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看著夏小晚有些不好意思,直接進屋裏朝著夏秀秀罵了起來:“你說你懷個孕,就不能下地啦?你姐來家,你下來收拾屋子!”


    夏秀秀瞪著眼睛,看見老娘真生氣,極不情願地穿上鞋子,走出去正好看見夏小晚.


    “姐姐迴來了……又買啥了,我都懷孕了,姐姐肚皮還沒動靜呢?姐夫呢?沒影了……”夏秀秀拿起掃把狠狠地掃得屋子的灰塵都跟著起來,夏小晚急忙捂住口鼻,夏秀秀看見她不說話,更加來氣。


    把洗臉盆的水都揚在夏小晚的褲子上。


    夏小晚打了個寒戰,依然冷若冰霜的看著她。


    “看個屁,夏小晚你早晚都得倒大黴,就這幾天,記得別迴這裏……”夏秀秀掃完地,拿著衣服去井邊打水。


    夏小晚拿著毛巾把身上得水擦幹淨,擼起袖子開始收拾家裏,一大堆的垃圾被她倒進火坑裏,把菜幹泡好,雜糧飯燜上,櫥櫃子上麵的鎖再就開了,看樣子王秀梅認命了。


    夏小晚把鹹豬肉從陶罐子拿出一塊,用剛才淘米得水把鹹豬肉洗得幹幹淨淨,拿起菜刀,上麵都是油泥,她抓了把鹽巴放在磨刀石上麵。


    “謔謔”磨刀,切菜,切成極細的土豆絲,鹹肉切成透明的薄片,菜幹切成小段,夏小晚的小臉都是汗。


    “堂姐,我來幹吧,你歇著……”薑城結結巴巴的看著夏小晚,也不知道他是啥時候來的,一身破舊的衣服看著好久都沒有換了。


    他還是前世的模樣,青澀的果子嚼不爛,看著夏小晚緊張得要命。


    “是妹夫來了,不用你幫我,秀秀在洗衣服,你去幫她吧!”夏小晚用袖子擦了把臉,抬頭看了一眼薑城,低下頭繼續幹活。


    薑城看著夏小晚幹活的樣子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明眼人一看就是經常幹活練就的一身本領。


    薑城十分後悔,自己瞎眼娶了夏秀秀,這個女人從來不幹家務活,家裏像個垃圾場,她卻睡得跟條狗似的,薑城也苦口婆心的勸過,可是夏秀秀沒有文化,根本聽不懂薑城的話。


    ——可笑的是,連成語都不明白啥意思?


    還一個勁的問薑城,為什麽不告訴她啥意思……


    後來才知道,夏秀秀不是不願意看報紙和雜誌,是不認識上麵的字。


    ——薑城驚得目瞪口呆,


    都八十年代,城裏居然還有文盲?


    而且是自己的媳婦……


    薑城逼著夏秀秀寫自己的名字,寫常用的字,可是每次夏秀秀都很拒絕,說學習沒用。


    薑城沒有辦法,隻能放棄。


    兩個人在一起,話越來越少,薑城說的道理夏秀秀根本聽不懂,就喜歡和巷子裏的幾個寡婦講一些葷笑話,每次聽了一遍,就會興高采烈地同薑城說一遍,笑得前仰後合。


    直到薑城變了臉,夏秀秀說他假正經,都睡過覺了,有啥害羞的。


    薑城後來一個人迴到薑家,對夏秀秀不管不問。


    王秀梅打電話給薑城告訴夏秀秀懷孕了,薑城沒有辦法隻能過來看看。


    其實薑城早就後悔娶夏秀秀,但是他沒有錢也沒有實力,隻能和這樣的女人糾纏在一起。


    薑城骨子裏的野心也是從現在開始顯現出來的。


    薑城其實一進夏家的大門,就看見夏秀秀在洗衣服,夏秀秀得意的看了一眼薑城,以為薑城來接自己,把頭揚得很高,根本沒有打理他。


    薑城看著夏秀秀還穿著結婚時穿的紅色嫁衣,袖子都黑得發亮,衣領子黑得發紫,苦笑了幾聲,惡心的差點沒吐了。


    他低著頭進屋看見溫婉漂亮,穿得幹幹淨淨的夏小晚,一臉的欣喜。


    同樣的兩姐妹,一個幹淨溫婉,一個又懶又饞,這就是命吧!


    薑城猶豫了一會兒,轉身進了王秀梅的房間,王秀梅最近很不好,也瘦了好多,關鍵是高血壓比原先重了。


    她請了長假,鋼紙廠的領導很同情王秀梅,她躺在家裏,想著夏秀秀能照顧自己,可是現實是自己照顧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剛才夏小晚在做飯收拾屋子,王秀梅吃過降壓藥,想著好好睡一覺。


    可是剛閉上眼睛,就看見薑城這個糟心玩意兒。


    “你來過幹什麽?來接你媳婦?要不是看著我怎麽死?”王秀梅從被窩裏麵爬出來,冷著眼睛看著他。


    “媽,對不起……我娘說家裏沒有多出的糧食……隻能委屈秀秀在這裏住了……”薑城的聲音不大,但是王秀梅卻聽得清清楚楚。


    “好吧,既然你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那就讓秀秀把孩子打掉,你也省心了……”王秀梅翻了個白眼,嚇得薑城趕緊賠不是:“對不起,媽,秀秀懷的也是您的外孫子,你就這麽狠心讓她做掉?”


    王秀梅還沒有說話,夏秀秀衝了進來,不分青紅皂白給了薑城一個耳光“滾,你媽好,找你媽過去吧,我生的孩子跟我一個姓……滾”


    薑城臉色變得很難堪。


    他一把抓住了夏秀秀的手:“我上大學這件事情,我媽出學費和飯費,你也同意了,你憑什麽說她不好?”


    “你敢打我,讓你打讓你打……”夏秀秀把自己的肚皮掀起來,“打你兒子,快打死他……”


    薑城一跺腳,將夏秀秀甩開,朝著門外走去。


    夏秀秀一屁股坐在地上,嚎頭大哭。


    王秀梅本來血壓就高,看見四六不懂的夏秀秀罵道:“滾出去嚎!我還沒死呢!”


    夏秀秀這才意識到王秀梅生病了“媽,我錯了,你好點了嗎?”


    王秀梅看著一會清醒一會糊塗的女兒,流下悔恨的淚。


    夏小晚小聲走到王秀梅的房間:“嬸子,起來吃飯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幹炒肉,和胡辣湯!”


    王秀梅聽見是夏小晚的聲音,急忙從床上跳下來,這些天她都是對付吃的,自己不做飯,就得挨餓!


    眼前的大閨女一點也指望不上!


    王秀梅洗了把臉,看見飯桌在上擺滿菜飯,心裏麵頓時舒坦了還多。


    也顧不上臉麵,拿起筷子一個勁的朝著嘴裏猛塞。


    夏秀秀也不比王秀梅慢,手在洗臉盆裏劃拉一下,就坐在椅子上,開始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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