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便再等一炷香好了。


    店鋪內,白發的女子仙氣飄飄,表情冷淡。店內的人沒人敢來打擾她,因此在那個木製小桌旁邊,形成了怪異的真空圈。


    陸嵐貼心,甚至抽空給對方上了一壺茶水。


    「抱歉,我還需要一些時間,」陸嵐一邊替白發女子倒茶,一邊熟練地道歉,似是相識已久般自然,「茶水不佳,尚且見諒。」


    「外界的茶水怎能與我洞府的相比?」白發女子哼笑一聲,沒再繼續說話。


    今天的店鋪忙碌程度,比老闆娘想像的還要高。也多虧外麵忙活的黑色小蝴蝶長相甜美,不管什麽樣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十分合適——客人來來往往,總會有被她吸引到的少女,忍不住進門。


    隻要進了這個門,老闆娘絕對不會讓她們空手而歸。


    不多時,這一次的委託便超額完成。


    陸嵐得到的報酬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老闆娘出手大方,結款利落,直接給了2w摩拉,附帶888小費。


    小姑娘把得來不易的摩拉裝進口袋裏,心情上佳。


    忙碌的時候,她也沒有放棄思考。


    那位白發的女子,一來就是與陸嵐十分熟稔的模樣。陸嵐確實也對她生出了一絲親切感,並且從僅有的信息中推斷出,女子是仙人這件事。


    也不知道仙人找她做什麽……


    等陸嵐忙完,留雲迫不及待地將人帶走。仙人不習慣人形,沒走幾步,便當麵化為鶴型,如飛羽般輕飄飄地落在簷角一側。


    陸嵐仰起頭。


    小姑娘如昔日般乖巧聽話,留雲本想質問的話語在嘴邊轉了一圈,變得沒那般咄咄逼人。


    幾千年前時的初見,陸嵐便擁有著這樣漂亮的眼睛。


    「你這些年都去哪裏了?帝君遇刺的消息你可知曉?」白鶴問道,沉默片刻後,輕輕地嘆氣,「罷了……多說無益,如今見你安好,本仙便放心了。」


    本來想解釋自己早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但對方那惆悵的感嘆,帶來一種物是人非的悲哀。


    陸嵐心軟了。


    「我沒事,」黑發少女輕聲地說道,「我現在很快樂。」


    ***


    如今很快樂的陸嵐,因為一時心軟,被留雲借風真君拎迴了自家的洞府。


    之前沒來過絕雲間的少女,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來到了徒岩峭壁之地。


    她略顯呆滯地坐在留雲借風真君的洞府中,旁邊還站著另外兩位三眼五顯仙人。


    削月築陽真君和理水疊山真君,三隻仙獸和一個人類圍著石桌而落,時不時惆悵地感嘆。


    「若是帝君也在……」


    陸嵐忍了忍,才沒把摩拉克斯沒死的事情說出來。


    鍾離先生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她還是不要多嘴比較好。


    留雲借風真君這裏的食物味道不錯,連酒也十分的香。陸嵐沒敢多喝,她淺嚐幾口,旁邊的白鶴便又忍不住向她搭話。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敘舊,而是給陸嵐介紹留雲新養的孩子。


    那孩子如同留雲的人形一般,有著一頭出塵的白絲,雙目似琉璃般通透美麗。


    「這是申鶴,亦是我的弟子。」留雲借風真君簡單地介紹起來,「申鶴,這是陸嵐,你的師姐。」


    「陸嵐師姐,你好。」


    「……你好,喊我陸嵐就行了。」


    名為申鶴的少女點點頭,不再說話。她用餐時十分節製,幾乎是每一碟菜都隻嚐過一口,便放下了筷子,開始吃自己帶來的藥草。


    陸嵐:「……?」


    其餘仙人習以為常,就連申鶴本人也毫無意見。白發的少女偏過頭,表情認真地看向陸嵐。


    「師姐,你也想吃嗎?」


    「……不了。」


    不知道為何,吃著留雲借風真君做的美食,再看著申鶴用藥草充飢,陸嵐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奇異的心虛感。


    這什麽,仙人的修行方式嗎?


    但是留雲借風真君他們三位壓根就沒停過嘴吧……哪怕是獸型,吃飯時的動作和速度既優雅又熟稔。


    不過,讓陸嵐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也算是仙人的弟子。


    過往的記憶像一座沉重的大山,陸嵐從一開始就打算繞路,可它窮追不捨,似乎不讓她迴想起來不罷休。


    但是陸嵐一點都不想想起來。


    如果是美好的記憶,那它痛苦的部分一定比美好的部分多。陸嵐不覺得自己的「失憶」是外部造成的,更大的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再加上軀體束縛著的「汙穢」,需要不斷的死亡刷新……


    那麽,她需要做的事情,就十分明顯了。


    至於其他事——


    黑發少女拿起酒杯,淺酌幾口。


    「謝謝你的邀請,酒很好喝,菜餚的味道也很鮮美。」


    本來在和其他仙人說話的留雲借風真君,沒忍住驕傲起來。


    「本仙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


    陸嵐被仙人帶走了,就在旅行者和派蒙努力收集製作塵歌壺所需材料的時候。


    要說空是怎麽知道的,當然是有目擊證人。


    「那位漂亮的姑娘,一看就是有仙緣的!」路過的人不知見沒見過,就把自己聽說的東西加工加料,「那仙人見獵心喜,便當場化作原型,攜之而去!」


    去掉那些仙癡們羨慕的話語,和亂七八糟疊加的描述,就算是派蒙,也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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