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手臂上、頸部數不清的針孔。


    他們沒有被當做「人」來對待,更像是一個工具,一旦壞了便被輕易銷毀扔掉,如同行屍走肉,在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甚至無法確保能活過第二天的人生裏,睜開眼唯一能見到的世界隻有這個空白冰冷的房間。


    心知無人理會,卻依舊發出求救。


    這並非是想要得到拯救,而是本能。


    右側的房間卻是截然不同的裝扮與場景,不再是一片空白,安安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孩童,他們眼中是期待與好奇,充滿活力,卻對即將到來的黑暗一無所知。


    應該是剛從外麵買來的新實驗品。


    一股極其濃烈的憎惡感油然而生,鬆田陣平強行咽下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會讓他更加堅定成為一名警官的信念。


    但是現在,他不能急。


    而且,想要建造如此之大的場地…再加上那些被強行壓下的失蹤案件……


    很明顯,警方的某些高層內部,一定有內鬼。


    鬆田陣平此刻的心情很糟糕,雖然在計劃開始前也跟諸伏他們製定了釣出警方高層敗類的計劃,但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還是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自動手把這些豬狗不如的垃圾狠狠揍幾頓。


    然後銬進去,永遠別想出來。


    鬆田冷著臉雙手抱胸,將此刻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深深地印在心裏,指尖像是不耐煩一般地輕點幾下,在隻有他一人能看到的係統麵板上將此處的位置坐標發送出去。


    組織。


    烏丸蓮耶。


    鬆田在心裏緩緩咀嚼著這兩個名字。


    「想必這些閣下早已厭煩,」身邊響起的聲音沙啞而蒼老,十分平淡,似乎對眼前的場景司空見慣,「畢竟相較於我們而言,貴組織所能達成的更多。」


    鬆田陣平抿著唇,他很清楚對麵的烏丸蓮耶此刻正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


    但他也沒有掩飾自己心情的想法。


    「你們失敗率太高,」鬆田腳步一轉,直白地將厭惡表現出來,渾身上下都透著冷意,「就像是屠宰場,讓人噁心。」


    烏丸蓮耶一愣,卻誤以為對方口中的「噁心」是指眼前的這些失敗實驗品。


    他的注意力反而放在前一句。


    他試探問道:「貴組織的實驗難道……」


    鬆田沒有說話,隻是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


    烏丸蓮耶微微收斂起臉上的神色。


    看來接下來的談話,才是正題,不過等進了那扇門……


    「既然如此,那麽還請閣下跟老夫來。」


    此刻二人已經來到組織根據地的門前,烏丸蓮耶低咳一聲,拿著拐杖重重敲地兩下,如同密室一般,如同嵌入牆壁中的門緩緩從兩邊打開。


    隻是側過身體的時候,烏丸蓮耶的眸中劃過一道狠意。


    在這扇門對麵,是十名潛伏在黑暗中的絕頂殺手。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個貼貼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光的洪流,讓人死而複生。)


    門緩緩打開,幽暗的掛燈隨之亮起,為來人照亮屋內的一切。屋內並沒有如大廳那般華麗的吊燈,也沒有璀璨亮眼的珠寶彩石,燈火雖如暗夜下霧蒙的天空,泛著銀灰的暗光,卻足以讓人看清他們所需要看見的一切。


    房間很大,空無一人。


    但並不空曠。


    從底端延伸至天花板的牆壁,全都由書架構成,數不清的藏書密密麻麻,然而最醒目的卻是天花板。


    寬敞的天花板被無數細小如同星辰一般的軌跡所刻滿,而無數軌跡卻繪製成一個巨大神秘的陣法,陣法的正中央是一隻展開翅膀的巨大烏鴉,鴉喙對準的方向,是正中央如寶座般的椅子。


    前方的書桌上堆疊著整齊的文件,但想要從門口步至桌椅,卻要登上七級台階。


    鬆田陣平望著上方猶如壁畫般的印刻。


    烏鴉,象徵神的使者。


    迴護亡人的靈魂。


    「閣下對我們如此了解,」望著對方視線所及的方向,烏丸蓮耶沒有絲毫意外,接著又道,「或許同樣清楚,我們組織的目標。」


    便是對方之前開口說的那句英文。


    「死而複生…嗎?」鬆田陣平低聲重複,收迴目光審視著眼前的老人。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安安靜靜站在烏丸蓮耶肩上的烏鴉突然撲朔起翅膀,在二人的注視下,飛至正前方的寶座之上。


    「看來你並不驚訝…咳咳咳——」似乎是因為剛剛路途的疲勞,烏丸蓮耶彎腰咳嗽幾聲,臉色似乎也比之前差了許多,但他卻絲毫不在意對麵之人的冷眼旁觀,「…這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


    冠冕堂皇。


    「你的意思應該是,[死亡是人類最後的敵人],」鬆田陣平輕嘖一聲,「是嗎?」


    或許是劇烈咳嗽導致氣血上湧,烏丸蓮耶原本灰白的臉上隱隱染上血色,聽了對方的話,眸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緩慢地沙啞念道。


    「『複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複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


    「聖經,《約翰福音》。」鬆田平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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