿吸了幾口, 靜靜地等待著淩冽冬風將自己重新冷靜地平撫下來,才迴過身,麵色如常地準備下去先結帳。


    然而才走出幾步, 在靠近兩廂房間隙的出口時,任阮忽然聽得隔壁門開。


    幾個華冠麗服, 被丫鬟簇擁著的貴女正低聲說著話, 從裏麵出來。


    「蔡姑娘可瞧見了停在『江南好』下麵的那輛馬車?」


    其中一個粉裙貴女道:「我好像依稀看清楚上邊掛的燈籠上寫著的, 竟是個『雘』字麽?」


    旁邊丫鬟附和道:「姑娘應是沒看錯。奴婢也留了心,那馬車正是郡君的規製呢。」


    「整個京都,除了那位雘郡君, 哪裏還有第二個郡君。」


    那被稱作蔡姑娘的黃裙貴女頓時掩住口鼻, 一副聽聞了什麽髒言汙語的厭惡模樣:「真是晦氣,出來用個午膳, 竟和這麽個不要臉皮的女人撞在了一家飯館。」


    「走走走,咱們可快些迴去,別沾染了她身上的髒病!」


    蔡姑娘忙不迭地拉了粉裙女子,加快腳步往樓下去,嚷嚷道,「這『江南好』瞧著風雅, 背地裏竟是什麽人都放進來, 本姑娘是再也不敢來了!」


    任阮腳步一頓,莫名其妙中又湧上些惱怒。


    待她反應過來再加快步伐出來時, 那幾個貴女早風風火火帶著丫鬟下了樓,隻餘原地一陣混雜脂粉的濃烈香風。


    正巧上來收拾的夥計路過,瞧見少女站在廂房門口出神, 便好心道:「這位姑娘, 可是迷了路麽?」


    任阮聽他喚自己「姑娘」, 便知道這夥計並不認得自己的臉。


    她便拉了那夥計問:「這位小兄弟,我才來京都,對這裏都不甚熟悉。方才出來更衣路過,聽見這廂房出來的客人在說什麽,外頭停了位郡君的馬車。不知可是哪位皇家的貴女,也駕臨這裏吃飯了?」


    她表現得激動好奇,很有一副不曾見過世麵的外地人模樣。


    「嗐!我也不認識什麽馬車的規製,不過聽他們說,好像的確是有位郡君忽然來小店吃飯了。」


    那夥計表情複雜:「隻不過咱們大夏的郡君如今也就那一位。這位姑娘,您還是別打聽的太多,恐汙了耳朵。」


    任阮心底一凜:「這位小兄弟的話兒我怎麽聽不明白,莫非這位郡君竟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嗎?」


    「那倒不是,人家如今在上頭那是炙手可熱呢!」


    小夥計大約是見這「外地人」實在好奇,自己也起了好為人師似的八卦勁兒:「這位雘郡君原本隻是個商戶的女兒,而且那商戶還曾下過牢獄哩。誰知道有一天,『啪』得一下,不止商戶老爹完好無損地出來了,連這位商戶女也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一個從未聽聞過畫名的商家女,忽然就成了天賦超群的畫像師,不止成了大理寺的首席畫像石,還一路晉到了衙察院!前些日子,不止搖身一變成了正經的郡君,還被聖上親封為今年金烏神像的花車燈女!」


    「呀,這倒奇了。」任阮很配合地嘖嘖點頭,「這位郡君的運氣,還真是好啊。」


    「誰說不是呢!」小夥計一拍大腿,又有些欲言又止,神神秘秘地湊近她,「隻是姑娘不知道,這恐怕不止是幸運能得的恩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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