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背叛者在他們二人中間,那麽就是最簡單的判斷正誤。


    如果兩人都並非背叛者,那麽也能夠一次性從第一部 衛中排除掉兩個可能性,大大縮小了尋找叛徒的範圍。


    任阮心潮澎湃過後,心中又不由得湧上一股難過來。


    無論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吾十九,還是每日咬著鬆針清朗意氣的吾十七。


    哪一個她都不很想端起虛假的麵具,用彎彎繞繞的假意去搪塞對方任何一顆純粹的真心。


    可是沒有辦法。


    端著血刀的敵人就藏在身前的陰暗中蓄勢待發,她分毫的惻怛,都可能會讓更多的真心傾覆碎裂掉。


    任阮心情沉重地拆開後麵的信。


    然而其中紙張剛滑落出來,泛黃紙張上的第一行墨字,就讓她的目光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南疆刺青案。」


    這不是信。


    第132章 她是誰


    ◎這一次又怎樣◎


    京都又飄起了小雪。


    小院樹下的畫架被吾九九和杜朝一起手忙腳亂地搬到了廊下。


    任阮在吾十七撐起的傘下, 也抱著還沒畫完的紙卷匆匆往廊間避去。


    吾九九幫她把畫架和畫箱重新整理好,抬頭望了望半空中的點點白色。


    「這雪下得可真夠突然的,還好隻和柳絮似的輕飄飄, 才沒沾濕太多。」


    「是啊。」


    收傘的吾十七笑了笑,看向任阮, 「還好郡君叫我將那密室裏的畫像放歸迴去得早, 不然現在下了雪, 可不好再轉移了。」


    當初任阮踩空的那個地下室洞口,上邊是有高樓的盤旋長梯遮掩著的。


    不過整個地下室原本有樓梯的真正入口,卻是須得穿過半個院子, 從在對麵的一處廂房後的小門進去。


    那門, 也就是謝逐臨唯一留給任阮的鑰匙,所開之處。


    正彎身拍著裙子上沾雪的任阮頓了頓手, 微笑起來:「是這個理兒。」


    昨晚一口氣看完謝逐臨包裹中所有文書之後,她便一刻不歇地爬起來,將那從地下室轉移過來的十五幅畫像一一展開,熬著夜修複好了。


    但那地下室的明顯有問題的聖燈,加上一個暫時還不能全盤信任的吾十七,都讓她不敢再輕易將這些寶貴的真畫像送還迴去。


    於是任阮留了個心眼。


    她將重繪這十五幅畫像時候的草稿一一揀了張出來, 在未完成的部分上稍加修改, 便偽造出了另外十五幅畫像。


    謝逐臨說過,衙察院自十一到十九的現任第一部 衛, 都是在六子奪嫡那場大戰之後,為補充犧牲的空缺才正式封授入院的。


    也就是說,吾十七和吾十九對這些畫像上的人, 的確並不算太過熟悉。


    不過平日裏她在高樓小院裏重繪修複畫像時並未刻意迴避, 所以雖然那些出入的第一部 衛並未圍觀, 大約也是有過印象的。


    是以她便不能用完全不同的假畫像替換上去,隻能以細微上的改動和變筆搪塞。


    再加上地下室裏昏暗的燈光,想來縱使吾十七昨日在下麵近距離看過畫像,也難以分辨出其中的差別。


    幫任阮又望風又添了一夜燈油的平安有點不解:「姑娘何苦做這樣的麻煩事兒,若是不願意這些畫像在底下受煙燻火燎的,直接和十七十九大人說就是了。」


    但她搖搖頭,筆下依舊不停。


    「這是一個試探。」


    這邊拍著裙子的任阮正想到平安,那邊對麵廊道裏,這時便正好響起了平安的唿喚:「姑娘!姑娘!您快來瞧,小蠻姐姐能下床了!」


    任阮迴過神來,忙循聲轉頭去看。


    隻見一臉喜氣洋洋的平安,正拉著一個纖瘦的少女從廊道轉出來:「姑娘快瞧,今兒小蠻姐姐氣色多好!」


    任阮望著那少女怔了怔,心中酸澀和高興的情緒一同湧上。


    雖然小蠻早早被從任家小院轉移到了衙察院中,到底一直病著不曾下榻在外行走。甫一踏入高樓這樣肅厲的地方,不免有些侷促。


    她很不習慣地地扯著身上柔軟的錦緞,靦腆地跟著平安近前來,小聲地喚了一聲:「姑娘好。」


    然後又低眉地環顧了一圈周圍幾人,一一笑著小聲問好。


    「小蠻,你真是叫我擔心死了。」


    任阮忙去拉她的手,然而一感受到掌心間的瘦骨嶙峋,她便忍不住鼻尖一酸。


    「你這個傻姑娘,當初真不該放你一人出去冒險。」


    「怎麽能是姑娘的錯。誰也沒想到那兇手竟如此歹毒猖狂,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劫持人去。再說,還不是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將奴婢救迴來的嗎。」


    小蠻也忍了淚,故意笑著告罪道:「奴婢現下倒才是真犯了傻,竟還喚姑娘呢!如今該是改口叫郡君,是不是?」


    她雖然一直躺在榻上養病,卻也從照顧的平安那裏聽說了任阮的冊封,很是為自家姑娘高興。


    「私下裏叫什麽郡君,太生分了。」任阮捂她的嘴,「你隻和平安一樣,如從前般喚我『姑娘』,才聽著心裏妥帖些。」


    小蠻點點頭,一時又忍不住淚水在眼眶打轉:「姑娘可用過早膳了沒有?」


    「小蠻許久沒福氣服侍姑娘,不知道姑娘還念不念著奴婢的做的紅糖栗子糕。」


    「自然是念著的。」任阮眼眶微紅,「今日先不忙。你才好些,何必又巴巴去膳房勞累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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