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逝水進門的那一刻,神誌不清的時寒舟從空氣中嗅到了一股甜香。


    這股香氣如同靈蛇一般纏繞在她鼻翼,勾得她唿吸都急促起來,胸膛不斷起伏。


    隨著楚逝水的靠近,那股甜香終於越來越濃,濃到時寒舟周身的血液都翻騰起來,目之所及盡是一片血紅。


    若是用什麽來比喻此刻的楚逝水的話,那大概是一塊馥鬱濃香的香酥,讓本就失去理智的時寒舟不受控製的撲了上去。


    她的身軀本就要比楚逝水高些,緊緊將他一把抵在牆上,左手箍緊他的腰肢,扯掉他礙事的衣裳,低頭露出了一直藏著的尖利龍牙,對著那天鵝一般的頸子,不假思索的一口咬了下去。


    雪白如凝脂一般的肌膚陷下去,最後被深深刺破。


    麵前的獵物泄出一聲清淺的痛唿。


    清甜的血液汩汩的流進了她的嘴裏,帶著幾絲鮮美。


    時寒舟紅了眼,像是沙漠之上又饑又渴的旅人,尋到了一片清泉,狼吞虎咽起來。


    楚逝水被抵在牆上,仰著脖頸,泄出剛剛那一聲驚唿之後,就死死抿住了唇,肩上傳來不斷的疼痛。


    左肩的衣裳被扯下大半,露出裏邊如玉的風光來,積雪般的肌膚透著亮,被時寒舟身上的黑袍摩挲著。


    他右手搭在了時寒舟的肩上,抓著她肩背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底下淡青色的血管隱隱顯露出來。


    楚逝水完全可以將時寒舟推開,甚至直接將意識不清醒的她一下打昏過去也可以,可他低頭看著徒弟身上的異樣正一點點消散下去的時候,那一點點反抗的情緒也跟著淡了下去,便由著她來。


    時寒舟身上燙得驚人,溫度高得好似個火爐,滾燙的氣息一路席卷到楚逝水的身上,周圍的空氣都帶著濃重的熱度。


    楚逝水被咬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就像有誰往他的傷口裏灌了岩漿進來,透過血管又將這熱度蔓延全身,最後釀成一陣酥麻,教他整個人都有些天旋地轉。


    血液被時寒舟大口吮吸著,楚逝水覺得自己的力氣正在不斷的流失,哪怕被她抵在了牆上,也總覺得自己站不穩,兩腿開始發麻。


    抓住時寒舟肩背的手隻能顫著勾住了她的頸脖,唿吸也變得滾燙又急促,他像是一捧快要被融化了的冰雪。


    楚逝水不知道神誌不清是不是能傳染,覺得此刻自己的腦袋也成了一團漿糊。


    他在這樣的處境下,沒有去想徒弟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去想她怎麽長出來的獠牙。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聞到了時寒舟身上一股淺淡的檀香味,而後越來越濃,鋪天蓋地的朝著他席卷過來,好似誤入了什麽香火正盛的祠廟裏頭。


    楚逝水頭昏眼花起來,兩腿已經站不住,隻能靠著勾住時寒舟頸脖的手讓自己不至於癱軟在地。


    有那麽一刻,他突然非常真切的意識到——寒舟已經長大了。


    她不再是鬥角場上那個傷痕累累的孩子,也不再是那個不怎麽會照顧自己,沉默寡言的小舟。


    她長大了,成年了。


    她身姿挺拔,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流暢有力,一雙綠眸帶著極強的攻擊性,內斂又沉穩,同時還帶著一股歲月磨出來的鋒銳。


    眼下這個時寒舟已經開始同他當年在原書中見到的形象有了重疊。


    時寒舟真不愧是時寒舟,該發光的人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她璀璨的輝光。


    她已經擁有了麵對一切風霜雨雪,艱難險阻的實力,無須楚逝水將她當小孩一般牽腸掛肚,時時擔憂。


    未來是時寒舟的,她當如鷹擊長空。


    楚逝水身上的重量全靠時寒舟撐著,眼前開始發黑,漿糊一般的腦袋想著徒弟是不是要把他吸成人幹。


    這想法剛出現,時寒舟便鬆了口,她猛地抬起了頭,臉上已經沒了青筋,眼眸中布滿的血絲也已經淡了下去,看樣子是恢複一點清醒了。


    她唇齒上沾滿了楚逝水的血,紅豔豔的,抬起頭來時,一雙綠眸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詫。


    箍著楚逝水腰肢的手下意識的鬆開,而楚逝水沒了支撐,眼看就要像水一般癱軟在地,她又速速伸出手去,將他一把拽到了懷裏。


    手重新搭在了楚逝水柔軟溫熱的腰上,她垂眸看向神色懨懨,臉色泛白的楚逝水,嗓子沙啞道:“我……”


    “對……對不住。”


    懷裏的楚逝水像是很疲憊的模樣,鴉黑的睫毛無力的垂在眼前,迷糊的看著時寒舟,見到她唇角還沾著鮮血,還想著抬袖替她擦一擦。


    而後身子忽然騰了空,他被時寒舟一把抱起。


    時寒舟將他送到了自己榻上,替他又蓋上了被子。她站在榻邊,動了動嘴好似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隻是道:


    “你在這躺一會兒。”


    “我……我出去走走。”


    楚逝水眼皮子昏沉得睜不開,餘光中看見自家徒弟就這麽同手同腳走到了窗欞邊,飛了出去。


    他昏過去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寒舟嘴都不擦就這麽離開了,別人不會以為她是個吃了個死孩子的壞人罷?


    ——————


    時寒舟一張臉的臉色沒也好到哪裏去,嘴邊還掛著一點血漬,頭發隨意的束起來,就這麽走到了大街之上。


    她腦子裏也亂糟糟的,魔尊殿下活了幾百年,感覺自己好似就沒有這麽混沌的時候。


    楚逝水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甜香,簡直要將她的魂都勾沒了。她想起楚逝水被自己抵在牆上,揚著項頸喘氣的畫麵,無端生發一種想要折斷他脖頸的衝動,看他月墜花折時的模樣。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隻要想到就叫她渾身都興奮起來。


    這不對。這不可以。


    該死的,天知道時寒舟清醒過來,看見楚逝水那副迷離又脆弱的模樣,升騰起來的念頭隻有撕碎他。


    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撕碎他,將他像雪那般洋灑。


    但隻是一瞬,立馬就被時寒舟壓了下來。


    白天的街市也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街邊有著各式各樣的表演。


    時寒舟走在人群之中,熱鬧卻沒法落到她的身上,她同這個喧囂的世界好似隔著一層膜,與別人格格不入。


    她想起昨晚,楚逝水牽著她的手飛到那人群之中的時候,同世界隔絕的那層膜才短暫的消失,讓她在人間煙火中走了一遭。


    時寒舟腦子空空,一路走走停停,走馬觀花的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最後停在一群舞龍的人麵前,站定看了好一陣。


    這是一群凡人,都赤著兩膊,舉著長棍,將這條紙龍舞得虎虎生威。他們伴著旁邊的鼓點,發出極具生命力的吼叫,揮汗如雨。


    時寒舟正出神的時候,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她扭頭看過去,再次見到了蕭青雲。


    時寒舟眯了眯眼,腦子裏頭的渾噩也被驅走了一些,垂眸看著麵前這個行跡可疑的家夥。


    蕭青雲穿著鴉青色的長袍,勉強拉開嘴給了麵前的時寒舟一個僵硬的笑容,有些磕絆的問她:“師姐……看你站這好一陣子了,我知道旁邊有個表演還不錯……”


    時寒舟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沒興趣。”


    她現下心情不大好,一雙銳利的眼眸冷淡的看向蕭青雲:“你最好別在我麵前耍什麽花樣,我沒心思玩這種把戲。”


    蕭青雲心下一驚,指尖動了動,卻看見時寒舟大步離開。


    他突然又說了一聲:“你嘴上有血。”


    離他幾步遠的時寒舟聞言,抬袖擦了一把嘴角。


    等到時寒舟的身影遠去時,蕭青雲的眼神重新變得陰鬱起來,他感受到了身體裏一下充盈起來的氣運。


    就隻是剛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收獲的氣運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腦海裏頭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得意:【怎麽,我沒說錯吧,這時寒舟的氣運多麽驚人。】


    蕭青雲忽然迴了他一句:【所以,這真是她偷來的氣運?】


    那聲音帶著憤懣,幾乎是怒吼道:【這人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竊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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