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雕刻著一隻形狀奇異的神獸。


    個頭體態都肖似獅虎,頭頂茂密鬃毛,身披斑紋五彩,如她那晚所摸一般壯身長尾,四顆尖利獠牙從齜嘴中呈弧形向上彎生而出。


    而她當時所碰到的一處奇怪凸起,正位於其中一顆獠牙,應當是機關的觸開點。


    她蹙著眉思忖了一會兒,拉了拉身邊人的衣角:「這是你們什麽特有的神獸嗎?」


    這個形態特徵,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給她一種熟悉之感。


    「這是騶吾。」


    被拉衣角的人俯下身來,清醇冽然的嗓音吹得她耳朵發癢。


    不是吾十七,也不是吾十九。


    任阮有點意外地抬頭時,差點撞上謝逐臨線條明晰的下巴。


    他已經恢複了素日如常的清漠神色,深幽的眼瞳對上她時,眸底裏波光溫淺。


    「這是金吾衛的象徵瑞獸,衙察院創立之時,其中的兵衛,便由當時的陛下取『騶吾』之『吾』,而賜名。」


    他伸手扶她起來,耐心解釋。


    吾十九很配合地揪起來胸口的衣服,指著上麵的暗紋刺繡給她看:「諾,咱們靛吾服上都繡著這小老虎呢。」


    原來如此,任阮恍然。


    謝逐臨忽然屈起指骨,在她挺翹的小鼻尖上溫柔一劃。


    任阮:??


    她大驚失色地捂住鼻子,想起之前吾十九的吐槽,忽然覺得自己原地又成了懵猴子。


    好怪,這又是什麽意思?


    讓她別轉移話題,趕緊把地上那個方正的洞給填了?


    謝逐臨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抬起在她鼻尖上蹭下墨印的瓷白手指,揚了揚。


    「多謝。」他低聲道。


    任阮鬆了口氣,又有點兒不好意思,擺手道:「應該的。」


    說完空氣裏就好像陷入了一點無話可說的尷尬氣氛。


    任阮腳趾扣地的毛病又犯了。


    前世她這樣的嘴炮社牛,從來不知尷尬為何物。偏偏在謝逐臨麵前,她有時候就是……自己也說不出來自己的微妙。


    她求助的目光移到旁邊,吾十九不懷好意的笑正憋得臉紅,吾十七還在望著那洞口旁的騶吾雕刻出神。


    任阮隻好自己幹巴巴道:「還剩十八幅,有些被損壞得太大,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今天迴去多研究一下,明天也早點過來。」


    「不急。」謝逐臨放下手,「明天跟我進宮,聖上要見你。」


    「見我?!」


    他附在她耳邊,偏不說話,唿吸間的溫熱惹得她訝異的心和耳朵一起癢起來。


    謝逐臨對著少女染上紅暈的耳朵輕笑一聲,總算慢條斯理地開口。


    「連續兩起禦批大案立了大功,任姑娘,帶你進宮領賞。」


    第72章 討賞


    ◎謝逐臨,你不行◎


    翌日是休沐。


    宮門前的侍衛難得清閑, 熟練地準備挺直身板打盹,就聽見一陣馬車軲轆聲。


    侍衛隻得不情不願地打起精神,正準備看看是哪個倒黴蛋休沐日還這麽早進宮, 目光瞥到絲綢燈籠上鋒利飄逸的一個「謝」字,登時一激靈。


    他趕緊手忙腳亂地又是開宮門, 又是見禮, 直到馬車從頭前軲轆遠去, 才擦著冷汗抬頭。


    見鬼了,大白天見鬼了。


    休沐日連聖旨都招不來的謝小侯爺,今天居然主動天不亮就進宮了!


    倒黴蛋謝小侯爺立在禦書房外, 親自伸手, 搭住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少女。


    任阮扶了扶有點歪了的發簪,又將襦裙上的小褶撫平, 才好奇地開始環顧起四處。


    大夏的皇宮,各處都是紅牆琉璃瓦,金碧輝煌柱。玉階拾上,及入禦書房內,晃眼的滿牆錯落掛了名貴書畫,高長的明金嵌邊雕囄龍紋書案上奏摺堆疊, 龍延香裊裊其中。


    禦前總管太監抱著拂塵, 低眉順目地立在書案邊。整個禦書房寂靜空蕩,再不見其他人。


    任阮悄悄踮起腳往高高的書案後麵瞧。


    皇帝呢, 該不會還沒起吧?


    謝逐臨抬手,將身後側不安分的少女腦袋輕輕按下去,才不慌不忙地開口喚了一聲。


    「楚詢, 出來。」


    楚乃大夏皇姓。楚詢, 該不會是當今聖上的名諱吧?


    一邊感慨著謝逐臨的無法無天, 任阮一邊繞過他按頭的右手,從他左邊肩頭探出腦袋來。


    隻見那高案後麵疊的老高的奏摺動了動,又聽一陣稀裏嘩啦的書頁傾倒聲,奏摺堆裏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俊臉來。


    俊臉眼下頂著黑眼圈,語氣煩躁:「謝逐臨,這個點,你是不是活膩了?」


    任阮立刻往身前人寬背後頭縮了縮。


    聖上好像有點起床氣。


    謝逐臨:「臣心係聖上,唯恐聖上久待,特早早入宮,恭候在此。」


    「去去去!少在朕麵前拿腔捏調!」楚詢哼了一聲,「趕緊,那個小姑娘呢?拿出來給朕瞧瞧!」


    想起這一茬,楚詢起床氣消了大半,奏摺中間的臉饒有興致地向上一頂,接著又是一陣嘩啦嘩啦紙頁掉落在地的聲音。


    任阮:……


    這個皇帝,好像和她想像的那種麵不形色,不怒自威的模樣,不太一樣啊。


    謝逐臨:「聖上謹言,若把人嚇跑了,可就無人能賞了。」


    「喲,還護起來了。」


    楚詢非但不生氣,反興趣來了,喪臉一下子消失在奏摺堆之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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