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心給薑鹿打了個道歉電話。大概意思是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她代表省台給薑鹿道歉。


    “所以這檔新聞是誰在做?”薑鹿隨口一問。


    文慧心支支吾吾,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眼前這位可是京曦沈家的大小姐,沈滄海的掌上明珠。現在受了委屈,沈家還不得把劉奔生吞活剝了。


    但你說不告訴吧,沈家自己也能調查出來。


    所以文慧心隻是稍稍掙紮了一下,就把劉奔的名字告訴了薑鹿。


    “不得不說,他確實是把挖熱點的好手。知道怎麽設立矛盾衝突,把新聞價值最大化。”文慧心苦笑。


    “但新聞人不是自媒體,不能隻為了博人眼球,而忽略了新聞報道的實際效果。”


    文慧心覺得,省台應該要營造一個正能量的比賽環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拉踩別人。


    薑鹿耐心聽完文慧心的道歉,也沒有多表態。畢竟這事情是省台惹出來的,她也不可能說原諒就原諒了。


    目前來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向蘇染宣戰,那就全網都滿意,也正中了劉奔的下懷。唯獨她心裏不爽,會覺得被人利用了;


    不向蘇染宣戰,那八成全網都會說她沒種,是個隻靠沈家資源耀武揚威的人。


    薑鹿覺得這些人也是真無聊。一場簡單的數學競賽能炒得這麽上綱上線。


    怎麽以前桑千慧對蘇染的時候就沒有這麽轟動的。


    要麽是她倆都窮?


    離比賽還剩最後兩日。


    劉奔還在苦苦想著辦法。


    早上他特意到清大去了一趟,想再采訪一下蘇染。結果門口的保安一聽說是省台的,立刻打電話給了陸從文。


    下一秒,一向儒雅的陸從文扛著大掃把就衝了出來。


    “滾!都給我滾!”


    清大學生看到陸教授在驅趕記者,立刻圍了上來聲援陸從文。


    劉奔沒討得半點便宜。


    後來,他又想再去采訪蘇染的母親。


    本以為蘇染家還會像以前一樣大門敞開。沒想到這次門口竟然很多自媒體博主在開直播。


    大門也緊閉著,任誰叫門都不開。


    看來這條路也行不通。


    劉奔垂頭喪氣地迴到省台。


    目前看來,薑鹿應該是要挑戰蘇染了。問題是怎麽確保蘇染一定會答應。


    他坐在電腦前,把搜集到的蘇染的資料認認真真又翻看了好多遍。


    然後一行小字跳入眼簾。


    【10歲時父母離異,蘇染跟隨母親生活】


    父母離異…


    劉奔突然眼前一亮!


    清大競賽隊。


    蘇染雙手交叉胸前,看著眼前黑板上滿滿的題目和解法,大腦飛速運轉。


    下麵的隊員們竊竊私語道:“不會吧,蘇神已經盯著黑板看了一個小時了,一動都不動。她也太拚了吧。”


    “你懂什麽!”另一個學長反駁,“上次比賽,薑鹿和桑千慧5次加賽,殺得難解難分。”


    “這就是上次他們二人所有的題目和解法。蘇神這是在分析她們的技術特點呢。”


    哇…這還能看出技術特點來…


    不明覺厲。


    白芷百無聊賴地對著鏡子研究新的妝容,等她化完再抬頭,發現蘇染還在盯著黑板。


    “看出什麽來了?”白芷好奇地問道。


    “薑鹿很強。”蘇染蹙眉,“她能贏桑千慧,絕對不是靠的運氣。”


    “桑千慧基本功非常紮實,解法中規中矩,找不出任何毛病。”


    “但薑鹿的思維非常跳脫,膽子很大。”蘇染指了指黑板的某一處。


    “這道題桑千慧的解法就是課本上的固定式,但薑鹿選擇了連續積分。雖然步驟看似比固定式複雜,但大大降低了每一步的運算難度,總時間會比固定式快上幾秒。”


    …………


    白芷認認真真看完了整道題,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這是運氣吧。”


    “我們解這種題,向來都是做到哪兒算到哪兒的。”


    “她怎麽可能提前知道,連續積分一定會比固定式運算要簡單?”


    這個問題蘇染也沒辦法迴答。


    真的是運氣嗎?


    如果是的話,那就好了。


    正想著,蘇染手機響了。


    “喂,媽。怎麽了?”蘇染接通,但目光和思緒都還在題目上。


    沒想到,電話裏的蘇媽媽竟有些帶著哭腔。


    “染染,你能不能迴來一趟,我真的沒辦法了。”


    “你爸來了…”


    想到那個下頭的父親,蘇染瞬間頭皮發麻。


    打車迴家的路上,她腦子裏一直都是當年那些事情。


    家暴…無窮無盡的家暴…


    她童年所有的記憶,就是媽媽的哭喊聲、她自己的求饒聲,還有母女兩人身上的道道傷痕。


    原因無他,僅僅因為她是個女娃。


    【生了女兒,你還想上桌吃飯?滾一邊去!】


    【我是不可能生出女兒的,一定是你和別的野男人生的,是不是?】


    【起來,睡什麽睡!來給老子生兒子!】


    …………


    蘇爸沒日沒夜折騰蘇媽,就是想要個兒子。


    蘇媽還真就又懷上了。


    結果有一日,蘇爸喝醉了酒,嫌棄蘇媽肚子不爭氣,對著她的肚子猛踢了兩腳。


    當場就流了很多血,當場昏死過去,孩子也沒保住。


    “媽的真嬌氣!”蘇爸指著躺在病床上死裏逃生的蘇媽,嫌棄地斥責,“輕輕碰兩下,孩子就能沒。你是不是故意!”


    蘇媽虛弱地說不出話,默默流著眼淚。


    後來蘇爸就離開了。他說蘇媽生不出,他就到外麵找別人生去。


    之後就不再聯係了,蘇染也隻聽說,蘇爸後來確實得了個兒子,但日子過得並不好。


    這個檔口突然出現,不知道要作什麽妖,會不會再來傷害蘇媽?


    蘇染心急如焚。


    等她出現在蘇家莊的時候,門口直播的博主們立刻圍了上來,要蘇染和他們一起直播。


    蘇染走路帶風,根本不理他們,徑直往家裏衝。


    蘇爸果然在了。


    蘇染看到滿地的煙屁股,和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蘇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隨手找了個碗,伸到蘇爸麵前。


    “滅了。”


    蘇爸不耐煩地抬起頭看了眼蘇染,繼續抽著。


    蘇染不廢話,伸手從蘇爸嘴裏把香煙拔出來,按在了碗裏。


    “媽的!”蘇爸猛然站起來,下意識抬起手就要打。


    蘇染全然無懼,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仿佛不是父親,而是仇敵。


    “別動染染,要打打我!”蘇媽無力地喊道。


    屋內頓時劍拔弩張。


    蘇染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還沒講兩句話就起了這麽大矛盾,可見蘇染的情緒有多大了。


    破天荒的,蘇爸沒有動手,而是又慢慢坐了下來。


    “行!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都是你媽教的好,居然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這賬我暫且給你記下。”


    “過來,我事兒說。”


    蘇染不想聽,把頭側到另一邊。


    “這個消息你會開心的。”


    “因為我要給你一個進蘇家族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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