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苑,內室。


    蘇酥眼神裏帶著驚訝,又止不住的開心,隻能壓著喜悅小心翼翼地問道:“夫君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到底是宣王的東西,你轉手就將它們全部變賣了,會不會……”


    陸牧之從椅子上起身,眼睛閃過一抹冷意,接著又笑道:“宣王不會在意這種小事情,不過你日後還是少點見宣王。”


    “他為人……不太好。”


    蘇酥怔住了,這個詞用的有點不太好想象,不太好?還是一個王爺不太好。


    她又想起了今天的事情,總覺得陸牧之是在暗示這個宣王有特殊的癖好,不然戰功赫赫的王爺怎麽會用不太好來形容。


    陸牧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有幾分明白他的用意了,這才伸手拂過她臉頰散披的長發,說道:“睡覺吧。”


    蘇酥迴過神來,乖乖的點頭,正要慢慢的挪動自己的貴妃榻上,就去看到陸牧之先一步走到她的貴妃榻前將她的被褥抱迴了床上。


    道:“以後你與我便在同一張床榻上,沈神醫說我隻要多和你接觸,就會慢慢接受和你的肌膚之親,日後能夠成為真的夫妻。”


    他說到最後的兩個字時,雙眼就望著她,好像是想說那段藏在兩人內心的秘密,他再也不能接受了。


    蘇酥先是怔住,眼睛閃過震驚,最後恢複了正常,溫婉一笑:“好!”


    話是這樣子說的,可她內心慌張到了極點,更是恐懼到了極點。


    陸牧之和她成為真的夫妻,那一定會想要和她重新要一個屬於他血脈的孩子,那到時候陸景和怎麽辦?


    還有他現在雖然不說那件事情帶來的芥蒂,但是真成為夫妻了,這會成為他們往後餘生一根尖利的魚刺,狠狠的紮在他們的心口。


    “你在害怕什麽?害怕我日後放棄了景兒?”


    陸牧之和蘇酥相處久了,自然從她那偽裝的表情下看出了端倪,他將她的被褥放在床榻的內側。


    語氣堅定卻平靜道:“我此生隻有景兒一個孩子,景兒也隻會是繼承我全部的孩子。”


    這個保證,讓蘇酥再一次震驚,但是今天要接受的事情太多了,她隻能溫婉的笑著:“好!”


    她麻溜的爬上了床榻上,閉上眼睛躺著,意識卻清晰的感到陸牧之在她的身邊躺下,他身上淡淡的鬆柏香味透著被褥闖入她的唿吸。


    偏生,她的夢裏出現了許久未見的一個人。


    戒空還是那個光頭和尚的模樣,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仿佛要入化似的,那張麵容冷峻的臉孔一如記憶中英俊。


    此刻,他雙眼緊閉著打坐,一身的清冷和不近人情。


    蘇酥望著他這個模樣,心裏一陣抽痛和愧疚,她赤腳往前走,一步步走到他的麵前跪下。


    冰涼的手指輕輕的覆蓋在他的左臉上,語氣裏帶著哀鳴道:“對不起,酥兒對不起你。”


    戒空好像聽出她的哀傷般,那雙眼睛睜開了,清冷的黑眸波動了下,原本應該以慈悲為懷的人此刻眼底是對她的深情。


    他說不出,但她看得出來他的佛心被她毀了,正如他身上的佛光漸漸消退一樣。


    讓她的唿吸逐漸的喘不上氣,心髒難受到了極點,哭著想要祈求那佛光不要消退:“不要!”


    ——


    “酥兒!”


    “酥兒!”


    陸牧之的睡眠向來穩定,但此刻被蘇酥在夢中忽然的淒慘聲給驚醒了,再看她的臉上覆滿了淚水。


    他連忙伸手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背,唿喊道:“酥兒。”


    蘇酥被這個熟悉的聲音喚醒,情不自禁的撲到他的懷裏,放聲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陸牧之整個身體僵硬住,特別是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靠在他的懷裏,還有那消散不了的熏香味道。


    最終他的手輕輕的拍在她的背上,嗓音沙啞中透著溫柔:“沒事了,沒事了。”


    “有夫君在,沒事了。”


    這句話讓蘇酥宛如大夢初醒,赫然明白自己靠在誰的懷裏,被誰輕聲的哄著,全身瞬間僵硬到了極點。


    她真是該死。


    在陸牧之的懷裏,為戒空愧恨。


    但事已至此,那她隻能努力圓話,抬起那雙漾著水波的杏眼,無辜的說道:“對不起夫君吵醒你了。”


    “妾身夢到了一頭巨大的猛獸要吃掉妾身,妾身惶恐至極……”


    “沒事,你沒事就好。”


    陸牧之暗中不動聲色的將她輕輕的推開,為她整理好被褥重新蓋在身上,柔聲道:“睡吧,我會守著你。”


    見狀。


    蘇酥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閉上眼睛繼續裝睡,內心卻憤怒的咒罵自己。


    撲誰的懷裏不好,為什麽要撲夫君的懷裏。


    這該死的罪惡感……神啊,妾身有罪。


    陸牧之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隻是盯著她姣好的睡容看了幾眼,心口止不住的加速跳動。


    他好像也不是真的抗拒和她有肌膚之親。


    起碼和她並沒有。


    ——


    宣王府,百獸殿。


    陸景和一晚上都沒有睡覺,頂著一對黑乎乎的黑眼圈,其中藏著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宣王一家子竟然早就盯上他們家了。


    蕭萬疆偷偷藏起來的畫像,也是他娘親蘇酥。


    不同的是,那副畫的是蘇酥側坐在樹下,穿著普通的襦裙,和普通的女子並沒有多大的差異,隻是她那張臉比如今看起來更加的嬌嫩幾分。


    陸景和氣得恨不得將這個畫像撕了,他記憶裏娘親就沒有那麽樸素過,哪怕是畫也應該畫好看一點才對……


    等等,他應該生氣的是他們為什麽要偷瞄娘親,難道他們宣王府的男人和孩子都喜歡肖想別人的夫人和娘親嗎?


    陸景和憤恨的起身,想要現在迴到陸侯府去問問蕭萬疆那個王八蛋,就看到門口處守著的無影。


    他嚇得小心肝一抖,擔心剛剛自己的罵聲是不是被他聽見了,隻能假裝鎮定:“你怎麽在這裏?我父王呢?”


    無影看著他明明頂著一雙黑眼圈,卻依舊精力十足的模樣,低聲說道:“小殿下,王爺請你到書房,有要事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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