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終於有機會登上孤竹馬車了。


    整個馬車的外側都是用大紅絲綢包裹,上麵描畫的景象讓人倍感詭異。左側車上一個大大的怪獸頭顱,張著血盆大口,兩個眼睛恰好是馬車開在這一側的兩隻車窗,包圍在這隻怪獸周圍有無數的小人,這些小人有的在相互爭鬥過招,有的是在互相談話交流,有的是身處危機大家在救他,還有的是被人害死被人踩在腳下,而在那怪獸口中,是一對****的圖畫。整個畫麵紅綠金白相間,似乎在演繹世間百態。夜色昏黑中看去,這馬車更是讓人心下發毛。


    這馬車上似乎繡著百花和惡鬼交錯的圖案,烈火與熱血衝突的情景。雖然老遠看著這樣的大紅色馬車,便隱隱有一種詭異之感,此刻李小和細致端詳,竟然能瞧出那精工之下的圖案裏,飽含著世間疾苦,人性醜惡和天地不仁的無奈。那一切從幻夢中誕生的人性傑作都將成為這個世界最真實意境的締造者。


    李小和向馬車內張望了一眼,靠外側兩邊各有一人,一老者,一中年男子,車內燈光昏暗,瞧不清楚麵容。靠裏麵的位置還有一幕擋簾,想是那女子便在裏麵。李小和此刻毫不猶豫,當先越上馬車,一切是非聽憑安排,到了孤竹再見機行事!身後的黃衣少年也跟著進入車中。


    李小和方欲與那老者和青年通姓名,隻覺得身下馬車倏忽而起,搖搖晃晃好似騰雲駕霧一般,隻覺得顱腦中一陣激蕩,無限昏暈之感襲來,眼前人影模糊,忽而三四個,忽而七八個,重重疊疊,便如入夢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李小和隻覺身子在幽壑中飄忽,前方的樹都掩映在迷霧之中。模糊的前路上不時的閃出濺紅的寒光。他心下害怕,卻又不知道害怕什麽,期望去找尋迷霧中寒光的來源,但又怕那光就是一種終結。然而不斷向前摸索的他似乎永遠與那光相差不遠,卻又觸手難及。


    轉瞬自己又站立在空曠的原野之上,四周的塵沙與天際混雜在一起,讓一切都鍍上一層金黃。陽光漠然的照在這死氣沉沉的土地,所有的生靈都在上天的漠視中失去活力,包括他自己。很快便能看到地平線上揚起滾滾塵土,似乎有幾個人在前麵四散奔命而後麵的戰車衝殺上來。很快,很快,他們被殺死之後就是自己。前麵沒有任何可以遮擋藏身的地方,這就是亂世對生命的漠視。


    “滴答”驚悸未平的心思很快又停留在一灣淡藍的湖水之上。所有的鳥獸都祥和異常的伏於四方。隻有你心中尚未了卻的塵緣會如同平湖之上的滴水,讓這一心境泛起圈圈漣漪。水月之下有兩個人影在閃動,他們拿劍用劍,他們在湖光月影之中演繹劍道,猛然有一種如暮鼓晨鍾的革新思想綻放於他的腦海,那二人已經升華到極致的劍技中透露的不再是殺伐的庸俗,而是傲世的清雅。而且如今李小和似乎不再覺得武學弱於文道,至少在亂世中唯有武功越高,才越能保全自身和所愛所思。


    許久之後,李小和被車馬的顛簸驚醒,那長久的沉睡似乎解除了多日以來欲裂的頭痛。然而右腕的箭傷仍舊難以忍受,讓李小和行動甚為不便。燦爛的陽光從微啟的窗外射入,兩道光痕從身下鋪就的茅草上爬過,其中一條蔓延到對麵男子的身上,將他的亮青布衣渲染得更加神氣。李小和順著這道光看過去,那男子三十歲上下,臉上橫肉遍布,雙眼殺氣盈然,脖頸之下似乎有一片燙傷,愈合之後留下了凹凸不平的一片爛肉。那男子身側備著一把防身短劍,似乎隨時準備出手取人性命。李小和知道自己武功不濟,這上孤竹的人個個身懷絕技,自己還是先了解清楚各自的底細為妙。


    李小和又向男子身側張望了一下,那位老者已經頭發花白,看似年歲很大,神光囧囧,額滿凝雲,顯然是一位心機與身手皆不平凡的高人,他也穿著如那男子一般的亮青布衣,好似二人同體搭配一般。


    李小和本欲與那老者交談,但是尚未開口,那老者便微微將雙目閉起,好似凝神養氣一般,這讓李小和也不好意思打擾。


    轉而去瞧那中年男子,實話說李小和雖然口齒伶俐,卻也經受過秦仁刀這般刀口架脖頸的時刻,看著這男子心裏還真有些陰影,不太敢跟他搭話,隻得忍下不吭聲。


    再去身側瞥一眼,正是那黃衣少年了。此時天光大亮,瞧得清楚。這黃衣少年麵皮白淨,眉目清秀,五官豐滿端正,雙目意重神邃,稚氣中孕育大氣,豪邁中包藏乖張。雖無天帝無上之尊,卻有非凡英風俠氣。李小和自下得屏嶽山,從未見過如此俊逸之士,頗有結交好感。便張口道:“一日多來,幸得兄台護佑,成功登此孤竹馬車,李小和在此謝過了!”


    黃衣少年很愛搭話,迴道:“看年紀你比我還要大嘞,叫我一聲兄台,我也就厚著臉皮接下了。不過若按此論交,不知道你管那幾位叫什麽呢?”


    李小和本不敢招惹那中年男子,心知這黃衣少年武功高,等下他若與對方交流的順暢,自己再插言也不遲,免得不清楚對方脾性,到時候一句話不和動起手來便不妙了。


    不過此時這黃衣少年故意有此一問,李小和倒是不好處置了,又向中年男子瞧了瞧,嘴上翕動兩下,有些要張口開言,卻又猶豫起來。


    此時中年男子表情突轉怪異。不僅瞧都不瞧李小和一眼,還轉過臉嚴肅的瞪著那黃衣少年。“嘿,小子,你剛才那麽說的是什麽意思?”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對黃衣少年吼了一句。


    黃衣少年道:“你聽不懂嗎?”


    中年男子道:“臭小子,我們跟你雖然同路,可不是同道!你莫要跟我們耍乖!”


    黃衣少年道:“我怎麽跟你們耍乖了?”


    男子道:“你明知我們素不相識,到了孤竹下了馬車大家各奔西東,誰稀罕你稱唿我什麽,我稱唿你什麽,而你卻引這小子來跟我們搭話,顯是別有用心!”


    黃衣少年道:“誰引他跟你們搭話了,他自己瞧了你們那麽許久,擺明了想要跟你打招唿麽,這種事你能怪我麽?”


    男子氣鼓鼓說不出話來:“你!”指著那黃衣少年似乎便要發作。


    這時候老頭插言道:“算了,別理會就是了,辦事要緊!”


    那黃衣少年迴頭看看李小和,說道:“你這人忒也不懂事,怎麽一醒來就與我搭話,你怎麽不一醒來就去跟那兩個搭話呢?如若一醒來便與那二位搭話,也不會鬧出如此誤會。現在竟然弄得不明不白了!”


    “他媽的,”男子拉長聲音罵了一句,“明明你帶上車的臭小子,現在就他媽的滿口胡言了!”


    黃衣少年笑道:“你又錯了,他這個人是自己要上孤竹馬車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裏麵那位姐姐,可不是什麽我帶上車的臭小子。更何況他剛剛稱我一聲兄台,很明顯我的年紀比你小近二十歲,所以我問他應該稱你們為什麽,我這問的可都是有理有據,正確無誤的話哦!”


    那男子早已聽不進他這一番大費周章的說辭,本來火爆的脾氣“噌”一下站了起來,頭碰在車棚上緣“梆”的一聲,腳下立時紮起馬步,車馬搖晃了幾晃,他終於還是站定了。


    老頭喝道:“你幹什麽?還不坐下,如今你還想動手?”


    黃衣少年也附和道:“就是,還不坐下,如今你還想動手?”


    男子見這黃衣少年又發話挑他,右手五指成鉤,向著黃衣少年脖頸就是一抓,那少年輕輕一歪腦袋,躲開了半寸不到,恰好沒有傷及絲毫,迅捷伶俐如同那日躲閃簡從孟的手段一般,甚至近處的李小和竟然能清晰的看到那黃衣少年脖子上的汗毛隨著男子的掌風微微撩動。


    “住手!”這花白頭的老頭終於厲聲喝道。


    黃衣少年抿著嘴道:“住手!兩個人打我一個都打不過,現在我還有了一個幫手,你們不是等著送死嘛!”這幾句言語變得很是嚴肅,似乎如同父親教育兒子一般。李小和不禁覺得可笑,這小子真是夠煩人了。


    不過李小和還是恭敬的答道:“無論如何還是應該感謝兄台的,幫我上了孤竹馬車!”


    黃衣少年抓了一下額頭:“哦!不過你要小心,現在你這般對我獻殷勤,就好像跟我是一夥的一樣,他們兩個想對付我,那麽就肯定要先對付你。如果一會兒我走了,他們把你殺死在這車上,可就上不去孤竹冰峰了。所以我先提醒你不要被他們殺了!”


    一聽這話那男子又站了起來。老頭揚手示意他坐下,那男子胸口一起一伏,氣得鼓鼓的。罵道:“兔崽子,誰想殺他了,連殺你老子也沒這個興趣!”


    黃衣少年道:“年輕人就是太急躁,看看老先生!”


    ??????


    那男子跟這黃衣少年你來我往拚幾句嘴就過幾招,雖然李小和已經很能廢話,但是顯然不如這個少年嘴貧。然而黃衣少年的確動作非常快,男子有時候是隨便打幾下,有時候卻是狠下殺手的招數,不過到了這少年麵前都是輕而易舉的讓過。連還手也都不做一下,便如同在茶攤上對付簡從孟一般。那老者心下必然清楚,即便他們二人聯手,恐怕也碰不到這小子一根毫毛。


    一個下午就這樣在趕路和鬥嘴中度過,李小和竟然無從插進任何一句話。直到晚上在車上吃了些車夫的幹牛肉,四個人才好好的安靜了下來。手上的傷傷及骨頭,雖然已經包紮很好,要想康複仍需要半個多月。


    李小和見二人不再動手鬥嘴,便悄聲問那黃衣少年道:“兄台武功高深莫測,昨夜裏不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我登時覺得頭暈目眩,一下便昏死過去。”


    那黃衣少年道:“你這小子忒不懂事,昨天夜裏到現在快有一整天了,要說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可是無窮無盡說也說不完,你這時候問我,我若是一一細數,那真是煩心的要了我的命一般!”


    男子聞言嘲笑道:“一整天的功夫就有數不清的事情,嗬嗬嗬,真是個人才!”好似在嘲笑那黃衣少年神誌不太正常。


    黃衣少年鄙夷道:“你們這些連白天的事情都記憶不完整的人自然是難以理解一晝夜裏麵的細節會有多少咯!”


    男子反問道:“這一天的事我記不全?”


    黃衣少年冷哼一聲:“喲?如若不服,那我考考你,這一路上你跟我一共過了幾招,都用的什麽招?你可能記憶清楚?”


    男子搖頭晃腦有些急躁道:“七八十招有了,誰會記得那麽清楚!”


    黃衣少年得意的一笑:“嗬嗬,看吧,記性這麽差還嘴硬什麽!”


    男子隻知道兩人動手打了好幾次,要說其中幾個精妙的過招也能清晰記得,但是要說具體打了幾招,都用的什麽招式,那轉瞬的幾個動作,誰有心情能全部記住。這怕是得用筆書寫下來才能一個不差,便是這黃衣少年他也不信便能全部記住,於是反問道:“你那麽大本事,你說過了幾招!”


    黃衣少年如背誦古文一般,白眼一翻說道:“辰時二刻,你以探龍迴月手出三招連殺鎖我喉嚨,我躲閃開你的五指,結果身後的馬車布被你抓出兩道指印;三刻,你以天靈絕滅拍我頂門,我一指單頂你掌心,午時一刻你掌心紅印方消;巳時一刻,你以雙雷貫耳欲碎我太陽穴,被我低頭輕閃,而你自己因為發力太猛,被內力所激,差點跌倒??????”這個黃衣少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竟然把一時一刻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你用什麽招打我,我如何躲閃,留下了什麽結果,有時候還繪聲繪色的描繪出對手窘迫的神態,而且常常把對方的招數說得很清楚而自己的手法隻輕描淡寫,好像對方千方百計也難以傷他分毫,李小和望望那男子,男子兩鬢的汗水順著臉頰流將下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咬牙切齒卻又拿這小子沒辦法,整個胡子都要氣到天靈蓋上了。


    老頭畢竟閱曆廣博,早知道這眼前的黃衣少年不是易與之輩。此人不僅武功高強,同行的中年男人無論出怎樣的招式,竟都無法傷及對方分毫,而且他的記憶之強,竟然能將那曾經所發生的絲絲細節都記憶在腦中,即便不習武,也是天下奇才,好在大家同上孤竹,並無惡意,故而少造次為妙。


    老頭按住中年男子手腕,沉聲道:“蒼雷,而須知此人武功在你我之上,對方本無惡意,你何必苦苦相逼。幾句言語過節,事後便忘了吧!”


    李小和聽老者言語,知道那是一派老江湖,見得多了,能息事寧人,安全上孤竹最好。不過此時他自己心中有些煩惡,畢竟一整日吃些幹牛肉,死硬難嚼,加上些涼水混雜。這時候肚皮之間五味酸甜,脹氣翻湧,極想來上幾口烈酒,壓一壓肚內的聒噪。正也趁此機會向老先生搭話,便朝那老頭一拱手,笑道:“老先生目光淩厲,談吐不俗,晚輩李小和這廂有禮了。”


    或許放在平日,那老頭根本不會理會李小和的,可是今日不同。他方勸誡了中年男子,此時若再擺高傲架子,勢必讓那男子重新效仿,說不好又要尋起幹戈,與那黃衣少年動手。好不容易大家息事寧人,老頭也微微點頭道:“好,好,兩位小兄弟年紀輕輕便有此修為膽識,敢上孤竹一行,看來英雄出少年,我們這些老家夥不堪大用了!”


    中年男子一聽老頭謙遜起來,心中也有些不忿,好像說怎能滅自家威風。李小和瞧他被老者按著的手腕左右顫抖,似乎想要掙脫,還真有點驚訝,心道這人怎地脾氣恁般急躁,是狂也不得,謙也不得。


    好在那老頭畢竟要強過男子,將男子壓下,李小和定了定心神又道:“老先生,這馬車不知何時能到得孤竹,似這般奔行,心裏悶得慌了。”


    老頭瞧瞧黃衣少年,黃衣少年沒理會,將雙目一閉。老頭見那少年不再抬杠,樂得能正經與李小和交流,便道:“計算起路程,爾等上車之處,乃是邯鄲以北,若是尋常馬車,也還得七八日樣子方能抵達孤竹。但是小兄弟你也瞧見了,這馬車神來飛往,好似騰雲駕霧一般,我盤算著三日內必然能到!”


    “三天?”李小和咽了口唾沫。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怎麽樣,驚到了嗎?我瞧你便是第一次上孤竹,這馬車若是臨陣製敵,實乃如天降神兵一般迅捷,可惜唯有孤竹君座下方能豢養!”


    李小和心中老大的難受,誰跟你談這馬車迅捷無匹了,誰跟你談這馬車臨陣禦敵了。我隻想著三天跟吃草一樣吃這種幹牛肉,到了地方就算不被人打死,這肚子估計也炸掉了。


    李小和尷尬一笑:“那請問這馬車中途在哪能停靠一下,也好讓晚輩下去為幾位前輩買些酒肉吃食,好過這車上的幹糧。”


    “啊?嗬嗬!我與大哥從武都一路過來,都是吃這些硬牛肉挺過來的,你這一天就受不了了!”那中年男子聞聽李小和之言輕蔑一笑,轉過頭去再不理會他。


    老頭嘎巴了一下嘴,言道:“這孤竹馬車江湖人又給他起了一個名號,便是貔貅馬車。隻得進人,不得出人。上了馬車的人,若不到孤竹,是決計無法逃脫的。雖然各位平時方便解手也都下得馬車,但是還未見過有人能夠出去買賣食物,這樣隨便之事發生!”


    這時候反倒是那中年男子有些機敏,捅了一下老者,向馬車裏麵的簾幕使了個眼色,好似提醒他孤竹君的侍婢就坐在裏麵,若不是一簾之隔,那也就幾尺的遠近,你這話還不是聲聲入耳,到了孤竹可沒有好果子吃。


    老頭反倒是坦然道:“孤竹君乃是招賢納士之人,若非違背信諾,從無痛下殺手之時。uu看書 ww. 此刻我瞧著小兄弟不太明曉孤竹的規矩,說與他聽,無妨無妨。”


    男子道:“哼,這小子跟那黃衣服的是一夥的,有什麽不知道的,必然是套我們的話!”


    黃衣少年聞聽對麵談及自己,雙眼立刻神采奕奕,伶俐答道:“不錯,這小子是與我一夥的,不過是剛剛未時才入夥,你可見他入夥之後向我問過孤竹之事?”


    嘿,這男子心中自罵一句,嘴賤的怎麽又跟他搭上話頭了。使勁咽了口吐沫差點咬到舌頭,硬是憋住不再說話。


    老頭道:“現下裏,我等上車的每一個人都會服下一種慢性毒藥,三個月之後毒發,解藥隻有孤竹有,如果不去,就會毒發身亡了。不過大家都是自願去的,有些人甚至巴不得能上車,像剛剛的簡氏三兄弟,所以從未聽說有人因為這個原因毒發身亡。”


    李小和一聽老者所言,趕緊摸摸喉嚨,又感覺肚腹之內似有電閃雷鳴,不妙,難道這並非幹牛肉加涼水所致,而是吃了毒藥的效果。


    轉而目光瞥一下黃衣少年,又偷眼瞧瞧老頭,低聲道:“老先生,難道我也吃了毒藥?”


    男子冷笑了一聲:“那你問他,你倆一夥的!”男子指了指黃衣少年。


    黃衣少年道:“問我幹嗎?你們不是已經說了嗎,上車的都吃藥了!”


    李小和大感驚駭:“啊?什麽時候吃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昏死那麽久,難道給你喂藥還得等你清醒著麽!”黃衣少年道,“不過也沒什麽好怕的,又不會立刻就死,到了孤竹吃解藥就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極俠之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徘徊的小木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徘徊的小木馬並收藏極俠之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