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便什麽都沒了。


    烏丸蓮耶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如銀河般漂亮的液體之中,極大的吸引力讓他忍不住去相信對方的話語,但是理智及過往的經驗卻將在不斷發出警告。


    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


    藥有問題的可能性極大。


    再加上貝爾摩德剛剛的提醒——


    烏丸蓮耶強行收迴視線,心中不自覺產生一聲失望的喟嘆,但也因此,心中的懷疑再次加深。


    一旦走錯,滿盤皆輸。


    引誘性極強的藥水,本身代表對方希望他服下。


    再加上他一直表現出來對永生的渴望,內因與外誘,這位神秘組織的幕後者難道就是依仗他無法拒絕嗎?


    狂妄自負。


    自負,往往會帶人走向破滅的絕境。


    長期的謹小慎微讓烏丸蓮耶吞迴了差點脫口而出的應聲,他眼尖地瞥到對方藏於大衣中卻因為剛剛的動作而露出一角的資料,心思一轉,冷笑一聲,語帶威脅道。


    「我拒絕。」


    「老夫一向不喜受製於人,既然資料到手——」


    一旦到手,想要多少瓶都是他的一句話。


    似乎是不敢相信對方會選擇拒絕,明眼可見地,神秘組織boss的動作僵了一秒,甚至隱隱讓人感到了他心中的雜亂。


    注意到對方略微往下的唇角,烏丸蓮耶倒是更為確定剛剛的判斷。


    場上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是生是死,」烏丸蓮耶沙啞的聲音微微上揚,隱隱帶上了一絲勝利的意味,「你的選擇。」


    無聲沉默。


    但沉默也有時限。


    那位原本氣勢冰冷、桀驁不馴的男人此刻的麵色更是難堪了幾分,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話語。


    終究屈服。


    「…我有個條件。」


    對方終於軟化,烏丸蓮耶臉色假意放緩:「閣下請說。」


    「用我的筆。」


    僅僅隻是一支筆而已,烏丸蓮耶即刻應下,甚至臉上再次帶上寬容的微笑,像是體貼照顧著失敗之人想要最後挽迴尊嚴的顏麵。


    兩份契約鋪平在桌麵台上,烏丸蓮耶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筆,他略微仔細觀察片刻,深藍的筆身,模樣與普通的鋼筆也並無不同,隻是光滑的表麵刻上了「鬆田陣平」的名字。


    怎麽會是這個名字?


    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但畢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烏丸蓮耶抬筆落下,隻是筆尖剛剛接觸到紙張之時,他便發覺一絲不對勁,然而如同被控製了一般,一旦下筆便無法中止。


    半秒不到,一個鮮紅如血的簽名便極為顯目地躍於紙上。


    烏丸蓮耶反射性地鬆手丟開筆,但筆一離手,之前的所有感覺便都直接消失。


    「怎麽,」略帶諷意的聲音響起,似乎說話的主人還在為被迫臣服的事實而感到屈辱,「不想簽?」


    烏丸蓮耶的注意力被對方拉迴。


    錯覺?


    雖然有可能隻是年老而產生的幻覺,但烏丸蓮耶也沒再輕易動筆,而是示意對方先簽完那一份。


    但是,當話說出口,緩緩抬眼看向對方時,卻發現對方的唇邊勾上了懶洋洋的弧度。


    仿佛之前的一切失意與憤怒皆是假象。


    但對方也沒有留給他更多深思的時間,直到順著對方的動作瞥著簡單幾筆勾上「鬆田陣平」這四個字——


    鬆田陣平?!


    烏丸蓮耶察覺不對猛地抬頭看向對方,但下一秒,意識便忽然如遇上膠質般凝固停滯,瞳孔放大,悄然迷失於那雙如深海般的藍眸之中。


    深藍。


    這是他在失去神誌前,腦海中所留下的最後一幕。


    ……


    嘖,真麻煩。


    而且一個簽名就夠了。


    鬆田陣平在心裏唿出一口氣,麵不改色地將筆收了迴去。


    雖然這次花的時間有點長,但想要萬無一失,就必須讓對方徹底放下戒備,心甘情願地上鉤——


    [~無法逃脫的契約~:一支筆、一對簽名,一個奇蹟!想要短時間地讓對方臣服於您的熱情與控製之中嗎?限時特惠神奇契約書,為了雙方的心靈健康,簽字雙方必須達成[心甘情願]的強製條件~二十四小時後對方將恢複時限內的所有記憶。]


    既然這個反派組織那麽喜歡給人洗腦,不如自己親身體驗一番。


    ————————————————————————————————


    琴酒腳步匆忙,餘光瞥著走在自己身邊拿著手機低頭不知道在幹什麽的柊,麵色冰冷,心情極其不爽。


    剛剛確實跟對方打了一架,但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對方的身手讓他心驚,不僅像是從組織裏培養出來的,而且哪怕他們之前從未見過麵,對方卻對他的身手極為了解。


    就像貓逗老鼠讓人生厭。


    短時間內僵持不下,再加上局勢緊急,隻能暫時休戰。


    嗬,闖入敵人大本營就是最愚蠢的行為。


    ……


    「boss。」


    門緩緩向兩邊敞開。


    琴酒走進幾步,冷淡而恭敬地開口道。


    然而,這一聲卻沒有帶來任何的迴應,屋內一片沉寂,沒有絲毫聲響。


    琴酒沒有去管一旁似乎不知因為什麽而突然愣住的柊,但也不願那位大人誤會自己跟神秘組織的關係,便微微抬頭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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