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驚淵被噴了一臉血,她抬起指尖抹了一把臉,垂眸看了一眼那沾了血的指腹,還有自己被弄髒了的衣袍。


    兩人之間的氛圍突然沉默了起來。


    時寒舟抬起那個尚且完好的衣袖,抹了一把帶血的嘴角,扭過頭移開視線不看麵前這條龍。


    但沒過多久,時寒舟突然看到麵前這條龍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她下意識的就想離她遠點,卻被這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勾住了肩膀。


    與其說是勾住肩膀,還不如說是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肩,卸了她的力氣,讓她隻能被帶著走。


    時驚淵扣住時寒舟肩膀的那隻手沾了點血,借著時寒舟那破爛衣裳給抹幹淨了,她看著麵前這同她頗有幾分相似的麵容:


    “來,吾同你一起欣賞一下這裏的美妙景色。”


    時寒舟被時驚淵勾著肩膀,忽地一陣失重感襲來,一瞬之後他們便出現在了海邊一座高聳的懸崖之上。


    唿嘯的山風將懸崖上的野草吹得淩亂,幾根枯草隨風劃過時寒舟泛白的臉龐,粘在臉上的頭發也被吹幹了幾分。


    落日這會兒已經墜了海中,唯留遠處天邊那一片橙紅,視野盡頭處的海麵飄搖著逐漸黯淡下去的輝光。


    時寒舟聽見身邊人的聲音響起:“我們龍族就是誕生在海洋裏頭的——代代族人自海底繁衍,海洋之中所有生靈都需向我們俯首。”


    “你剛剛打傷的那隻章魚,不過是我們龍族餐桌上最尋常的食材而已。”


    “你身上有著龍的血脈,在這海裏本應如魚得水,也不該被這麽一個食物追得如此狼狽。”


    時寒舟忽然感覺到肩上的力道一鬆,她眉頭一簇,下意識便要往一旁閃開。結果同這條龍的實力相差得實在太遠,被身後的時驚淵一腳踹下了懸崖,撲通一聲,直直砸入了海底深處。


    時驚淵拍了拍手上的沙礫,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看著底下猛然炸開的浪花:“給吾下去吧你。”


    她倒一點都不擔心時寒舟的安危,這小章魚不過能逼上一逼時寒舟,想要她的命還是不可能的。


    時驚淵原先在時寒舟麵前還能有點笑意,可當她轉身離開這懸崖的時候,那一絲笑意隨風散去,留下她冰冷至極的眸眼。


    那雙金色的豎瞳在黑夜中淩厲異常,像是翻湧著的深淵。


    時驚淵施了個瞬移,站定在了某個山頂上的庭院前,她望向裏邊星星點點的燈火,壓了壓自己心裏頭的戾氣,走過幾段迴廊,推開了屋門。


    柔和的燈光伴隨著溫暖的氣息迎麵而來。


    窗欞的旁邊放著一張寬敞的美人榻,有人斜斜的倚在其上,一手置在靠背上,一手握著書卷。


    他如瀑的黑發一直垂到地磚之上,如同上好的緞綢一般柔美。膚色極白,臉龐猶如天神造物,美得不似人間客,氤氳著一股疏冷氣息。


    身上隨意披著的衣袍有些過寬,白色為底,金色為邊,想來也並不是他的衣裳,一雙修長漂亮的腿自這衣袍下擺露出來,在光下幾乎要比那極品的羊脂玉還吸睛。


    墨澤風有著同時寒舟如出一轍的綠色眼眸,隻是他的眸色要淡上幾分。


    聽見推門聲,他將落在書卷上的視線移開,看向了比往日歸家要遲的時驚淵。


    他聲音淡淡的:“今日怎的這麽遲?”


    時驚淵站在門口,盯著倚在美人榻上的墨澤風看了一陣子,久到他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墨澤風奇怪道:“站在門口幹什麽,快些進來。”


    時驚淵關上屋門,朝墨澤風那美人榻走了過去。


    墨澤風借著燈火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結果卻見這人走到了他的麵前,少有的沒有什麽話,而是蹲下身來,將耳朵湊到了他的小腹上,趁機還摸了兩把。


    墨澤風不知道這家夥腦袋裏頭裝了什麽,抬起膝蓋衝她肩膀頂了一下:“時驚淵,你幹什麽呢。”


    時驚淵被他推了一把也沒什麽表情,頂著一張嚴肅的臉道:“吾看你是不是懷了。”


    墨澤風:“???”


    墨澤風:“你有那個大病。”


    高階修士如果想要後代的話,可以由其中一方的丹田來孕育。


    道侶之間神魂交融後,將其間精華匯至孕育一方的丹田之中,利用靈力進行滋養,假以時日靈胎會自丹田中現形,完全顯形之後便可移至體外。


    隨後吸天地之精,靈胎逐漸凝成實體,嬰兒便呱呱墜地。


    他們不需要承擔什麽生育的苦痛,需要付出的隻是一定的靈力。不過,對於凡人和低階的修士來說,更多的還是母體孕育。


    時驚淵被說了倒也不出聲,她撩起衣擺,坐在了美人榻上。


    今日遇上這小輩,她一眼看過去便知這孩子跟他倆定然緣分不淺,大概率就是他倆的孩子。


    如今她同墨澤風其實都是一縷被分出來的神魂——這是龍族的傳統,每一位族人都要給後輩留下傳承,他們將神魂分出一絲,留在一個幻境內,用來教導後輩們。


    墨澤風不是龍族,他本不需要同時驚淵一般分出一絲神魂來,但他也還是這麽幹了,於是兩人的神魂就在此間停留了許久許久。


    時驚淵分出這絲神魂那會兒,年紀在龍族中尚輕,冒大不韙同墨澤風一個魔界統領者結為了伴侶。那會兒兩人一直受到強烈的阻撓,之所以兩人都分出神魂到這幻境裏來,其實也是怕哪天真的被迫分開了,好歹在這幻境裏頭兩人還是在一塊兒的,當個慰藉。


    兩人的神魂自分裂的那一刻,主體後麵的經曆便全然無所知了,隻留有過往的記憶。


    時驚淵一看到時寒舟,就猜到自己應該在後麵同墨澤風有了一個孩子。


    可令她驚訝的是,時寒舟看起來一點都不認識她——試問哪個孩子連自己老娘都看不出來的?


    那必然在她不知道的未來裏出現了問題。


    加上時寒舟對龍族的認識幾乎沒有,也不會半點龍族子弟最為基礎的術法,時驚淵完全可以得知這孩子在成長過程中,身邊是沒有龍族的。


    ——可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因為時寒舟並非純種的龍族血脈?


    時驚淵這一縷神魂分裂得實在太早,處於後人稱之為斷代的時期。於是她便對之後龍族的沒落,那場滅世的天災,還有斷代之後一萬多年時寒舟的降生等事情一概不知。


    這會兒即便時驚淵修為高絕,也還不是之後那位成為天地共主的龍神大人。


    時驚淵這會兒還在出神的想著,身後的龍尾卻在她都還未察覺的時候纏上了墨澤風的一條腿。


    墨澤風給她這不安分的尾巴拍了一巴掌:“昨晚不是剛弄……你還來?!”


    時驚淵聞言扭過頭來,認真道:“也不是不行。”


    墨澤風賞了她一腳。


    ——————


    時寒舟再次同這巨大的章魚大眼瞪小眼,她方才狠狠重創了這章魚,趁著它還沒發瘋才趁機遊上了沙灘。


    這會兒被時驚淵踹下海底,又好死不死的見了麵,這章魚的眼珠子像沾了什麽紅顏料一般,在黑黢黢的海底冒出詭異的紅光,像是要將麵前膽大妄為的家夥撕成碎片。


    時寒舟這人雖然也實在不剩什麽力氣,但她早在上輩子那無休止的追殺之中學會了越是這樣的時刻,便越要冷靜。


    千米之深的海底壓力不小,這章魚不斷長出的觸手在這海底各處揮舞翻滾,即便在目不可及的海域,這些觸手也在急速的蔓延。


    一道寒芒自時寒舟眼眸之中閃過,她第一次利用起了體內那屬於龍的力量!


    幾乎可以同旭日之光媲美的耀眼光華自她手上的天昀劍上爆發,極度刺目的光芒一下將整片漆黑的海底照亮。


    那章魚猩紅的眼睛上映了一道劍影!


    與此同時,姑射山中,一道雷劫毫無預兆的劈將下來!


    這雷劫一路劈開深層的岩石,直達這姑射山的聖地之下,也就是這片龍鱗的麵前!


    這是——元嬰劫。


    謝戟剛離開這聖地不久,便看見了這麽一道雷劫,心下暗道不好。


    她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晉級自然是好事,可是這雷劫直劈到聖地之下,將這地下的龍鱗也徹底暴露了出來!


    萬一有人圖謀不軌,這位置便是直接暴露在了他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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