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初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所以呢,現在玄淵是不是打算對玄頡動手了,你安全了,才告訴我這些事情?」


    上次玄劫在孟府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世,是因為他已經打好主意離開了。那這次呢,他又是有了什麽主意?


    她想要甩開玄劫拉著她的手,玄劫察覺她的意圖後抓的更緊,他怔怔望著季容初,眉眼低垂下來,最終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像是痛極了的苦笑,「別生氣,你不是還有辦法救他麽?」


    季容初冷眼看他:「你說說?」


    「你願意跟他成親,玄淵就會想辦法保住他。」玄劫說道:「你這麽做吧,那個時候,我情願去死了。」


    季容初眉心一跳:「你威脅我?」


    玄劫反問:「我的命能威脅到你嗎?」


    「你說的很對,」季容初怒火中燒,她話說的很慢又有力,幾乎一字一句,「你自己都不當迴事兒的東西,你憑什麽想威脅我。」


    她這句話說完,兩人之間靜了下去。


    季容初剛剛也是怒火湧上心頭,她迴想了一下剛剛說的話,意識到玄劫應當誤會了她為什麽會生氣,她生氣明明是因為玄劫覺得她會將他送到玄淵手裏,但是在玄劫看來,她卻是因為知道現下要死的人是玄頡而生氣。


    這麽一想,季容初覺得自己的話說的有點絕情了,兩人剛剛見麵不久,話都沒說幾句就吵了起來,而且玄劫這個脾氣她早就領會過,實在沒有發火的必要,不管什麽事兒他都會先來低頭,況且他身上還帶著傷,眼下還是先帶他去看大夫要緊。


    季容初內心中不忍傷害玄劫,簡直像是傷害一個全心全意信任她的小動物讓她沖滿罪惡感。


    她緩和下語氣,剛想解釋兩句,卻聽玄劫蒼白著臉說道:「小姐,我疼。」


    季容初臉色一變,「疼?哪裏疼?」


    玄劫剛來府裏頭的時候骨頭碎了好幾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那時季容初每次問他疼不疼他都搖頭,讓季容初一度以為他痛覺失靈了。如今這究竟是傷到哪裏了,竟然破天荒的開口說了疼字。


    玄劫迷茫的搖了搖頭,他說:「我不知道。」


    他全身大大小小的傷痕都血在淋淋的往下淌血,最嚴重的是胸腹上的劍傷幾乎要將他開膛破肚,但其實在他玄劫受了那一劍的時候,他其實也沒覺得多疼,那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意料之中的感覺,甚至已經撥動不了他的神經了,他能感到的隻有失血帶來的冰冷和麻痹感。


    當玄劫離開張府,站在花月樓底下看見漆黑的天色,意識到自己來晚太久的時候,才是真的讓他感到難受了。


    但是這些都遠不及剛剛突如其來的痛苦。


    在他和季容初快要吵起來的時候,他突然的感受到了久違的疼痛,那種痛楚像是將一根根鋒利的細線纏繞在他的心髒上,每一句說完後他的心髒就一滯,那些絲線牽動著他五髒六腑,連著他指尖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發痛。


    偏偏,玄劫說不出自己是哪裏疼。


    他全身抖的厲害,拉著季容初的手也冰涼。季容初反手將他的手握住,將自己手中的溫度傳給他一些,焦急的問道:「是不是我剛剛壓著你傷口了?還能走路嗎,我們迴府裏,讓連大夫看看是怎麽迴事……」


    季容初的聲音頓住,她瞪大眼睛看向玄劫身後,他追著她走過來的路上,每走一步就落下一個血鞋印。


    玄劫沒有說話,他耳鳴的厲害,聽不太清季容初在說什麽,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努力傾聽,卻又在潛意識裏隱隱的害怕聽清她的話。


    季容初看玄劫沒什麽反應,將手放在他的臉上摸了摸,滿目的擔憂和害怕,「玄劫,玄劫。」


    她後悔自己剛剛說了太過強硬的話,許是這兩年鬧動不動就嗷嗷大哭的丁叮鐺哄出了習慣,她又摸了摸玄劫的頭發,語氣輕柔的哄道:「是我不好,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哪裏疼告訴我,還能走路嗎,說句話吧,不疼了不疼了……」


    玄劫又重新抱住了她。


    「不疼了,」玄劫啞聲道,「一直看著我吧,我就不會疼了。」


    季容初的頭抵在他染血的胸膛上,她聽見男人說的話後閉了閉眼,細碎的眼淚粘在睫毛上,和麵頰上的血混在滴落下去。


    她說:「玄劫,我很想你。」


    兩年前玄劫離開的那個夜裏,他沒有讓季容初迴答他的告白,他一生無畏,從未有過膽怯的時候,惟有那天讓他明白了什麽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可在季容初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無論是一開始在雪地中遇見的狼狽不堪的玄劫,還是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做家僕的玄劫,到如今變換身份拚著一身傷也來赴約的玄劫,抑或是很多年以後越獄來到太吾山將她劫走的玄劫,她都已經將他放在了心上。


    「你能迴來找我,我真的很開心。我剛剛生氣,是因為希望你可以更珍惜自己一點,也可以更相信我一點。」季容初垂下眼簾:「玄劫,你臨走那天的問題,可以再問我一遍嗎?」


    分別那天,屋簷之上,少年玄劫曾小心翼翼又裝作無比自然的問她:小姐,你喜歡我嗎?卻終沒有勇氣聽完她的迴答就消失在一片雪色之中。


    時隔幾年,季容初也不再是當初有些躊躇的少女了,她願意再給玄劫一次機會,完成當年的倉促結束的對話,讓故事有頭有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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