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麥可!」


    加迪爾幸福地答道,然後幾乎是在瞬間把可憐的歐文從天堂扔到了地獄。


    「瓦紮、傑米、彼得還有史蒂文他們都要去,開不開心」


    歐文拿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半天都沒說出迴複來。


    「你不去嗎?」


    加迪爾有點委屈和失望地問道,他剛想遺憾地把歐文轉而劃到「單獨會麵區」,這樣他的「英格蘭國家隊度假日」就缺人了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他媽去!我他媽為什麽不去那幫混球都去!」


    加迪爾立刻高興起來。


    他知道歐文也愛自己的隊友們,隻是表達方式總是這麽別扭。


    「愛你,麥可!晚安!」


    他掛掉歐文嚷嚷著「噁心死了,哼」的電話,準備繼續撥下一個。


    接著他就停下了手。


    輪到雷東多了,加迪爾還沒想好該一起做什麽,隻是先將一天留給了他。


    他的心情瞬間低落了起來。


    加迪爾努力剖析自己的心理究竟為什麽要這麽介意雷東多當時不告而別呢其實人家根本就沒有不告而別,這明明就是他在無理取鬧。


    加迪爾又不是天天都去醫療中心,雷東多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迴家了那是檢查結果特別良好,醫生忽然提起來的事情。


    知道的當天,雷東多就用簡訊告訴加迪爾了。


    如果放在年輕的阿根廷人身上,加迪爾這種無緣無故、蠻不講理的小脾氣早就被他扔在一邊冷處理了,才不可能這麽低三下四地哄來哄去呢。


    但是,雷東多覺得自己有點被加迪爾折磨到了,他就是在每一次快要生氣的邊緣,就開始心軟。


    雖然難以招架加迪爾的熱情和黏糊,並且認清這個狡猾的小混蛋欺軟怕硬、仗著別人的縱容得寸進尺的實質,但是雷東多還是很難拒絕和討厭他。


    在手術剛剛完成、他連自己膝蓋都感覺不到的恢複時間裏,在每一次連翻身都痛得冒冷汗的時間裏,是加迪爾像甜蜜蜜的糖漿一樣裹住了他,把灰暗的一切都隔離出去。


    加迪爾的愛不來自施捨般的憐憫和惋惜,隻來自於喜愛……以及信任。


    加迪爾理直氣壯地向雷東多索求,索求幫助和關懷,而雷東多需要的恰恰不是別人的付出,而正是這種被需要。


    阿根廷人有些搞不清,加迪爾是看清了這一點才這麽做,還是單純隻是沒心沒肺罷了,又或者隻是一種靈敏的直覺。


    總之不管怎麽說他沒法放著加迪爾不管,沒法忍受黏黏糊糊的小寶貝忽然真的撅著嘴巴離開他的事實。


    在不知不覺的時間裏,他的底線被加迪爾逼得一退再退,已經沒什麽脾氣可言了。


    之前加迪爾單方麵黏著他卻總被拒絕,現在終於輪到雷東多來哄人了。


    這就是命中的報應嗎?


    一邊唉聲嘆氣自己被吃得死死的,雷東多一邊又發了一條道歉簡訊。


    而加迪爾則是依然在努力思考自己的情感,明明理智上他覺得雷東多沒問題,可情緒上就是覺得委屈和不開心。


    本質在於,原來他根本不想雷東多搬出醫療中心。


    離開這個場合,就像是斬斷了他和雷東多之間那種穩定而特殊的聯繫似的。


    這個陰暗的想法嚇了加迪爾一跳。


    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原來根本不是聖人,在這忙忙碌碌了一晚上,他其實也有和朋友們一樣的問題那就是不安全感和占有欲。


    明明是我自己吃醋,卻要把問題推到費爾的頭上!


    小醜竟是我自己!


    但是他可不能指望費爾也做時間管理大師,均勻地把時間挪給他啊。


    萬一費爾沒有這個意識,或者萬一有別的小男孩像我一樣纏著他呢


    像我一樣討娜塔莎和孩子們的喜歡呢


    充滿了競爭意識和危機意識的加迪爾立刻放下了別扭和臉麵,撥通了雷東多的電話。


    對方已經快要睡覺了此時正坐在床頭看書,安靜的室內,電話鈴聲突兀響起,讓他渾身一震。


    雷東多已經被折磨到給加迪爾設置了專屬鈴聲了他生怕錯過小混蛋的迴電然後再把他惹毛一輪。


    躺在他身旁的娜塔莎頂著黃瓜麵膜,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忽然緊張得接起了這個鈴聲與眾不同的電話,緊張到先按到了錄音、又按到了免提,最後才慌忙按到接通鍵上麵。


    加迪爾獨特的聲線從那頭傳來,出乎雷東多意料的是,他不是來質問或者發脾氣,得寸進尺的撒嬌什麽的,而是非常,非常可憐的道歉。


    「費爾,我錯了,加迪爾錯了我不該無理取鬧的。我隻是好害怕你走了之後,我就不再是你最喜歡的小球員了,會有別的孩子被送到你的家裏,吃娜塔莎做的飯,和小費爾南多一起踢球……但這不是我發脾氣的理由,我錯了。請不要介意我之前幼稚的行為,好嗎?我以後還能經常去看望你,去你的家裏玩嗎?」


    雷東多自己還沒迴答呢,娜塔莎就已經發出了憐愛的嘆息聲,捧住了自己的胸口。


    「讓!他!來!」


    她掐著自己的丈夫,目露兇光,用口型一字一字地示意道。


    「當然啦,當然啦,加迪爾,我怎麽會不願意呢」


    雷動多暈暈乎乎地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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