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逸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有些尷尬,怎麽能跟嫂子聊那部位的問題。


    “但是手術是由我們這最厲害的外科醫生操刀,技術上不是問題,應該就是沒休息好。”


    戚南風越聽表情越凝重,眉頭都皺起來。


    原來還做了手術……


    他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那頭部的問題呢?”她繼續詐他。


    “莫北現在還頭暈?”陸景逸疑惑道。


    不應該啊,按說早該好了。


    戚南風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當時昏迷……”他還沒說完,就聽窗外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話被生生打斷。


    醫院周圍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


    陸景逸皺著眉去打電話,命保衛科的人去看看。


    戚南風順勢站起身來到窗邊,隔著玻璃望著空中絢麗的煙花,呆呆出神。


    昏迷?他還昏迷了?


    看來她真的不夠關心他……


    “景逸,我可以看看莫北的病曆嗎?”


    她知道官莫北作為這間醫院最大的股東,他的病曆不管多久都會存檔,想找到很容易,就看陸景逸願不願意。


    陸景逸聞言頓了頓,終於有點迴過味兒來。


    再細細一想,心裏不禁有些忐忑。


    “嫂子,你這……你都知道了,還看病曆幹嘛?”


    戚南風背對著他站在窗邊,沒有迴頭,盯著樓下停在院中的那輛車。


    他還在沉睡。


    繼而又抬頭望向夜空,喃喃道:“我想知道得更多一些。”


    對麵就是陸氏醫院新修的大樓,上麵幾層是vip病房。


    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不管是病人還是家屬,多多少少有些感傷。


    這才在院裏放起了煙花,想熱鬧熱鬧。


    美麗又易逝的東西,總是很容易被人愛上。


    黑色轎車裏的男人被一陣刺耳的聲音吵醒,手動了動,蹙著眉看了下四周,片刻後,望著空空的手心,上麵已沒有女人的溫度。


    司機發現他醒了,想起戚南風的交待。


    “少爺,少夫人請你醒來後去陸院長辦公室找她。”


    官莫北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然後又突然反應過來。


    “為什麽來醫院?”


    他還以為已經到禦景公館。


    “是少夫人吩咐的。”司機老實迴答。


    官莫北愣了一瞬,驀地渾身的血液往上湧,打開車門衝了出去,抬頭盯著樓上病房的方向,撥通電話。


    “有沒有被少夫人發現?”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壓低,好像她就在那邊守著,等著他自投羅網。


    “沒有,少夫人好像找陸院長有別的事。”阿江快步走到門口,即使顧野還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但也不得不防。


    幸好。


    官莫北心落了下來,迴到原位。


    又一道急促又悠長的聲音過後,煙花像五彩流星般在空中炸開。


    官莫北轉眼望了望,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想起上次百日紀念的煙花,她好像很喜歡。


    病房裏,男人緩緩睜開眼,還好是黑夜,眼睛不需要太多適應。


    他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喉嚨又幹又痛。


    人雖醒來,但意識依然混沌。


    他居然沒死?


    被官莫北傷成那樣居然還活著。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顧野手指動了動,觸手一片冰涼。


    又輕輕碰了碰那物件。


    是手機。


    他緩緩拿起,強撐著打開解鎖。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微信界麵,那一條條未讀信息,化成一個小紅點。


    鮮豔,刺目。


    顧野突然覺得有些眼暈。


    她不知什麽時候換了頭像,雖然是背影照,但還是能一眼認出她。


    突然更加口幹舌燥,手機重得像一塊磚,舉著很是費力。


    顫抖著手點開。


    一條條的讀,一張張圖放大。


    原來……她談戀愛時是這個樣子。


    僅從文字就能想象出她的表情和語氣。


    她很快樂,也很幸福。


    他們說著情侶間都會說的話,有著對彼此的專屬昵稱,有說不盡的情話,也有數不盡的依戀……


    手好像一直在顫。


    終於,手機跌落在地上。


    就像他突然下墜的靈魂。


    阿江聽到屋內的動靜,迅速推門進來,剛一打開燈,就看到顧野睜著無神的雙眼,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病房燈光明亮,他昏迷了這麽久,竟不覺難受?


    可到底是經受不住刺激。


    顧野那雙空洞的眼睛,好似有水光在流動,漸漸地流下淚來。


    阿江走過去撿起手機,又重新把燈關上。


    外麵的煙花還在燃,五顏六色的光從玻璃窗透進來,照在那被淚水糊滿的眸底。


    顧野偏過頭去望著窗外。


    她也很喜歡的,很喜歡煙花。


    記得有一年校慶,他藏了一書包的煙花,偷偷帶進學校,拉著她去河邊玩。


    她說她最喜歡仙女棒。


    因為可以拿在手上。


    仙女棒燃燒,像金色的繁星。


    她就這樣一手拿著一隻,調皮地在空中畫字。


    火光映著她嬌俏清麗的容顏,笑意盈盈,“顧野,你猜我寫了什麽?猜對了有獎。”


    顧野癡癡地看,臉上的笑沒落過。


    可他哪裏是在看她寫了什麽。


    他的視線根本舍不得從她臉上移開。


    最終當然是沒有猜對,自然也沒獎。


    如果,他當時猜中了,她會獎勵他什麽呢?後來他一直在想。


    官莫北剛一推開門,便看到女人高挑纖瘦的背影。


    她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麽,竟這樣出神,連他走到她身邊都沒發覺。


    “什麽這麽好看?”官莫北攬著她的肩,順著她的視線往樓下望。


    樓下空地,有幾個小孩正拿著點燃的仙女棒轉圈圈。


    “仙女棒?你喜歡這個?”


    這有他送她的紀念煙花好看?


    戚南風猛地抽迴紛雜的思緒,下意識轉過頭,“嗯?”


    她頓了頓,凝滯的表情在看到他後漸漸放鬆,拉著他的手摸了摸,是熱的,看來沒凍著,“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上來怎麽不叫我?”官莫北扣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偏過頭去問她。


    戚南風微微一笑,轉身往沙發邊走。


    還未坐下,官莫北便注意到桌子上的那份病曆,心下一驚。


    她看了顧野的病曆?!


    她怎麽會知道顧野在這裏?


    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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