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新的“朱雀街”前時,葉舒窈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說實在的,她從未仔細想過這樣的時刻,這個決定即將影響整個國家。


    縱使其中不乏自己的選擇,但說不清究竟是“劇情”還是“命運”的東西,就推著她來到了這裏。


    “公主,已經準備好了。”她身後的宋知簡說。


    “好。”葉舒窈應了一聲,輕夾馬腹。


    夏末秋初,帶著涼意的風卷下幾片微黃的樹葉,被兩人的馬蹄踏過。


    新的朱雀街雖然也修繕了一番,但顯然是匆忙趕工,顯出一股子潦草敷衍的氣息來。


    葉舒窈邊走邊看向路旁的樓閣,廊簷後有一個不易察覺的身影,正是霧刃。


    她無聲做了個口型。


    霧刃察目光微微一動,心中溫暖。


    縱然距離甚遠,他也看出了葉舒窈是在叫他小心。


    此次進宮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可能比任何一次都更危險。


    縱使他們有意隱瞞,但公主迴來的消息也是藏不住的,軒轅家雖然失了太子,但仍不死心。


    更別說,現在的皇上,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


    疾病讓他迅速消瘦,連脾氣都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有宋知簡在公主身側遠遠不夠,更需要他們在暗中保護。


    想到這裏,霧刃立刻更加集中精力,注意著葉舒窈周圍的動靜。


    他絕不會讓之前的事情再發生一遍。


    這一邊,葉舒窈正低聲與宋知簡說話。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宋知簡麵色嚴肅,“宋泊早上見過公主後,微臣就讓他去了春秋別館,按照公主的吩咐,流民簽好名的萬人冊已經在他手中。”


    他頓了頓:“隻是微臣不解,公主為何不直接拿出來?”


    “事情進展得順利,便不需要那東西,”葉舒窈扯住韁繩,停了下來,“名正言順是最好,如果不成……”


    她歎了口氣:“那就隻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宋知簡明白了她的意思,本該是“大逆不道”的事,但真的被葉舒窈說出來時,他卻覺得,事情本該如此一般。


    他微微一笑:“公主盡管放心,禁軍中也有我們的人。”


    在葉舒窈昏睡的這段時間,他自然不是什麽都沒做的。


    柳玉顏如今已經是侯爺,明麵上又是皇上的人,這對他來說並非什麽難事。


    葉舒窈點了點頭:“走吧。”


    ……


    與此同時,昭順帝的寢殿偏殿中,幾位太醫正愁眉不展,竊竊私語。


    “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陛下的身體當真是……難道還要開那種虎狼之藥?”


    “怎可如此!那豈不是、豈不是……”


    “豈不是怎麽?”


    一道聲音自幾人背後響起,眾人皆是一驚,轉頭一看,是王德喜。


    “王公公……”


    這王德喜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幾人更是心虛,頭也不敢抬。


    王德喜麵色平淡,但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這次咱家就當作沒聽見,若是有下一次,你們知道陛下現在的脾氣。”


    幾人立刻點頭如搗蒜,連連稱是,一哄而散,寫方子的寫方子,拿藥的拿藥。


    王德喜見狀,轉身迴到殿中。


    但是無人看到,他的表情在轉身後就變了,看向床榻的目光十分複雜。


    他也想問,陛下怎麽會如此?


    跟在陛下身邊幾十年,可現在就連他都揣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為何要扣下本該運往西川的軍糧?又為何緊閉城門,驅逐流民?


    王德喜並不覺得自己算什麽善心泛濫的人,在這種時候,也難免會為之動容。


    而身為天下共主的陛下卻……


    “王德喜。”


    帷帳中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王德喜連忙上前:“陛下您何時醒的,要不要太醫來給您……”


    “將朕的玉璽拿來。”昭順帝打斷他。


    王德喜一愣,隨即立刻道:“是,老奴這就去。”


    王德喜打開錦盒,小心翼翼將玉璽拿出,捧到床前。


    傳國玉璽,至高無上的象征。


    床上的昭順帝看到玉璽的瞬間,黯淡的眼睛亮了許多,他坐了起來:“快,快給朕!”


    王德喜剛伸出手,玉璽就被一把奪了去。


    “不錯,是朕的玉璽,一點沒錯……”昭順帝喃喃,將玉璽緊緊握在手中。


    王德喜似有所感:“陛下可是做夢了?”


    昭順帝的神色一下子陰鬱下來,顯然是被說中了,他想起夢中場景,頓時怒氣翻湧。


    “逆子!”


    砰的一聲,昭順帝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硬生生推翻了床邊放藥的黃花梨矮桌。


    瓷碗掉在地上竟然沒碎,隻是藥也灑了一地,碗咕嚕嚕滾了好遠,直到被一隻腳踩住。


    “父皇怎麽如此生氣,兒臣還未進殿就聽見您的聲音了。”


    王德喜聽出這是葉舒窈的聲音,連忙上前迎接:“公主,您來得正好,陛下……”


    “我知道。”葉舒窈輕輕一笑,打斷了他。


    王德喜下意識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公主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似乎……沉穩了許多。


    “王公公,”宋知簡的聲音叫迴他的思緒,“外麵有人找你,似乎是陛下的用藥問題。”


    宋知簡的聲音很冷,垂下的視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


    王德喜在宮裏這麽多年,自然善於察覺暗湧,他低頭輕歎:“老奴明白了。”


    在寢殿中,即將要發生一場不能被任何人得知的談話。


    或許等公主再出來,一切都要改變了。


    王德喜離開前,將殿中的所有人都帶了出去。


    宋知簡將門關上,殿內一瞬間暗了不少,顯得有些陰沉。


    氣氛陡然改變。


    昭順帝察覺出了什麽,正要說話,葉舒窈已經坐在了他跟前。


    她看了一眼昭順帝手中的玉璽:“父皇,您不想和兒臣說說,剛剛都夢到什麽了嗎?”


    “以至於,您一醒來就要把這東西拿在手裏,難道是……怕有誰奪了去?”


    葉舒窈的神情多出了從前不曾見過的鋒銳,讓昭順帝覺得十分陌生。


    他渾濁的眼中翻湧著古怪的情緒:“你……你不是長黎……”


    “父皇說笑了,我不是長黎又是誰?”葉舒窈又露出了之前“好女兒”那樣的笑容。


    昭順帝稍稍放下心來,一定是病的久了,才會有這種錯覺。


    長黎是不會有那個膽子的,隻有那個逆子!


    “逆子?”葉舒窈聽到了他無意識中說出的話,“父皇說的該不會是……”


    “葉霄,就是那個逆子!”昭順帝目光恨恨,“竟然敢拿劍對著朕,朕要殺了他,殺了……咳咳……”


    就算是在夢中,也不可饒恕。


    可話未說完,他已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葉舒窈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宋知簡拿出一張手帕:“公主,用這個吧。”


    昭順帝這才發現,殿中竟然還有一人。


    他頓時又警覺起來:“宋知簡,你為何在這,朕不是說了不準你進宮來嗎!”


    “父皇,”葉舒窈打斷他,“兒臣此次來,除了探病,還有一件事要與父皇商量。”


    “何事?”


    “請父皇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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