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爾低聲道:“父王他,活不了多久了。”


    “什麽?”葉舒窈愣了一下。


    伏羅的表情也有一瞬停滯,緊接著,他忽然間意識到了班布爾話中的意思。


    就如要驗證他的猜想一般,班布爾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那件事之前,父王從未薄待你,你竟然如此狠心,給他下毒。”


    “那些人說你因為獸血沒有了人性,現在看來,是真的。”


    葉舒窈本以為伏羅會暴怒,卻沒想到他隻是沉默地與班布爾對峙片刻,忽然笑了。


    “班布爾,如果你有點腦子,就該知道下毒的人不會是我。”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班布爾異常憤怒,猛地攥住他的衣襟,“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伏羅渾不在意這威脅:“給他下毒對我有什麽好處?”


    “自然是王位!”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王位,”伏羅眸中狠戾頓起,“我要的隻是公平。”


    “可是你的公平犧牲了很多無辜的人,他們的公平又怎麽辦呢?”


    班布爾怔了一下,鬆開了手,看向走來的葉舒窈。


    伏羅也沒想到葉舒窈會忽然開口。


    葉舒窈對班布爾道:“你把他帶去見父皇吧。”


    伏羅終於有所反應,他抬起頭,看到逆光中的葉舒窈表情淡然,眼中絲毫沒有猶豫。


    他嘴角扯出一個奇怪的弧度,為自己來這之前某種隱秘的忐忑而感到可笑。


    葉舒窈和那些人沒什麽不一樣的。


    盡管她說:我要摸摸你的耳朵。


    可在被班布爾拽出寢殿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迴頭望去,看到的,隻是一個淡漠的背影。


    ………


    再次睜開眼睛,伏羅發現自己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裏,腳上帶著鎖鏈,另一端固定在牆壁上。


    很難想象這麽漂亮的行宮還有這種地方。


    他四處查看,發現周圍簡直是銅牆鐵壁,隻有一個緊閉的小門,上麵有個鎖著的小窗口。


    而且自己身上的東西都被收走了,看來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不過好在,他再來之前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的事,被困在這一時半刻也沒什麽。


    可是,伏羅胸口卻有些隱隱發悶,總覺得壓著什麽東西。


    他盤腿坐下,調息運氣,試圖理順這煩躁。


    然而四周太過於寂靜,伏羅腦中忽然浮現葉舒窈的表情與背影,隻是一瞬,氣息便紊亂。


    伏羅睜開眼睛,雙目在黑暗中愈發陰沉。


    第一天沒有人來理他,隻有一些吃的從窗口塞進來,第二日也是,第三日,第四日……


    這比最殘酷的刑罰都要折磨精神,伏羅似乎有些分不清時間了。


    某天他從昏睡中蘇醒,忽然聽到了聲音。


    他睜開眼,看到了蹲在他身前的人。


    葉舒窈正皺著眉頭看他,目光帶著關切,輕聲問:“你怎麽樣了,伏羅?”


    說著,葉舒窈抬手想去碰他的額頭。


    他下意識要迴答,然而又想起那天葉舒窈冷漠的樣子,啪地一下將她的手打開。


    力氣並不大,然而葉舒窈的白皙手背迅速紅了一片。


    守在門口的聽荷聽到了動靜,立刻衝了進來:“公主!”


    “我沒事。”葉舒窈笑笑。


    “怎麽沒事?”聽荷心疼地捧著葉舒窈的手,怒視伏羅,“你這人真不知好歹!公主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進來,你卻……”


    “好了,聽荷。”葉舒窈打斷她。


    伏羅目光飄向葉舒窈的手背,目光微閃。


    “你來做什麽?”他的聲音異常沙啞。


    “來看看你。”


    “看我的笑話?”伏羅扯開唇角。


    葉舒窈似乎被他這話噎了一下,泄憤一般把手邊的東西摔在他臉上:“不,看看你怎麽還沒死。”


    “……”


    是衣服。


    伏羅低頭,發現那是一件男人的衣服,稍微有些分量,不似夏天的衣服那樣輕。


    是……帶給他的?


    這地方確實陰冷又潮濕,就算外麵再熱,也無法傳遞進來。


    葉舒窈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想把衣服拿迴來,伏羅下意識按住。


    兩人僵持片刻,葉舒窈先鬆了手,將臉轉向一邊,又用腳尖踢過去一個盒子。


    盒子的蓋子滑落,露出裏麵的飯菜,還在微微冒著熱氣。


    做完這些,葉舒窈轉身便走,伏羅想要上前,卻被鐵鏈束縛。


    “葉舒窈!”他叫道。


    葉舒窈的身影停頓了一下,轉過身,又恢複了冷漠:“幹什麽?”


    可是伏羅卻沒說出話來。


    他想問葉舒窈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又覺得,這問題實在語焉不詳。


    隻是瞬息,他就錯過了機會。


    門再次關上,屋子裏恢複了寂靜與黑暗。


    伏羅頓了頓,把衣服披在了身上,又拿出飯菜吃了些,食盒的最下層,放著火折子與蠟燭。


    他拿起蠟燭看了一會兒,取出火折子。


    一簇微光在黑暗中燃起,照亮伏羅複雜的雙眸。


    從地牢出來,葉舒窈伸了個懶腰:“聽荷,東西呢?”


    “在這,公主。”流螢拿出一塊掌心大小的“黑木頭”。


    葉舒窈接過,將它對著陽光。


    流螢驚訝:“公主,這令牌竟然還會發光!”


    隻見在陽光下,原本平平無奇的“黑木頭”竟然浮現出無數細小的閃光,甚至還隨著角度的不同變換著形狀,如同流淌的銀河。


    “是啊,我也很驚訝。”葉舒窈把令牌收了迴去。


    這是昭順帝一個時辰前給她的。


    準確點來說,是賜給她的,在她向昭順帝匯報了貪腐案以及共有多少的銀錢會“充公”之後。


    昭順帝的反應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大為讚賞。


    他看向葉舒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會吐錢的金蟾。


    “長黎,此事你辦的非常好,沒有辜負朕的信任!”


    葉舒窈自動翻譯:這個項目做得很不錯,沒有辜負ceo的信任。


    “既然如此,朕就放心地把飛仙樓交給你了。”


    葉舒窈自動翻譯:既然如此,你就去升職吧。


    緊接著,昭順帝就拿出了令牌。


    不過不是一個,而是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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