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秦戈憔悴不少,臉上的烏青還未消散,斯文的外表下透著深深的疲憊。


    而鏡片後那雙眼睛,帶著喜悅的光,正在對她笑。


    戚南風定定地看著他,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麽。


    “南南,怎麽沒有提前說一聲,我好下去接你。”


    他好像對於前幾日發生的那件事毫無芥蒂,對她還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


    戚南風愧疚感更深。


    秦戈看她一直傻傻地站著,笑了笑,“去我辦公室坐吧。”


    她點了點頭。


    秦戈的辦公室,裝修風格就像他的人一樣,不豪華,也不冰冷,實木書桌椅,靠牆的一排書櫃,透著一股濃濃的書香氛圍。


    她坐在沙發上,秦戈給她把靠背拿過來,墊在她身後,又吩咐助理衝咖啡,興衝衝地忙前忙後。


    戚南風心裏很不是滋味,忙出聲阻止。


    “表哥,不用忙了,我一會兒就走。”


    秦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點點頭,微笑道:“南南,你是有話要說?”


    戚南風抬眼望著他,秦戈看出她的猶豫,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她開口。


    她也終於鼓起勇氣。


    “表哥,對不起,上次是我考慮不周才造成了誤會,可莫北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太生氣了,對不起。”


    她低下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秦戈剛想安慰她,卻聽她又繼續說道:“表哥,我不想讓家人知道上次的事,還有你的感情,我無法給你迴應,對不起,以後沒事我們就不要見麵了。”


    秦戈聞言胸口一滯,他突然明白,她今天不是來看他的,也不是來恭喜他律所開業,而是來跟他劃清界限的。


    官莫北對她就那麽重要?


    為了顧及他的感受,她就要這樣對自己的兄長?


    他們十幾年的兄妹感情竟如此不堪一擊。


    秦戈的笑容僵在臉上,心中酸楚難言,眼中透著震驚與難過。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


    過兩天就是中秋節,她這是要他不去戚家拜訪?


    “勞煩表妹向姑姑代為問好,中秋節我就不過去吃飯了,律所剛開業,有很多事要忙,脫不開身。”


    他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像冬日的暖陽,和煦溫暖。


    戚南風一下子慌了神,忙道:“表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中秋節怎麽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過,我是說其他時間……”


    她著急忙慌地解釋,前言不搭後語。


    不過秦戈也聽懂了。


    他始終笑著看著她,小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不管什麽想法都掛在臉上,讓人一下子就看透。


    “我知道的,那天我有別的安排,別擔心,等過了節有時間我再去看望姑媽。”


    他已經找好了借口,都攬在自己身上,絕不讓她有一絲為難。


    戚南風頓了頓,還想再說什麽,可又知道表哥向來很有自己的主意,做好的決定很難改變,便又將話噎了迴去。


    她今天是來道歉的,可現在看來好像又傷他更深。


    別的話也說不出口,再待下去隻會讓他更難堪。


    她起身告辭。


    秦戈沒有再挽留,把她送進電梯,看著她離開。


    電梯門關上的一刹那,他突然有些恍惚。


    他知道他們再也迴不去了。


    他們之間隔了一道牆,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


    以前那個會纏著他買糖吃的小女孩,永遠留在了記憶裏。


    會議室裏,還有客戶等在那裏,他剛推開門就連聲道歉。


    今天是m國的大客戶來訪,他們正商議到要緊的地方,前台一個電話就讓他慌了神。


    “到底是什麽重要的大人物,能讓秦律這麽嚴陣以待?”客戶笑著調侃。


    秦戈笑了笑,“對不住,對不住,是家裏的小妹,年紀小,有些頑皮,聽說我律所開業,鬧著要來玩。”


    “哦?小妹還有空纏著哥哥,沒談男朋友吧?”


    “希望沒有。”他忽然有些晃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將話題重新引到工作上。


    接下來的會議,客戶卻有些心不在焉,很多本來要敲定的事都擱後再議,匆匆結束後便離開。


    從樓上下來,戚南風窩在車裏,無精打采,心裏更是堵得厲害。


    表哥無父無母,現在又孤身一人來京都打拚,可她居然對他說出那麽絕情的話,連闔家團圓的中秋節他都要自己一個人過。


    她在幹什麽!


    她好像真的長成了很壞的大人……


    表哥以前待她很好,很照顧她,可……


    要是他沒有那些心思該多好。


    哎!


    心裏又酸又悶,坐在車裏更加感覺透不過氣,她開門下車,讓司機在路邊等著,她去馬路對麵買冷飲。


    端著冷飲在路口等紅綠燈,忽然,有個瘦高的男生走過來,禮貌客氣地道:“姐姐,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嗎?”


    戚南風正在想心事,壓根沒注意到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人,聽到聲音嚇了一跳。


    望著眼前這個打扮時尚,又帶著青春氣息的男生,戚南風沒反應過來他是來推銷的還是什麽,微笑著擺了擺手拒絕。


    “加一個吧,我沒有惡意,就是交個朋友。”男生鍥而不舍,但是又保持著距離,沒有貿然靠近她。


    戚南風正在想著該怎麽拒絕,就見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朝她走來。


    熙熙攘攘的街頭,午後的陽光強烈刺眼,官莫北邁著大步來勢洶洶,身後還跟著一群保鏢。


    他的身高和顏值仿佛與周圍的人有壁,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戚南風驚得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居然走得這麽快,完全沒有之前在她家裏那股矯揉造作的勁兒。


    他這是好了?


    那還要她幫他上廁所!


    這個流氓!


    官莫北氣衝衝地來到她身邊,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冷飲扔進了垃圾桶。


    “不是說了再也不吃冰的嗎?自己答應的事做不到?”


    “官莫北,你!”戚南風看他又這麽霸道強勢,氣不打一處來。


    官莫北壓根不看她,又搶過她的手機,打開微信檢查。


    驀地轉過頭去狠狠地瞪著那個杵著的男生。


    “怎麽!這麽愛交朋友,送你去‘夜色’做公關好不好?”他一臉兇狠的樣子恨不得把人吃了。


    “夜色”是京都有名的會所,以男公關為主,客戶大多是有錢人,性別不限……


    那個男生臉寒了寒,怯懦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打擾了。”


    戚南風本來心情就糟糕,他一來又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發脾氣,頓時也沒好氣道:“他是我表弟,不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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