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正攤著新送來的卷宗。他垂著清冷的眉眼看了許久,仍停留在其中的一頁。


    宮人和金吾衛們都退出了房間,平安也從屋裏撤走了碗碟。眼下整個側堂,又隻剩下了兩人。


    為了避免空氣再次陷入僵持,任阮先發製人:「民女的傷也看了,早膳也用了,如今是可以到後院去看屍骨了吧?」


    他眼睫動了動,掩飾性地隨手翻了一頁,才抬頭和她對視,眉間染上一抹鬱色。


    「一個夜晚了,這便是你想和我說的?」


    任阮愕然。


    一個夜晚怎麽了。


    她難道還為了他這通突如其來的冷漠夜不能寐,思索一晚上因果?


    漫漫長夜,她前半段在係統空間裏反覆建模研究,後半段噩夢連連,哪裏有精力分給他謝大人。


    不過這會兒,她摸了摸舒緩多了的後腰,晨起那會兒的煩躁生氣到底消了幾分。


    她直接叫他:「謝逐臨。」


    「我真討厭和你玩猜謎遊戲。」


    她直直道:「你總是問我,問我有什麽想說的。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生來就是處在明爭暗鬥,漩渦中心的上位者。


    你習慣了發號施令,習慣了表達一個態度,就等著底下的人團團轉,抓破腦袋去領悟,然後把你想要的雙手奉上。」


    「可是我不習慣。」


    「我沒有想要好多金錢好多權利,什麽郡主郡君這樣的身份地位,我統統都不稀罕。


    我隻想要平平安安地,靠著自己的努力,能夠在京都好好生活,就夠了。」


    「有一套小房子,有一台車——我是說一輛不錯的馬車。有足夠吃好喝好的銀子,就這麽簡單。」


    「我隻是喜歡畫像,喜歡探案解謎,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為一些含冤而死的受害者昭雪,努力讓壞人伏法,讓一些真相不被掩埋。僅此而已。」


    終於把憋了許久的話兒一股勁地全吐了出來,任阮身心舒暢不少。


    她看向他,認真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麵的青年半耷下眼睫,聲音裏情緒不辨:「你討厭我?」


    任阮:?


    說了這麽長一段,他就隻記得這麽半句?找茬是吧?


    「我不討厭你,我隻是討厭這樣的彎彎繞繞。」


    她盡量耐心解釋,「我們之間可以簡單一點嗎,謝逐臨?不要總是你追問著我,逼著我去猜你想要的東西。你告訴我,好不好?」


    「告訴我,謝逐臨,你想要我的什麽解釋?」


    她雙手撐在桌上,有點緊張地捏著拳頭,身體前傾靠探向他,眼睛裏期待的水光瀲灩。


    謝逐臨半耷的眼睫總算緩慢抬起,清清淡淡的眸光裏倒映出她的一點明亮。


    他薄唇幅度極小地掙紮了片刻,才不情不願地擠出一句話:「我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


    任阮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張素來波瀾不驚的冷淡俊臉上,沾染上別扭的意味。


    她睜大眼睛:「看出來了啊。」


    瞎子才看不出來。


    他不自然地冷哼一聲:「從你二話不說就衝出承澤堂那裏,我就開始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


    任阮忽然好像抓到了點由頭,原本理直氣壯的氣勢一矮:「也、也看出來了啊。」


    他一錯不錯地凝著她,眼裏幽深翻湧。


    等了片刻,大概是想起她之前的話,隻好又自己勉為其難地開了尊口。


    「任阮,我不知道你把衙察院,把金吾衛,把——我,置於何地。」


    任阮心下一顫。


    猜測的由頭好似越來越清晰,心虛感也隨之油然而生。


    「從最開始的漫水閣,到蕭府,再到昨晚。你總是這樣,任阮,哪怕此前保證得有多好,就像剛才,你在我麵前長篇大論,慷慨激昂,字字珠璣得恨不能讓人鼓掌叫好。」


    「可是你從來不改。」


    作者有話說:


    期末周要持續到三月六號,這段時間更新有點忙不過來,每天21點沒有的話就不用等了噢,摸摸大家!


    小竹子:必須把這愛畫餅的衝動獨行俠小豹子給扭迴來!不然莽到掉進危機四伏森林裏的陷阱,我是絕對不會去撈的!


    感謝在2023-02-22 13:57:19~2023-02-23 20:18: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菲菲呀哈 6瓶;frogbrothers、c1arice 2瓶;夕夏陽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9章 刺客


    ◎步步緊逼◎


    她仿佛被擊中似的怔住了, 岔開視線,心中翻江倒海許久。


    她明白他的意思。


    前世的平等法製社會,因為犯罪畫像師身份在警局的各種保護和優待, 都造就了她在案件上不假思索的衝動。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陌生的時代, 她潛意識裏一直是孤身一人。


    盡管在相處中慢慢和衙察院的大家熟悉, 也好像往朋友的方向越來越近了, 但是每到一些關鍵時候,她總是下意識地隻把自己一個人圈在領地裏。


    「我隻是……」


    她試圖解釋:「你知道,我很多時候的猜測都隻是靈光一閃, 沒有辦法確定。所以我隻是想自己先去驗證下來, 再告訴大家。」


    萬一猜錯了,興師動眾的, 豈不是很尷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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