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叨叨個沒完,戚南風聽得不耐,可聽到後麵,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她剛想問什麽,電話突然毫無征兆地掛斷,再撥過去竟然是忙音。


    戚南風心下一驚。


    她自小與二哥感情最好,雖然兩人愛拌嘴吵鬧,但那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方式,吵得再厲害也不影響感情。


    官莫北從她剛才接電話的時候就在跟下麵的人了解情況。


    這會兒也已經問清楚了來龍去脈。怕她擔心,先撿重點說了。


    戚家別墅。


    “嗨,你放手,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有你這樣的醫生嗎?還保護我呢,把本少爺保護成這樣,你可真能啊!哎哎哎——痛!”


    戚臨風齜牙咧嘴地身子往一邊傾斜。


    他拿著聽筒的手被人抓著,小指逐漸彎曲成恐怖的形狀。


    “嘶——程雅容,你一個姑娘家……到底,到底哪學的損招!放開老子!”


    一個外科醫生,高知分子,卻懂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還用在他身上,戚臨風想想就冒火。


    程雅容冷眼看他,手上又加重了力道,“你敢去醫院告黑狀我廢了你!”


    戚臨風簡直要氣壞了,“我,我告什麽了我!我幫你瞞著領導,瞞著我妹夫,你還想怎樣?你要魚死網破是不是?明明是你先撲上來的,你現在來怪我,晚了點吧!”


    程雅容聞言臉上出現可疑的紅,有一刹那的分神,不知想到什麽,臉色漸漸由紅轉白,神態極其不自然。


    戚臨風趁機抽出手,拄著拐杖,一蹦一跳地逃離魔掌。


    當戚南風急匆匆趕迴家,一進門就看到這麽一副景象:


    從頭到腳纏著繃帶,左半邊身子裹得像個木乃伊,但眼神明亮,毫無病容,精神狀態很美麗的二哥,正懶散地躺在沙發上嚼葡萄看電視,慢悠悠吐著葡萄皮,跟著電視節目樂得哈哈笑,真是好不自在。


    二哥邊上還杵著個戴眼鏡,瘦瘦高高的女生。


    戚南風心裏著急,隻朝她匆匆一瞥,也沒細看。


    “二哥,你這是搞什麽名堂?!”戚南風氣喘籲籲,一手叉腰,一手捂著胸口。


    她實在被二哥那通電話嚇到,一路上心驚膽戰。


    盡管官莫北了解得很詳細,隻是外傷,無大礙,但在沒親眼見到二哥前,她還是不放心。


    這會兒一看,二哥慘是慘了點,但什麽陰陽兩隔,什麽“要不是二哥命大”,簡直是胡扯!


    戚南風壓下怒氣,兩眼瞪著他,看他怎麽解釋。


    “哎呦,來啦,快坐快坐,小妹真是稀客呀,哦,官總也來了,坐吧。”戚臨風用那隻好手撐著沙發的邊艱難起身,眼前的三人沒一個上來幫忙的,他不由又多氣了幾分。


    官莫北在戚家就沒客氣過,現在就更不會了,不用他說就已經拉著老婆坐下。


    “二哥,滑雪是極限運動,要跟著教練,尤其是你這種初學者,不要隻顧著耍帥,誰給你的勇氣跑去高級賽道滑?”官莫北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手,然後剝了顆葡萄遞給戚南風,“還拉著小程醫生一起,你說你這麽大人了,讓人怎麽說你?”


    戚臨風好像被人戳中心事,也知道官莫北肯定已經調查過,可又不肯落下風,隻能嘴硬道:“不是說是什麽全球頂尖的教練,那學一天不頂人家一年?再說其他人都怕冷不肯去,就小程不怕,我不拉她拉誰?”


    戚南風咬牙道:“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怕?”


    直男,大直男!他畢生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馮晚意吧?別的女生在他眼裏根本跟男的沒兩樣。


    “你們自己看,程醫生這整天頂著一張冰山臉,肯定不怕冷,她要怕冷,自己都能把自己冷死……”


    戚臨風正說得起勁,小指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驀地想起程雅容剛才是怎麽治他的,心突突直跳,一下子啞了。


    戚南風聽他這番歪理邪說,都被氣糊塗了,半晌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那裏,從他們進門到現在都沒開口講一個字的女生。


    打眼一看,這位程醫生還真是像二哥說的那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冰冰的氣質,但是她的冷又與官莫北那種生人勿近的冷冽不同,她好像並不抗拒人類靠近,隻是不在意,有一種高知分子的疏離感,超然物外,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或者,用“漠然”這個詞更合適。


    “程醫生吧?”戚南風微笑道,“坐下休息會兒吧,二哥那麽大人了,不用伺候。”


    程雅容點頭,淡淡地道:“謝謝。”然後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


    戚臨風不忿,“怎麽不用伺候?我就要她伺候!小妹,你又向著外人說話,我滑得好好的,要不是她撲過來,我能摔下去嗎?我們會……”


    他又啞了。電光火石間想到什麽。神色尷尬,臉像火燒。


    程雅容攥著手指,見他沒有繼續往下說,才慢慢鬆開手。


    官莫北勾了勾唇,目光掃過二人,“哦?這樣啊,那是要好好處理。”


    處理……


    程雅容臉色微變。


    戚臨風瞄了她一眼,“……該怎麽處理是人家陸景逸的事,妹夫,你就別管了,啊。”說話聲音也降了幾個度。


    官莫北雙腿交疊往後靠,胳膊搭在戚南風身上,似笑非笑道:“陸氏醫院有我的股份,小程醫生也是我向景逸借調出來的,我當然有責任處理這件事,二哥放心,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程雅容神情木然,但明顯唿吸頻率加快,鏡片後的那雙眼睛無神地盯著一個地方。


    戚臨風望了望她,輕咳一聲,“以後再說,以後再說。那什麽,小妹啊,你去看看廚房做好飯沒,再去催催爸媽他們,我都傷成這樣了,他們還有心情去參加什麽宴會,都給我迴來陪我吃飯。”


    戚南風給他個白眼,仗著生病作威作福,以後的日子不過了是吧。


    官莫北拍了拍戚南風,靠過來貼在她肩頭,臉蹭了蹭,“老婆,我也餓了。”


    戚臨風捂住眼,嫌棄地道:“咦,沒眼看,你倆注意點,這還有個大活人呢。”


    戚南風壓根不理二哥,摸了一下官莫北臉,說道:“馬上就好,你先吃點水果墊墊。”然後想了想,又道:“程醫生,一起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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