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暖烘烘的,戚南風靠在官莫北懷裏,人也緩過來一些,她抬頭去看他。


    官莫北額角青筋突起,滿臉的隱忍,戚南風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小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哆哆嗦嗦地擠出一句話來,“我沒事,莫北,你看我還好好的,別動怒,好嗎?”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多破碎,那掩飾不住的顫抖,驚恐,像是要將他活活心疼死。


    這還叫沒事?


    官莫北低下頭輕輕吻著她的臉頰,熱淚滾滾而下,順著她的脖頸往下流。


    戚南風也終於忍不住哭起來,頭埋在他胸口,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她已經用完了冷靜,用盡了運氣,才從魔爪裏逃了出來。


    她跑不動了,他們追了上來。


    她知道再晚一步就會被他們抓住,然後被侮辱,被撕票。


    但是她在絕望之際又一次遇到了她的救世主。


    官莫北又一次救下了她。


    迴到禦景公館,官莫北抱著她上樓,管家早已得到消息,帶著一排傭人候著,洗浴用品和常用藥都已準備好。


    傭人幫戚南風洗了個澡,官莫北身上也濕透了,卻哪裏也不肯去,就在浴室門口守著。


    她今天那樣倒在他麵前,就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卷走的落葉。


    他想想就渾身打顫,如果他再一次失去她,留他一個人怎麽活?


    說什麽也不願意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沒一會兒陸景逸就趕了過來,幫戚南風做了檢查,她身上多是些皮外傷,隻要塗藥就好,主要是受到驚嚇,要好好休息。


    官莫北麵對陸景逸沒有多說什麽。


    他現在不能迴想,不能提起,每想一遍他的心就被撕碎一遍。


    戚南風穿著睡裙坐在主臥的床上,官莫北單膝跪地抱著她的腳,像是抱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


    怕碰疼了她,每次上藥前都輕輕地吹著。


    戚南風剛洗了個熱水澡,狀態好了些,身體也恢複了溫度,隻是頭還蒙蒙的。


    她望著認真給她上藥的男人,知道他肯定心疼得要命,小手放在他頭上,輕輕地順著安撫他。


    又故作輕鬆地道:“我都不痛了,莫北,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皮,跟二哥一起上天入地,這種小傷沒事的。”


    官莫北沒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等忙完,扶著她躺好,給她蓋上被子。


    大手撫上她的小臉,柔聲道:“乖,你先睡,我去洗澡。”


    他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得不正常。


    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戚南風擔心起來。


    她知道他越是這樣壓抑著情緒,越是可怕,就像是暴風雪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死亡預告。


    書房裏,官莫北靠坐在椅子上,雙目微闔,指尖夾著煙。


    阿江站在一邊背手而立,表情肅然。


    “查到了嗎?”


    “那幾個人全撂了,是受包工頭的指使綁架的戚小姐,但是那個包工頭嘴很硬,現在還沒交代。”


    官莫北抽了口煙,吐出煙圈,白晃晃的煙霧在他麵前飄蕩,一張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地道:“他總有家人吧?”


    阿江一聽就明白過來,“我去查。”


    官莫北再沒說什麽,阿江退出去關上門。


    書房隻開了一個桌麵台燈,照得他的臉半明半暗,煙灰燃盡也毫無察覺,直到燙到他的手指才覺著痛。


    心裏卻忍不住喊道:痛得好!


    隻有痛楚才能提醒他還活著,他的寶貝還在他身邊。


    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他,掙脫不得,唯有聽從內心的聲音。


    那就都毀滅吧!


    ……


    等官莫北洗漱完上床才發現戚南風一直沒睡。


    他立馬懊悔起來,恨自己太混蛋,居然讓她先睡,不知道她剛才一個人待著有多害怕。


    他躺在她旁邊,輕輕從身後擁著她,親著她的發,在她耳邊柔聲道:“寶貝,我在這裏,不用怕,睡吧。”


    戚南風扭過身來,將臉埋在他胸口,全身蜷起來,縮成小小的一團。


    官莫北心痛到要窒息,喉頭哽著,他閉了閉眼,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完全不敢想她一個人是怎麽麵對那些人的,她是怎麽逃出來的,她拚命跑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麽……


    一種難言的疼痛在心底翻湧,她溫熱的唿吸噴灑在他胸口,卻在此刻像極了岩漿,灼得他渾身發疼。


    女孩沉沉睡去,他卻清醒得可怕。


    她明明中午還在家裏,怎麽下午突然出現在郊外的工地,電話還關機。


    但他總有法子找到她,其實在她給他提示之前他就已經在去的路上,不然也不會出現得那樣及時。


    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會發生什麽他根本不敢想。


    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以為進去就算受到懲罰了嗎?


    他會用現實教他們重新做人!


    沒錯,是真正意義上的重新做人……


    他將她抱得很緊,狠狠嗅著她身上的味道,隻有這樣,他那顆躁動不堪的心才能正常跳動。


    戚南風做了個夢,夢中官莫北就在她麵前,可是無論她怎麽往前走都觸碰不到他,焦急地大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恐懼像看不見的手攥住了她,她渾身都在抖,含糊不清地囈語,猶如驚弓之鳥,雙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襟。


    “寶貝,寶貝……”官莫北知道她在做噩夢,一遍一遍地喊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多久,戚南風又重新安靜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慢慢舒展。


    一夜安穩。


    清晨,一縷陽光穿透窗簾照射進來。


    戚南風剛醒來就看到官莫北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


    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你怎麽不睡?”


    她明知道原因,卻還是忍不住去問。


    他怎麽可能睡得著。


    可是想起他的病情,明明之前都控製得很好,而現在因為她好像又陷入了僵局。


    “你有沒有按時吃藥?”女孩輕輕問。


    官莫北愣怔了一下,“嗯?”


    戚南風擠出一絲笑,眸光流轉,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他不想讓她知道,總有他的道理,那就先不提。


    她朝他身邊蹭了蹭,緊貼著他的胸口。


    官莫北輕輕撫著她的發絲,柔聲道:“餓不餓?”


    戚南風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她隻想這樣緊緊貼著他,很安心,她想一直抱下去。


    官莫北輕捏著她的下巴,“到底餓不餓?”


    戚南風不想讓他再想昨天的事,有意要逗他開心,猝不及防地仰起頭,小嘴吻上他的唇。


    官莫北卻躲著她,“小心小心,你的腿還有傷。”


    “不妨事。”


    說著又湊了上去,纏著他索吻。


    官莫北壓抑著內心的衝動,吻得輕柔,喉結微動,吞咽著甜蜜。


    她的身體柔軟得好似沒有骨頭似的,將他纏得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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