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飛渾身一抖,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瞬間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猛地從地上彈起,朝著不遠處樹叢衝過去。


    胡癲子和吳二牛早就循聲趕了過去。於飛踩踏著那些倒伏在地雜草,緊緊跟隨著他們足跡向前追蹤。


    \"哥,哥哥......\" 還沒等到達目的地,於飛遠遠便聽到吳二牛撕裂心肺般嚎哭聲。


    刹時,於飛心頭猛地一緊,一種不祥預感湧上心頭。他不敢有絲毫耽擱,腳下生風,以最快速度向著吳二牛哭嚎聲傳來方向狂奔而去。


    當於飛到了半山坡處一樹叢旁時,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由得愣住了。


    春娘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滿是驚恐和不知所措神情。


    胡癲子半蹲著身子,俯身查看地上躺著的那人。一旁吳二牛更是完全失去了形象,整個人像瘋了似的趴在那個躺著的人身上,放聲大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於飛急忙湊上前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人竟然真的是二牛哥哥吳大牛!


    此刻吳大牛緊閉雙眼,腦門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小坑,麵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滿臉都是幹涸血跡,看上去已經死去很長一段時間。


    \"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於飛轉頭看向春娘,語氣中充滿疑惑和震驚。


    其實,他內心雖然對此感到十分驚訝,但卻並沒有太多悲傷情緒。


    短短兩天時間裏,他已經目睹了太多寨子裏兄弟離去,可以說對死亡漸漸習以為常了。


    春娘滿臉驚恐之色尚未褪去,身體微微顫抖著,眼神充滿慌亂與恐懼。


    她望著於飛,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說道:“妾身……妾身本想去接水,那山洞須得經過此處。妾身剛剛行至此地,正欲尋一隱蔽之所小解一番。


    誰曾想,才剛蹲下身子,便猛然瞧見地上竟直挺挺躺著一個死人!


    妾身當時嚇得魂飛天外,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曉得扯開嗓子高喊‘癲子’,至於這死者竟是大牛,妾身實是全然不知啊……”


    於飛心中暗自思忖,他知道向春娘詢問此事是徒勞無功。春娘發現大牛屍體後驚聲尖叫,引得眾人紛紛趕來,前後不過瞬息之間。


    她所見到情形,基本上與自己所見如出一轍。如此短暫時間裏,春娘又如何能夠知曉其中發生了何事呢?


    於飛愣愣盯著大牛毫無生氣屍體,心中充滿疑惑不解。


    大牛怎麽會遭遇不測呢?要知道,官軍尚未抵達寨子時,大牛便像隻受驚兔子一般,撒腿就跑,可謂是最早逃離寨子那批人中的一員。


    按理說,他應該是最安全的才對,可為何如今卻橫屍於此?


    “人是今早喪命的,而且並非死於官軍之手。若是官軍所為,他腦袋恐怕早就搬家嘍。”胡癲子站起身來,拍拍手上灰塵,麵色凝重地分析道。


    他皺起眉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瞅了一眼大牛屍首,催促道:“得趕快將他入土為安,這天太熱,再耽擱下去,屍體就要發臭啦。”


    言罷,胡癲子搖晃著身體,步履蹣跚走到一處地勢稍低凹陷處,彎下腰,仔細丈量起來。


    身邊沒有稱手挖掘工具,胡癲子就地取材,撿起一根粗實木棍,掏出匕首削減一頭,費力掘起土來。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挖出一個不算太深但足以容納大牛屍體的淺坑。


    胡癲子喘著粗氣,抹了一把額頭上汗水,轉身來到仍趴在大牛屍體旁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來的吳二牛身邊。


    他伸出雙手,用力掰開吳二牛緊抱住大牛屍體雙臂,不顧吳二牛掙紮與反抗,強行將大牛屍體拖至剛剛挖好的土坑旁,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其中。


    吳二牛或許是因為悲傷過度哭累了,亦或是意識到此刻唯有讓兄長早日安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再激烈抗拒胡癲子舉動,抽抽噎噎站在一旁,時不時伸手抹去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水,默默協助胡癲子一同將泥土推向大坑,掩蓋住大牛的身軀……


    春娘經過最初恐懼後,逐漸平複下自己那顆跳動的心,重新找迴了鎮定。


    麵對眼前這混亂又棘手局麵,她深知自己根本無法提供實質性幫助。


    她默默彎下身,拾起一旁瓷罐,朝著不遠處山洞走去,打算去那裏取一些清水迴來。


    春娘抵達小山洞,小心將瓷罐放入清澈見底泉水中,看著泉水緩緩流入罐內,直至裝滿,又沿著來時的路匆匆返迴。


    當她迴到原地時,發現三個人正圍坐在大牛剛剛壘起的新墳頭前,低著頭輕聲交談著什麽。


    春娘開口說道:“都先起來喝點水吧,大牛他……已經沒辦法再醒過來了,但我們這些活人日子總還要繼續過下去。趕緊喝點水、吃點幹糧,抓緊時間趕路吧。”


    於飛抬起頭看看春娘,轉頭對著胡癲子和吳二牛說道:“春娘說得有道理,尤其是二牛,該講的話都跟你說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也都明明白白地擺在那兒了,別再想那麽多,快起來吃點幹糧、喝點水潤潤嗓子,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這是於飛第一次如此斬釘截鐵說話,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聽到這話,吳二牛並沒有太大反應,但胡癲子心中卻是倍感欣慰。


    畢竟在當前這種危急情況下,於飛作為他們這個小團體當家繼承人,確實需要展現出當家作主氣勢來帶領大家繼續前行。


    要不然,如果連個能指揮全局的人都沒有,人心一旦渙散開來,那於家寨這塊招牌恐怕就要徹底毀於一旦了。


    接下來要走的路程,其艱難程度相較於上午所經過之處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因很簡單,因為壓根兒就不存在所謂的路!


    胡癲子背著竹筐,手持一根粗壯木棍,一馬當先地走在隊伍最前方,他揮舞著手中木棍,將那些橫七豎八生長著的樹枝、荊棘以及各種雜草一一撥開,硬生生開辟出一條勉強可供人通行的小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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